孟菲真希望飞机误点,能误上一整天才好。

    可偏偏准时登机。

    同样的候机大厅,孟菲正襟危坐在托尼身旁,貌似是在不经意地读着报纸。托尼则是开着笔记本电脑,但总是一只手在键盘上操作。

    两个座位之间搭着托尼的大衣。大衣之下,是两只紧紧相扣的手。一切一切的语言都在通过那两只手在诉说。

    是怕在一旁的卡尔看到。

    其实卡尔早心知肚明地买了杯星巴克咖啡,挑了几本杂志,坐在不远处,一边喝着咖啡一边看着杂志。

    “尊敬的乘客朋友们,你们好!飞往洛杉矶的CA1201号航班就要登机了,请登机的旅客做好准备。”依然清晰的女声广播。

    托尼站起身,把大衣搭在胳膊上,提起拉杆箱。

    卡尔也起了身。

    孟菲犹豫了一下,才站了起来。

    看似外表平静如水的孟菲已不能再平静了。

    先是和卡尔道了别,接着和托尼草草贴面吻别。

    托尼正自转身离去之际,只听背后清脆的一声。

    “托尼!”已经不需要再掩饰什么了。孟菲紧跑几步,一头扎在托尼的怀里放声大哭。

    候机大厅里那些来来往往注视的目光已经不用再去理会和顾忌了。

    托尼扔掉大衣,紧紧地抱着孟菲。孟菲也不心疼脖子上系的那条刚买的爱马仕丝巾了。哭吧,痛痛快快地。

    “等我,你一定要等我。等我回来找你!”说着托尼转身和卡尔走进了登机口。

    托尼走了。日子还得照常过。

    托尼美国那边落了地,就给孟菲打来了电话。

    一聊就是一小时。

    而后天天MSN、QQ、视频、打电话再加上发短信。天天如此。

    每天孟菲都是凌晨两点支着眼皮等着托尼起床和她道了晚安,才昏昏睡去。

    就这样痛并快乐着。

    持续了一个月,苏丝黄孟菲也空档了一个月。距离圣诞节还有一周的时间,托尼发过誓,要来北京和孟菲一起过平安夜的。

    直到距离平安夜的到来还有一周时间的那天,孟菲早起一睁眼就摸索着枕头下面的手机,和托尼通过电话之后,托尼消失了。

    一连几天到办公室托尼的MSN不上线,QQ也是离线状态。发短信不回,打手机一直是无法接通。打到洛杉矶Office去,秘书一直说是不在办公室。

    完完全全地消失了,消失在孟菲的世界里。

    孟菲可不敢打电话到美国全球总部总裁办公室去直接找威廉·沃尔夫。就是真打了,说什么啊?“总裁,我和你弟弟睡觉啦!”“总裁,我找不到你弟弟啦!请问他到哪儿去啦?”

    孟菲想都不敢想,瘫在市场部VIPOffice的办公椅上。

    刚离婚时的那个劲儿又回来了。

    不过与三年前相反。三年前是白天抑郁,晚上狂躁。现在是白天狂躁,晚上抑郁。

    倒霉遭殃的可是思容网络公司市场部的那一干人等。

    有的属下跟着孟菲不是一年两年了,知道自己老板是什么样的人,纯粹刀子嘴豆腐做的菩萨心,    被孟菲骂几句笑一笑也就欣然接受了。

    年头短的可受不了。

    孟菲白天骂起人来不带住嘴的。圣诞节前那周整个市场部人人诚惶诚恐,真个一个“Black  Week”。

    甭管谁路过孟菲办公室前都大气不敢出,还生怕踩出声来。

    有一位新应聘来的做品牌推广的同仁,被孟菲骂得自己都偷偷拟好了辞职信,就等着孟菲再骂他一次时,轻轻一点OUTLOOK的邮件发送键了。

    晚上继续苏丝黄买醉。几个闺密相陪。

    孟菲趴在吧台上,大口大口地喝着威士忌。

    有一闺密口没遮拦:“我说Tina啊,你就别想了!老外没一个是好东西,玩玩你他也就收手了。你还图什么感情啊,你也不吃亏。这年头,男男女女这些事,到最后还不知道是谁临幸了谁呢。”

    该闺密也是情感生活一直失重者,到目前为止,被外人所熟知的是离过两次婚,第三次婚姻嫁了个做汽车生意的老富翁,前些时候,该富翁以七十不老之“身”与“心”,拿出壮年时一夜三起三落的豪迈,毅然决然地奋勇作战。没承想刚到三起,该闺密在身下高呼给我三落之时,老富翁偶发心脏骤停,壮烈了。神归那世去了。

    孟菲先是大醉,而后是大哭。

    没出三天就又恢复正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