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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反复无常

    送走罗大纲和赖汉英,吴捷醉意袭来,在军帐内小憩片刻。他心里十分得意,昨天笼络了红钱会会长朱启明,今天又笼络到太平天国国舅赖汉英。

    复兴会才创建没多久,吴捷就笼络到这样两位重要人物,可谓开局顺利。

    才睡了小半个时辰,吴捷就醒来了。走出帐下,江边寒风凛凛,吴捷酒醒了大半。

    码头边停泊了上百艘左七军战船,水营官兵正在冒着严寒听文化课。

    水营旅帅是晏仲武,益阳船户出身,副帅是杨易峰,原是罗大纲手下的水兵头目。吴捷很重视这支水营,从罗大纲处讨来许多骨干,充作水营军官。除此之外,他还从幕僚中选派得力干将,辅佐晏仲武和杨易峰,为水营官兵讲授文化课。

    左七军水营官兵多出身船户,文盲率比陆营还要严重。一支没有文化的军队,是成不了大气候的。

    太平军靠拜上帝会凝聚军心,经常在军中“讲道理”。复兴会刚刚起步,还处于地下状态,不能公开活动。以复兴会改造左七军,现在还不现实。

    吴捷现在能做的,便是派读书人到各支队伍里,一方面辅佐诸将,一方面为部队上文化课,教官兵识字。

    水营将士多是全家投军,已经追随吴捷几个月了,又以罗大纲的老部下为军官,吴捷对他们还是放心的。

    倒是江北的骑兵营,让吴捷颇有些不放心。这骑兵营一直在江北行军,脱离左七军大部队。上至旅帅周洋,下至普通士卒,都是新近归附的捻子。

    捻子虽然骑术精湛,却一向反复无常。他们一人多马,来去如风,官府不能禁止,也因此养成了桀骜不驯的习性。

    日后,英王陈玉成得到捻子的支持,把长江以北搅得天翻地覆。可他成也捻子,败也捻子。捻子见太平军大势已去,纷纷背叛陈玉成,陈玉成本人也死在皖北军阀苗沛霖手里。而苗沛霖,正是捻子出身,和捻子一样反复无常。

    周洋虽已投顺吴捷,可让这批捻子真正归顺左七军,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想到这,吴捷便带上一队亲兵,渡江到江北小池口视察骑兵营。

    小池口位于长江北岸,虽是一座小城镇,却与九江隔江而望。历来守卫九江,必须守住小池口,方能南北联防,控制长江。

    还在渡江时,吴捷就把三个亲兵叫来,对他们勉励一番,准备派他们到骑兵营中任军官。为首一个名叫姜铖,吴捷对他尤其赏识,预备派他到骑兵营中担任周洋的副手。

    姜铖是湖南长沙人,家里贫苦,小小年纪便随父亲到湘潭码头做搬运工。他小时候读过书,识字,平时喜欢读书,吴捷十分赏识他,提拔他作自己的亲兵。

    将帅起于卒伍。太平军善于从一线部队里选用人才,吴捷也有样学样。从普通士兵中发现苗子后,他将其识拔到亲兵营中培养,把他们带在身边跟班学习。

    待亲兵增长了见识,积累了本领,吴捷再择其佼佼者,外放到各营作军官。如此一来,他们由亲兵跃升为军官,对吴捷感恩戴德,吴捷也能在各营安插亲信。

    这种驭人之术,早已被历史上的枭雄用烂了。在复兴会壮大之前,吴捷只能使用这种传统手段掌控左七军。

    到了小池口,吴捷十分失望。骑兵营防备十分空虚,连该有的哨兵都没有。吴捷一行六七十人,下船,登陆,竟无骑兵过来查探。

    吴捷皱着眉头,在亲兵簇拥下来到骑兵营设在江边的营垒。几个卫兵正围着一堆火堆取暖。

    直到吴捷等人靠近营垒,卫兵才发现他们,向吴捷跪拜请安。

    这营垒筑得十分粗糙,别说没筑堑壕、炮台,就连望楼、鹿角都没有。马匹在马圈里吃料,骑兵却没见几个。吴捷问卫兵,则说大部队都去镇上了。

    这也能叫营垒?这也能叫骑兵?万一清军来袭,骑兵营能抵挡得住?

    吴捷十分不满,来到小池口镇上。周洋已经得到消息,率领十来个骑兵头目过来迎接。

    看到吴捷脸上不悦,周洋赔笑道:“大帅到小池口视察,怎么不提前说一声,小的好带人亲自迎接。”

    吴捷也假装笑道:“我临时起意,想到你们骑兵营孤军守卫江北,也就过来看看。弟兄们还好吗?都住在哪?”

    周洋高兴地说:“承蒙大帅关心,弟兄们好得很。我们大部分都住在镇子上,江边留了一百人住在营垒里,警戒江防。”

    旁边的几个骑兵头目也附和道:

    “多亏大帅收留我们。以前作捻子,整天提心掉胆的,官府追我们,地主团勇打我们。现在做了太平军,打起太平军的旗号,看那官府和团勇还敢小瞧我们吗?”

    “可不是呢。到了小池口镇上,老百姓好酒好菜招待我们,拿上好的房间给我们住,别提有多惬意了。”

    ……

    这些捻子显然没见过什么世面,几顿好吃好喝的就把他们哄得如此高兴。

    里面倒也有个四十左右的中年人,一语不发,面露冷笑,引起了吴捷的注意。不知他是笑同袍们没出息,还是笑骑兵营纪律松弛?

    吴捷耐心等大家说完,说道:“诸位兄弟方加入天军不久,就受命守卫小池口。周帅以区区五百骑兵,孤悬江北,使江北的清妖不敢窥视九江,吴某甚是感激。”

    听到主帅夸奖,众头目十分受用。周洋说:“大帅客气了。我们为大帅守小池口,凭借大帅的威名,哪个清妖还敢过来?”

    这番应答倒还得体。

    不过,吴捷话锋一转,言语中夹枪带棒:“周帅既为骑兵营旅帅,麾下有五百精骑。我且问你,你是怎么配置的?准备怎么守卫小池口?”

    周洋背后升起一丝寒意,小心说道:“承蒙大帅关心。卑职以一百人守江边码头,筑有一座营垒,其余大队人马都散落在镇上百姓家里。遇有战事,则擂鼓为号,集合全军到江边营垒旁,预备战斗。”

    周洋身为捻子头目,知道太平军军纪严明,志向远大。他也想整顿麾下的兵马,可将士们不是他的同乡,就是他的朋友。他拉不下脸整肃部队,也没那个本事。

    吴捷却不依不饶,继续说道:“你部署得不错,可惜部队不太得力。我刚从码头处登陆,两艘大船,七八十个亲兵,却无一个骑兵上来盘问。要是换了清妖,岂不坏事?”

    主帅不高兴了,周洋赶紧赔罪,说道:

    “请大帅原谅。卑职是捻子出身,只会骑马射箭,挥舞长矛。若论行军扎营,布署防卫,卑职无能,确实不知其中的奥妙?那江边的营垒,还是小的们集思广益,想方设法拼凑出来的,恐怕难入大帅法眼。”

    吴捷说警备军纪的事,周洋却避而不谈,故意扯到了营垒上。要说呢,他们才加入左七军不久,不应过多苛责他们。可一想起捻子的反复无常,吴捷还是决定好好敲打敲打他们,说道:

    “九江地势紧要,我们才夺下九江,周围还有大量清妖,必须加强戒备。小池口是九江门户,骑兵营又初建没多久,周帅必须多加注意。

    “我此番带来三个年轻军官,是左七军中的骁将,个个都是智勇双全,经验丰富。周帅,就让他们帮你整顿骑兵营吧。他们初来乍到,请你好生照顾他们,为首的名叫姜铖,就让他做你的副手吧。”

    说完,吴捷将姜铖等三人叫至跟前,为周洋一一引介。

    捻子一向桀骜不驯,看到吴捷这番操作,不免有些不安,认为吴捷在他们当中安插亲信,试图夺他们的兵权。他们脸上的笑容消失了,瞪大了眼睛瞧着姜铖等三人。

    吴捷接着说:“骑兵营孤军守卫小池口,我甚是担忧。这样,咱们准备一下,傍晚酉时初渡江到南岸,与左七军主力合军一处。”

    周洋十分吃惊,问道:“大帅,咱们下步不是要进攻安庆吗?安庆在长江江北,何必来回折腾呢?”

    那个四十来岁的捻子头目此时一脸怒气,说道:“我们是捻子,生是江北人,死是江北鬼,从来不曾渡江到江南。大帅又是安插亲兵,又要我们渡江,要我们如何是好?要是如此不把我们当回事,大家不如早散伙了!”

    此话一出,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起来。

    周洋连忙对他说道:“周叔不可乱讲,让天军笑话咱们。”他又转向吴捷,说道:“大帅,我们捻子一向直来直往,说话也是直言直语。若周叔冲撞了您,还请您原谅。”

    那周叔嘴里仍在嘟囔:“咱们捻子一向都以马背为家,打家劫舍,快活自在,凡事都是自个作主。就是皇帝老儿来了,也要让咱们三分。如今投了天军,破规矩一大堆,还是被他们牵着鼻子走。这个长江,我是不渡的。要是你们要渡江,大家从此散伙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