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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零五章 这算什么事啊

    “那他如今赶赴龙渊所谓何事?”

    李棠觉得大世子不会特意邀请此人前往龙渊只为赴一场家宴。

    “巧合罢了,前几日我遇见他,就随手给他发了一封请帖,至于何事……”

    他思考了片刻。

    “我将他从黑牢内捞出来后,随手将他打发回老家县城做了一个衙役。

    据说他家乡闹了灾害,作物颗粒无收,县衙开仓赈灾结果不少富农地主也争先要那一口紧缺的救济粮。”

    李棠闻言,    嘴角微微上扬,寻思道:“听说咱们大封有明文规定,赈灾的粥棚需立筷而不倒。”

    “奈何僧多粥少,饱僧踢开饿僧,无人愿意吃亏,贪念无穷无尽。”

    大世子耸肩道。

    “他来龙渊难不成是找州府的大人们主持公道?”

    李棠推测道。

    “应该是吧,只可惜真能主持公道的人已经卸任回京了,至于翁大人……”

    大世子唏嘘地摇了摇头。

    “他是一位好官,但也是一位彻头彻尾的老官。”

    此话一语双关,    所谓的好官为国为民,翁书明自然问心无愧,然而老官是要结党善终,好为自己留条退路。

    况且他与郭仪甫还有一处不同,郭仪甫乃是京官外调,他自然能够以“虽千万人吾往矣”之决绝而无后顾之忧。

    但翁书明则是地方官,上有老下有小,家族亲缘的势力以及各方亲朋好友的人情关系甚是盘根错节。

    剪不断理还乱,他做事不可能不计后果,必须权衡好各方关系。

    就拿赈灾之事来说,那帮富农地主之中没准就有翁书明关系网中的成员。

    他倒是能口头上警告一二,甚至写一封檄文声讨该不义之举,但也仅此而已。

    许贤芝这番上州府告状,估计只会无功而返。

    “读了圣贤之书而无圣贤之能,这样是否也算悲哀?”

    李棠稍稍怅然道。

    “他已经无悲可哀了,不过他最近似乎在看兵书,打算投笔从戎。”

    “投笔从戎?如今天下太平他该投哪去呢?”

    李棠故意说道。

    “谁知道呢?没准……不对,    棠弟,你心里应该有数,这天下真的太平吗?”

    李辰罡深深地看着他。

    “所见歌舞升平,哪管阴沟浮尸?”

    “既然你都清楚,那大哥我就放心了。”

    李辰罡举杯示意,李棠与他碰杯对饮。

    宴会结束,李棠拖着醉意朦胧的身躯回到斋云院。

    抬头仰望,月明星稀,这明月也真该死,遮蔽了漫天星辰,皎皎何其虚伪,诓骗世人以为是众星拱月?

    可这便是大封的盛世啊。

    第二天,李棠外出前往秦氏义庄。

    如今他的专属马车已订制完成,大世子李辰罡代伯父临渊王赋予其名为“云麟马车”。

    马车装饰以云纹,车辕处的造形特意打造成两头麒麟,以银色为主色调,气质脱尘飘逸。

    李棠亲自驾车出行,这次也是云麟马车的初驰。

    夹道行人纷纷避让,    他们看到了车身上临渊王族的徽章后,开始争相称赞马车造形之不凡。

    喧哗的谄媚之言多少传入了李棠的耳朵,    但他并未理会,    神色寡淡。

    抵达义庄大门前,离早已在此等候。

    时值八月半,气候虽已流火,但秋老虎猖獗依旧,高温时常盘踞于龙渊。

    结果离却将自己裹得无比严实,黑袍子、纱斗笠,四肢躯干乃至面容,可谓天衣无缝,活像一位采蜂人。

    “吁——”

    李棠拉停马车,随后坐进车厢。

    离观察四周,确定无人后,跟着跳入其中。

    实际上,离的这身打扮,是李棠给的主意。

    数月未尝补给妖力,离的身躯早已接近崩溃的边缘,浑身上下皮开肉绽,满脸化脓。

    如果李棠再晚回来几天,恐怕他就要彻底化为一滩脓水了。

    李棠在车厢内给离填补妖力,同时得利于道行的提升,他重新构筑了离的身体强度。

    如今的离不敢说能够匹敌六品武师,但六品武师想杀他也有一定难度。

    解决了离的当务之急后,二人一道进入义庄。

    过去的几个月内,义庄的各项事务运转正常,毕竟抱着“生老病死”的铁饭碗,行业内垄断了整个龙渊,再怎么也不至于落个亏损。

    李棠让离回归岗位,自己则直接前往主楼第三层的庄主房间。

    到达时,他发现房门紧闭着,于是特意敲了敲门。

    “谁?”

    声音惊讶,有几分娇嗲,同时还有窸窸窣窣的动静。

    李棠眉头一皱,回道:“还能有谁?”

    匆匆的脚步声传来,显然是有人在狭小的房间内狂奔疾走。

    “公子?”

    秦妙拉开门,一脸惊喜地看着李棠。

    李棠直接推开门,他让秦妙站在一旁,自己则环视房间之内。

    “大半天房门紧闭,所谓何事?”

    李棠质问道。

    秦妙脸颊通红,连连摇头,解释道:“没什么事,只是……”

    她不会对李棠撒谎,但话堵在嘴中又难以启齿。

    在李棠面前想瞒天过海是一件难度很高的事,他很快从秦妙的抽屉里翻出一幅画像。

    哟,这位画中郎君长得倒是潇洒,不过这细眉修长,嘴角又莫名昂扬,显然是心机诡测之人。

    啧……此人为何如此眼熟?

    又看了几眼后,李棠顿时反应了过来,这画中郎君其实就是他自己。

    瞧瞧自己这个记性,居然差点把自己长什么样都忘了。

    另一边,秦妙看着自己私藏的画像被翻出,顿感无地自容。

    李棠很快又从另一个抽屉内寻到一只玉龟,手感温热并且黏糊糊的,显然是沾染了什么东西。

    他怔怔地看向秦妙,只见秦妙在不安地整理着裙摆。

    李棠恍然大悟,原来她是在偷偷……

    “咳咳,本公子误会了,但也不算完全误会。”

    秦妙一脸尴尬,随后直接跪下,告罪道:“公子息怒,我以后不会这样了。”

    李棠赶紧示意她起身,回道:“我没有怪罪你的意思,只不过这事儿,以后尽量晚上做,白天容易出事。”

    “公子你不介意吗?”

    李棠摇了摇头,安慰道:“这有什么好介意的,某种意义上而言,恰恰也印证了你对我忠心无二。”

    秦妙此刻终于松了口气,如释重负的感觉袭来,同时涌来的还有……

    她突然目光一凝,随后捂紧了裙子。

    “公子,我……那个……”

    李棠挥了挥手,同意道:“快去。”

    见她步伐僵硬地朝门外走去,李棠叹了一口气。

    这算什么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