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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初现端倪

    虽然张维直还没有完全解除对郭正清的怀疑,但他的态度已经明显友善了许多。他已经隐隐约约地感到,所谓郭正清的贪污受贿案最终将是一个冤案。这事,肯定是有人在恶意地诬陷他,虽然整个案情比较错综复杂,扑朔迷离,马上还不可能水落石出,但张维直坚信,那只是个时间问题。目前虽然还不能让郭正清回家,脱离开这个尴尬的环境,但他已经给看守所说明了情况,要对他另眼看待,尽量让他少受一些委屈。

    “郭行长,让你受委屈了,从许多情况来分析,你有很大可能是被冤枉的,但现在还没有足够的证据能证明我们的分析,你还得接着委屈一段时间,这段时间究竟有多长?我看要由咱们共同努力才能决定,只有咱们互相配合、共同努力才能尽快地证实你的清白。所以我今天来要听你就这10万元的情况再谈谈你的看法,有一说一,你还有什么怀疑和猜测都可以大胆地说出来。”说着,张维直走到郭正清的跟前,将一盒“红河”牌香烟放在他面前的小桌上。

    郭正清看到张维直的态度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就知道事情已有了转机。他顺手抽出一支烟,娴熟地将它点燃,香喷喷地咂了一口,问道:

    “怎么,今天的标准提高了?”

    “还不是原来的白蝴蝶!”说着将自己眼前的烟盒举起来一晃,“那是特殊照顾你的,你受苦了。”

    “张科长,到看守所这一天两夜,我想了好多问题,我也反思了我这多年来的工作,虽然我不敢说我有什么突出的成绩,但我却敢保证我没有任何贪污受贿等经济问题。可是,通过我的反思,我感觉到我的工作方法还是有很大的问题,这次出现有人明目张胆地诬陷我这样的事件,就足以证明是我在什么地方,得罪了什么人,或者妨碍了别人的好事,有人在暗暗地恨我,在算计我。不然他们怎么就这么狠毒!特别是最近一个时期,我的锋芒太露,便使一些人受到刺激。他们非常害怕我把他们所做的那些丑事给捅出去,就可能将他们送上法庭,面临灭顶之灾。所以他们要垂死挣扎,要疯狂报复。我记得我那天在你的办公室里已经对你说过,我们已经把他们的罪行写成材料,让魏宝贵到省行汇报去了。”

    从郭正清的这一番话里,张维直已经听明白,郭正清怀疑是姚玉玺一伙在诬陷他,所以便问道:“你是说诬陷你的人可能是你们行里边的某些领导?”张维直虽然也曾有过这方面的怀疑,但他想,一个单位的一把手对他的下属有意见,用什么办法不能整治他?完全没有必要采取这种转弯抹角的卑鄙的手段,再说也没有一点点这方面的证据呀!郭正清之所以有这方面的怀疑,是因为郭正清根本不知道那封举报信不是来自银行内部,而是民营企业家高明所写呀!

    “太有可能了,开始我还不敢相信,但回忆起他们这一伙人这些年的所作所为,他们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的!不过你听了我这话,一定会想,是我在重复那个‘疑人偷斧’的故事,是我对他们有成见,是站在我的立场上胡乱怀疑。当然,我现在确实只能怀疑,我还拿不出确凿的证据,但是我现在已经掌握了一个重要的线索,我提供给你们,请你们悄悄摸一下,看是否有收获。”

    说完这些,郭正清又抽了一口烟,便把同室的狱友张卫红提供的那个线索,原原本本地讲给张维直和小王两人听。

    张维直虽然对郭正清怀疑支行行长姚玉玺诬陷的可能性不敢苟同,但听了他提供的这个兰五爷的故事后却有了浓厚的兴趣,他痛快地对郭正清说:“张卫红这小伙子提供的这个线索太重要了,我们一定要顺蔓摸瓜,抓住真凶。关于牵扯到这个小伙子的伤害案,我们回去再去问一下,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卫红的事我已经打听过了,被他砸的那个小地痞伤得并不太严重,现在已经出院了,下一步就是法医鉴定和派出所对双方责任的认定了。我听派出所的那个办案的干警说,卫红是个老实人,也是被逼得没有办法了,要不是他那一砖头砸过去,那天他还不知要被那几个地痞打成什么样子哩!”没等张维直说完,小王就着急地插嘴道。

    临了时,张维直又问道:“魏宝贵到现在还没回来,他到平川是否还有其他事情?”

    “他确实去找省行领导汇报情况,再没有其他事。要说是去看望儿子,那只是个借口,我想他最迟到今天就应该回来了。”

    张维直和小王俩出了看守所,就径直向农贸市场边上那个“时令小酒馆”奔来,很容易地就找见了这个小酒馆的二老板兰五爷。

    兰五爷并不姓兰,“兰五爷”这三个字是在人们的口口相传中,渐渐形成的一个诨名。社会上那些找他办事的人,甚至连他的一些朋友,其实都不知道他的真名大姓。有人叫他“兰五爷”,以为他真的姓兰;有些对他比较了解的人,叫他“懒五爷”,是因为知道他太懒惰,懒散,爱睡懒觉;还有些人叫他“烂五爷”,是觉得他这人经常喝得烂醉,耍赖皮,这样称呼他时,已经表现出了对他的大不敬。兰五爷在他家的兄妹中间排行老五倒是真的,他姓李,真名叫做李金柱,现年30多岁,是一个能说会道、善于诡辩的小赖皮。是他家庭的特殊环境和社会现实造就了他这个小混混。他父母在当年一连生了四个女儿,没有一个男孩,便心急火燎般的显得异常着急。他的父母亲再生了第四个女孩后,并没有气馁,又咬了咬牙,继续坚持努力。终于生出来一个男孩,便是兰五爷。自然,从兰五爷出生的那天起,兰五爷的父母和四个姐姐都把他视若掌上明珠,特别地溺爱。便使他从小就养成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养尊处优、好吃懒做的恶习。上学时恰好遇到了“文化大革命”,所以在学校也没有学下什么东西。

    长大成人到了社会上也是游手好闲,结交一帮纨子弟,经常在一起酗酒滋事,打架斗殴,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混混。眼看着已经30多岁,还不能自食其力,他的几个姐姐、姐夫便四处奔走、求人,才找到这家小酒店的老板,说是叫兰五爷前来小酒店打工,起码能混口饭吃就行。这家老板虽然明知道这远近闻名的兰五爷嗜酒成性,但同时也知道他在社会上有一帮哥们弟兄,称雄一方,有兰五爷在这里坐镇,不但可以保他一方平安,没人敢在这里寻衅滋事,让那些光想吃饭不想掏钱的主儿望而却步;另外,凭着兰五爷朋友多的优势,在社会上办事容易,还可以招徕许多食客。其实,把兰五爷聘为小酒馆的二老板,倒不如把他称为保镖更合适一些。

    可是就兰五爷来说,他在这个小酒馆落脚,只是为了找个吃饭和睡觉的地方,他并没有把此地当作他发财致富的所在。他的主要心思和工作放在为人们办一些难办之事,给那些有各种特殊需求的人们与社会上一些有权势、有能力的人们拉皮条,做个中间媒介,赚取个好处费。成天吊儿郎当,懒懒散散,好像一个“八闲王”,其实在不经意之间,也办了许多惊天动地之事。当他看见突然来了两个检察官找他,立刻就有几分紧张。他结结巴巴地说:“两位检察官,大家都知道我爱喝两口酒,好打抱不平,我可从来没干过犯法的事呀!你们找我可有啥事?”他说着将二位检察官让进了自己的宿舍。

    “小伙子,不要紧张,我又没有说你干了犯法的事,我是向你了解一件事情,你看是在这里说,还是到我们那里去说?”张维直沉稳地一字一板地问道。

    “就在这里说,你问吧,有一说一,我不会胡说一句的。”说着,端起茶壶,给每人倒了一杯茶水,恭恭敬敬地放在他们面前。

    “我听说你很乐于给朋友们办事,只要有人求你,你就会帮人排忧解难,听说前几天有个老板要给一个领导送礼,怕人家不收,就是你帮助这个老板将一笔金额不小的礼金给悄悄地送到人家家里去了?”张维直笑嘻嘻地说。

    “这事是我帮忙给办的,但不是亲自送的,我托了社会上的一个朋友给送的。”

    “是哪个老板托你办的这事?他付了多少服务费?”张维直紧追不放。

    “唉!这个,这个,我怎么好意思暴露人家的秘密呢,我向人家做了保证的。若把人家的名字说出来,就有点不地道了,不算人了。再说,办这点小事也不犯法吧!”兰五爷为难地抬起头瞅了一眼张维直,唯唯诺诺地说完,就赶快将头低下了。

    “兰五爷,你的行为已经触犯了我国的刑法,你协助犯罪嫌疑人诬陷别人,已经酿成了一件大案,到了现在,你还糊里糊涂地在这里讲什么哥儿们义气!”

    “怎么,送礼也犯法?我托朋友仅仅是代替别人去送了点礼,还能犯法?”兰五爷不服气地反问。

    “那是送礼吗?送礼有一下就送10万块钱的吗?送礼有悄悄地趁人家睡觉时偷偷埋在人家麦缸里的吗?这明明是有意陷害,还美其名曰送礼,你们也太会说话了吧!走,既然这里说不清,咱就到检察院里去说清楚!”

    张维直显然生气了。

    兰五爷一听张维直的话,立刻就软了,也许他真的没把这事想清楚,以为代人跑腿没多大事情,也许他真的算是狡猾抵赖。但不管如何,他一看张维直要来真的,自己扛不住了,便立刻满脸堆笑地说:“别,别那样,我照实给你说还不行吗!”

    “一五一十,老老实实地讲来,如若能把这事讲清楚,还可以对你从轻发落!”

    “说!我实事求是地说。”接着,兰五爷深深地吸了一口烟,从头讲了起来。

    大约一个礼拜以前的一个午后,高明戴着一顶白色的凉帽,鼻梁上架着一副深色的眼镜,有一搭没一搭地走进了“时令小酒馆”,坐下要了一壶茶,又像有一搭没一搭地说:“兰五爷在吗?我想见见他。”

    正在后边房间里睡觉的兰五爷听到有人找他,知道又有了生意,探头一看,见是黄龙市有名的大老板高明,便眉飞色舞地问道:“老板,你找我有何贵干,到后边说话。”

    进了兰五爷的宿舍兼办公室,高明就开门见山地说:“你也不要问我是谁,将来也不要向任何人说我找过你,我知道你这人很讲信誉,知道你们道上的规矩,所以我托你办一件事,你给我办好了,我有重赏!”

    兰五爷一听就知道,财神爷来了。一定是一单收益颇丰的大生意,便大包大揽,痛快承诺:“大老板,我虽然不认识你,但我一看就知道你是一个干大事的人,同样是一个讲义气的人。你说吧,只要我能做到的,一定保你满意!”

    “我是想托你给我的一个朋友送一点礼物,人家帮咱办了大事,我想好好感谢感谢人家,可是这朋友就是太固执,说啥也不收,我想是不是他面子上下不去?所以,就想托你们趁他家人不在或睡觉的时候,把这礼物悄悄地送到他家的一个隐蔽的地方,完事后,再把办理的情况如实地告诉我。我会付给你一笔丰厚的报酬的。”

    “老板,你请说吧,他姓啥名谁,家住哪里?”

    “我这位朋友叫郭正清,家住离市区有五里地的西郊村,经常在家的就他夫妻和老母亲三人,你们先踩一下路线,然后把这钱送去,最好今天晚上就办妥。”说着递过来一个纸包,里面有四方棱正的像两块砖头的东西。

    就在当天下午。兰五爷找了一个经常给他办事的外号叫“灰狼”的外地朋友,前去郭正清家周围看了地形。“灰狼”以找人为名,进了郭正清家的院子,在院子里逗留了一会。虽然匆忙,但还是看清了他家住房的结构,一排共六间房子,最东边两间灶房,紧接着是三间客厅兼卧室,最西边是一间小库房,窗户上糊着报纸,看来很容易翻窗进去。当天晚上,“灰狼”就带着那一捆钱,很容易地就将钱送进郭正清家的麦缸里。在下午打发“灰狼”行动之前,兰五爷再三给“灰狼”交代:这捆钱,丝毫都不能动!你的跑腿费,事后会给你的。

    第二天一大早,“灰狼”就来找兰五爷领跑腿费。当“灰狼”说他已经将那捆钱放进那小库房里的一个麦缸里时,兰五爷满意地笑了,便当场付给他两千元。“灰狼”临走时说:昨晚差点出了事,因为进院子时,是翻墙进去的,原想出来时,完全可以从里边把院门打开出来。但在他办完了事情,准备出门时才发现,郭正清家的大门是从里头锁上的,他只好又从墙头上翻了过来,但刚落地,准备推上自行车离开时,恰巧与一个路过的老头相撞在一起,差一点被人认出来。

    兰五爷说,高明一共付给他5000元的酬劳,尽管高明一直没说清他是谁,兰五爷也一直装着不认识他。但兰五爷肯定地说:“他早就认识高明,这人就是黄龙市最有名气的私企老板高明没错。”

    离开兰五爷的小酒馆,张维直和小王俩对高明这个诬陷郭正清的罪恶黑手已确信无疑了,但是,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动机是什么?难道仅仅是为了郭正清当初拒绝了他的10000元的贿赂,让他丢了面子吗?看来根本不是这样,这正是下一步需要查清的问题。张维直的眉头又皱起了一个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