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你昨天就到了呢。'
'是昨天到的。'
'你路上还——顺利吧?'
'挺顺利的。你在家还好吗?'
'挺好的。她家里人——都好吧?'
'她爸爸——还行,但她妈妈——自从那之后就一直生病——'
她无语,也不敢想象如果自己遭遇蔺枫这样的事,爸爸妈妈会成什么样子。
他说:'感觉很累,想回去休息,不多说了,我挂电话了——'
她听他说'回去',感到很奇怪,问:'你在哪里打电话?'
'在外面。'
'是不是怕她家里人——不高兴?'
'不是,她家没电话。这地方——很小,打电话很不方便——'
'那你快回去休息吧。'
'好的,'但他又不挂电话,'那天在火车上做了一个梦,梦见了你和那个——尹卫国——'
她一惊,难道他真有什么超验的直觉?她不吭声,他接着说:'他见我不在家,就来找你,你们叙旧,然后就——'
她听到'他见我不在家,就来找你',知道他的直觉也不怎么直,笑了一下说:'是不是又觉得自己直觉挺准的?'
'哦,这个不是直觉,是个梦。'
'你的梦准不准呢?'
'有时准,有时不准。'他突然冒出一句,'你们俩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他等不下去,先行结婚了吗?'
她想了想,承认说:'是的。'
'为什么他等不下去呢?'
'因为他——以为再也找不到我了。'
'那他现在找到你了,怎么不离婚呢?'
'他的孩子有先天性心脏病——'
'哦,是这样。那他还是一个——-很负责任的父亲——可惜自己把自己逼进死胡同了,难怪他脸上的表情那么——悲怆——'
她仔细回想那天在楼门口碰见卫国时,他脸上的表情悲怆不悲怆,但怎么也想不出来,可能她那时太紧张了,没注意他的表情,也可能她不懂'悲怆'的表情究竟是什么样的。
芷青问:'他孩子的心脏病治不好吗?'
'听说治得好,动个手术就行了。'
'那他还是有希望离婚的。'
'他妻子不同意离婚,要离就带着孩子去死。'
'怎么遇到这么一个——不讲道理的女人?难怪他脸上的表情又那么——无奈——'
她笑他:'人家是通过表情揣摩内心,而你是通过内心瞎诌表情——'
'不是瞎诌,是真的么。'
'那你上次看见他时怎么没觉得他表情悲怆——无奈——?'
'我怎么没觉得呢?当然觉得了,只不过没——说出来罢了。他也很可怜啊——那你准备怎么办?'
'我?什么怎么办?'
'你跟他的事啊。竹马青梅,错过了,但现在又遇上了。你该怎么办?'
'你说呢?'
'我说有什么用?这还不都是你嘴里一句话吗?'
'我嘴里什么话?'
'离婚啊。'
她好奇地问:'你的意思是——-如果我提出离婚,你会——同意?'
'如果你提出离婚,我不同意又有什么用?我又没个孩子可以吓唬你,我这一条命,拿来吓唬你肯定不够分量——'
'是不是你想——跟我离婚?'
'我怎么会想跟你离婚呢?'
'那就别说这些事了吧。'
'好的,不说了,我回去休息了。'
那天下午,她又去找卫国。
他开了门,让她进去,请她在客厅坐下,问:'是喝茶还是吃西瓜?'
'吃西瓜。'她很爱吃西瓜,但不爱冒着大太阳去菜市场买西瓜,骑车跑那么远,又要哼哧哼哧提上楼,西瓜还没吃到嘴,人已经快中暑了。
他到厨房去开西瓜,切了一大块,拿到客厅给她。她挑剔说:'这么大块,怎么吃?不啃得到处是水?'
他笑着说:'故意切成这样的,就想看你大口啃西瓜的样子,像小时候那样。'
她不客气了,接过西瓜,向前躬着身子,啃了一大口,西瓜水滴在地上,她连忙叫道:'糟了,把你的地板搞脏了——'
'没关系,吃完了拖一下就行了。'
他坐在她对面,看她吃西瓜,她有点不好意思:'你不吃?'
'我吃冷东西牙疼。'
'那你干嘛买西瓜?'
'知道你喜欢吃嘛。'
'你知道我会来?'
他笑着说:'有备无‘串’嘛。'
她笑得把嘴里的西瓜都喷出来了,笑完了,接着吃,把中间部分啃完了,不好意思啃边上部分,怕整个脸都陷进月牙形的瓜皮里去了,她拿着吃剩的西瓜问他:'吃到这样可不可以丢了?'
'想丢就丢,这不是从前了,一定要啃到没一点红色才放手。'
他接过她手里的西瓜,走到厨房去,过了一会走出来,一手拿着一块没啃过的西瓜,另一只手里拿着一块啃掉了全部红色的瓜皮,嘴里咀嚼着。
她问:'你把我吃剩的西瓜吃了?'
'嗯。'
'你不觉得——脏?'
'以前你吃不完的,不吃了的,不都是我吃掉了?还记不记得你吃薄荷糖?吃到一半不吃了,说太辣了,口水滴滴地吐出来给我吃。'
她开心地笑起来:'你吃过我多少口水哦!'她接过他手里的瓜,又把中心部分啃掉了,然后递给他。
他问:'再吃一块吧?'
'不吃了,不吃了,吃胀死了。'
他没再去给她拿瓜,而是当着她的面,就把她吃剩的瓜吃掉了。他问:'现在你吃不完的可能都扔给你——丈夫了吧?'
'他才不吃我剩下的东西呢。'
'人啊,就是生在福中不知福。'
'吃我的剩东西是——福?'
'对我来说是如此。'他走到洗手间去,从那里叫她,'来洗个手吧,满手西瓜水,粘粘连连的——'
她去了洗手间,很窄,是个长条形的,大概一米宽的样子。
他已经洗了手,在用毛巾擦干,她挤进去洗手,他紧贴着墙壁让她。他家的洗手间没装修,没洗脸池,只有一高一低两个水管,高的那个是洗淋浴的,低的那个可以洗手洗脚洗衣服。
她躬下腰去洗手,从两腿之间看见身后他的腿,和腿上的汗毛,淋了水,贴在腿上,像溪沟里那些水草,向着下游倒伏。她伸出手去,揪住几根,扯了一下。
他的腿条件反射地一动,正好撞在她屁股上。他不好意思地说:'你还是这么调皮!'
她直起腰,转过身,钻到他怀里。
他靠在墙上,动弹不得,嘴里说着:'我的手是湿的——'
她把他伸在身体两旁的手拉起,围在自己的腰上。
他搂住她,低下头来吻她。
两人在窄窄的洗手间吻了一阵,他放开手,低声说:'我们别这样吧,别把事情搞复杂了——'
他带头离开洗手间,回到客厅坐下。她也跟着他回到客厅。
接下来的几天,她还去找过他,但他都不在家。她不知道他是不是在躲她。
芷青回来的那天晚上,她如约去接站。一直等到半夜,都没等到他那趟列车,后来车站才通知说那趟车晚点了,因为路上有段铁路被洪水冲垮,北上南下的列车全都无法通过。车站也不知道那趟列车什么时候能到,但她从冲垮铁路所处的位置来判断,明天早上六点以前是肯定到不了的。
不知道为什么,她听到这个消息,马上像疯了一样冲到街边去叫出租,一车坐到鸳鸯楼附近,付了钱,下了车,就直奔卫国的房间。他门上的气窗是黑的,屋子里没灯,不知道是睡了,还是不在家。
她屏住呼吸,轻轻地敲了敲他的门。
他好像就等在门边一样,她刚敲门,他就把门打开了。她一下扑进他怀里,嘴里说着:'天意!天意!'
他把她抱进卧室,放在他的单人床上。
她低声问:'你这几天去哪里了?'
'没去哪里。'
'你在家。'
'嗯。'
'为什么不给我开门?'
'我怕——'
'怕我吃了你?'
'怕我吃了你。'
'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觉得对不起——芷青——'
'对得起爱情就行。'
'只好这么想了。'
'你刚才没睡?'
'睡了,没睡着。'
'为什么?'
'因为知道你去接他,该回来了。'
'早就该回来了——'
'所以我知道你没接着——。听到外面汽车声,知道你回来了——'
'铁路被冲垮了——'
'也许是天意。'
'肯定是天意!'
她的眼睛习惯了黑暗,看得见屋子里的东西了,她到桌边开了台灯,返回床上,脱了他的白背心,又去脱他的短裤,他抓住裤腰,不让她脱:'你想干什么?'
'想看看你那里长变了没有。'
他一笑,松了手,让她去脱。她脱掉了他的短裤,他问:'变了没有?'
'没有。'
'什么?没变?还跟小时候一样?'
'变大了些。'
'那还差不多。'
'还变得讲礼貌了,在冲我点头——'
他赤身裸体躺在那里看她,她问:'想不想看看我的变了没有?'
'想看。'
'那你找两片荷叶来——'
他拿了个枕巾给她:'就当这是荷叶吧。'
她用嘴咬着枕巾,装模作样地遮住自己,脱掉了上衣。然后掀开枕巾,问:'变了没有?'
他抽了一口气:'变了,变了,平地上冒出两座山来。'
她又脱掉裙子和内裤,跪在床上:'变了没有?'
他不答话,只盯着她看。
她说:'你以前说我这里长得好奇怪,还记不记得?'
'呵呵,你也说过我这里长得好奇怪——'
'现在还觉不觉得奇怪?'
'不是奇怪,是——奇——圣——'
她躺进他怀里,握住他的'奇圣',小声说:'那次从溪沟边回来,我怕我的肚子会大起来,专门问了我妈妈,你知道她做什么了?'
'做什么?'
'她问我拉尿的地方疼不疼,半夜的时候,她还——看了我那个地方,大概是怕你把我怎么样了——'
'我那时还没发育,它都不会站起来,哪里能把你怎么样?'
'现在能站起来了吗?'
'你说呢?'
'我说能。'
'你说能就肯定能。'
'现在能把我怎么样了吗?'
'你说呢?'
'我说能。'
'你说能就肯定能。'
他吻她,吻她的脸,她的嘴,她的胸。她也吻他,逮住哪里吻哪里。两人吻了个够,然后他翻上来,轻轻打开她的两腿:'我要把你怎么样了,怕不怕?'
'不怕。'
'不怕——妈妈骂?'
'不怕。'
'不怕——肚子会大起来?'
'不怕。'
他在下面找地方,有点不得要领,她伸出一只手去,带领他,让他进入了阵地。
两人都舒了口气。
她问:'你——没怎么——做过?'
他有点尴尬:'很少。'
'为什么?'
'总在吵架么。'
'你可真亏。'
'你肯定不亏吧?'
她有点不好意思,没回答。
他说:'你有经验,你好好指点我,告诉我——你喜欢——怎样——'
她真的指点起来:'这次你先来吧,你这么久没做过,肯定——坚持不了多久——'
他很听话地'先来'了。
两人躺了一会,他又开始吻她,然后再次进入阵地。
不知道为什么,她跟他在一起很放松,好像老夫老妻一样。她一点一点告诉他:'我喜欢这样——嗯——这里——嗯——用劲——'
'用劲你不疼吗?'
'不疼——'
他终于把她送上了高峰,他惊异地看她皱着眉,苦着脸,又扭动,又呻吟的,以为做错了什么,连连问:'怎么啦?怎么啦?弄痛你了?'
她搂紧他,在他肩上轻轻咬了一口,悄声说:'傻瓜,人家这是——好啊!'
他不太相信:'好——就是这样的?'
'那你说应该是哪样的?'
'我也不知道。'
事过之后,她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他好奇地问:'你没用力,是我在用力,怎么你比我还累呢?'
她笑了一下,轻声说:'希望今天做个孩子出来。'
他沉默了,好一会才说:'要真做出孩子来怎么办?'
'不要紧,他会以为是他的孩子。'
他又沉默了。
她问:'你是不是在吃醋?'
'嗯。我知道我不该,我没资格,但是——还是很难受。'
'那我就再也不跟他——那样了——'
'那怎么行?那不闹得你们夫妻不和吗?'他叹了口气,'算了,你该跟他怎么样,还是怎么样吧,别管我怎么想。'
'他回来了,你——还要不要我到你这里来?'
'你决定。'
'你想不想我来呢?'
'怎么会不想呢?但是我怕你——精神上会有负担——'
'我没负担,就怕你——有负担。'
他紧搂着她:'我真想真想一个人独霸你,不准任何人碰你一下,但是我有什么资格?我自己都是——超越了自己的权限,在——盗用别人的权利——'
'这没有什么权利不权利,我的身体是我自己的,我想跟谁就跟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