拎不清还在继续吹：“还啥啥没羽毛的箭？战场上去哪找石子去？还得费气力抛、还不一定能打得中。哪像我们幻师，一个媚眼抛过去，敌人就口吐白沫、倒地不起了。”
“来来来。”拎不清搂着李光彩的肩膀，亲热地说：“我给教一招幻术，比那个什么石头强十倍、啊不……强百倍，这幻术的名字叫……”
“你到底会不会啊？”
“啥？”老头受到刺激，一蹦三尺高：“谁说我不会？谁说我不会？老发会的我都会，他连我一掌都接不住，他会个啥？”
人家武师接不住你这瘦老头一掌？可劲儿吹吧！
看李光彩斜眼瞄着自己，拎不清说：“他真的接不住我一掌。”说完，调皮地眨了眨眼睛。
继续吹！
我要是发神经，也会故意接不住你一掌，否则还不被你烦死。
见李光彩态度坚决，拎不清问：“你真要学？”
“真要学。”
“这玩意儿不练个三五年，没法用于实战，你想清楚了。”
李光彩都没想，说：“想清楚了。”
拎不清说：“好吧，先给你教这个没毛毛的箭，回头再给你好好地教些幻术。小的们，”他朝远处几个年轻人喊：“去去去，都去，去找些鸡蛋大小的石子来。”
看来你是不想“好好地”教我这“没羽箭”了。
先学吧，回头找老发验证下不就得了。
方法很简单，拎不清讲了一遍，李光彩就听明白了：
普通的扔石子，是把石子握在手心，然后大臂带小臂、小臂带动手腕抛出。
“没羽箭”要求五指成爪捏住石子，胳膊的发力也不是通常的往外扔东西，而是像暴力推开一扇门，在接触到门的一瞬间，五指往外弹，弹出石子。
这样，五指的弹力和胳膊手腕的推力相结合，效果远远大于1+1=2。但它颠覆了人们的用力习惯，而且，五指与手腕的结合时机要在时间上完全匹配。
还有一个弊端：训练初期准头太差，差得没办法掌握。
李光彩空手练了一阵子，觉得还行。
石子来了，拎不清站在李光彩左前方，给他指导。
第一颗石子击出，朝前靶心方向飞去，只是力量不够，掉在靶子前面的地上。
第二颗，朝右上方飞去。
李光彩稳了稳神，继续：
第三颗，朝左下方飞去，疾速飞向拎不清的脚面。
九品老头反应真不是盖的，轻松跳开。
“不好意思。”李光彩赶紧说。
拎不清突然哈哈大笑，边笑边摆手说：“没事……没……事……”
被嘲笑了，李光彩脸红。
谁知拎不清越笑越猛，身体抽搐，就差满地打滚了。
不至于吧？
李光彩脸黑。
拎不清好容易止住笑，然后流畅迅速地给他背了一通古文：“初从文，三年不中；后习武，校场矢中鼓吏，逐之出；遂学医，有所成。自撰一良方，服之，卒。”
他背的有点快，李光彩一下没反应过来。
拎不清又接着笑：“校场矢中鼓吏，校场矢中鼓吏，哈哈哈哈，箭靶在哪、鼓吏在哪，这也能击中？哈哈哈哈……”
这下听明白了，这古文说得是神龙不见首尾的著名搞笑人物杨一笑的经历。
巫界不学古文啊。
一些古文典籍，直接以白话文流行，虽有古文原版，但那是给个别搞学问的人用的。
这十岁老头怎么会这玩意儿？
李光彩脸不黑了，楞了。
拎不清得意洋洋：“怎么样？被镇住了吧？”
“是的，是的！”李光彩真心实意地拱拱手。
“你不知道啊，那发老头听我背出这一段，那铜铃一般的眼珠子瞪得有多大？哈哈哈哈……”
大概知道了，发神经又被虐了。
不过那“铜铃一般的眼珠子瞪得有多大”是怎么回事？你老人家是不是把“瞪”和“铜铃”的顺序搞反了？
不过这种道理，貌似和他说不清，还是不纠正为妙。
想到这儿，李光彩很配合地大声地问：“怎么回事？”
“哈哈哈哈，老发整天说我么文化，他不说没文化，说么文化，显得他文化高。我一怒之下，花了这个数背会了这段。”说着他伸出了三根手指头。
“三个小时？”
“不对。”
“三天？”
“不对。”
意料之中，李光彩又问：“三十天？”
“不对。”
呃！意料之外。
“是三个月。”拎不清感慨道：“你不知道有多难啊，背了上句忘了下句，背了下句又忘了上句，好容易捋顺了，又串不到一起……不过功夫没白下，哈哈哈哈，老发连给我作了三个揖，哈哈哈哈……”
李光彩听得也连连作揖：“太劳道了。”
“劳道是啥意思？”
顺口了。李光彩解释：“人世间的一种方言，就是厉害的意思，‘道’字要念轻声。”
“这个劳道，这个劳道。”拎不清手舞足蹈。
突然，他变得老师般语重心长：“所以说啊，学知识很难滴，你就不要学那劳什子药师了，学幻师多好啊！”
你劳道！
李光彩连连作了三个揖。
老头一看目的没达到，一甩手，气哼哼地要走。
翻脸比翻书都快。
李光彩拉住他：“我今天也教你一招。”
“好哇好哇。”老头又高兴起来。
“你数到五。”
拎不清认认真真地数到五，左手已经握成拳了。
“数六。”
拎不清刚要伸出右手，被李光彩按住。他掰开拎不清左手的大拇指，说：“六。”
“六！”拎不清会意，高兴地大声道。
李光彩又掰开他左手的食指：“七。”
“七！”拎不清大声说着：“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剩下的我来。”
“八！”
“九！”
“十！哈！我数到十了，哈哈哈哈，”拎不清蹦了一会儿，突然不蹦了：“不对，我以前就能数到十。”
他伸着摊开的五指，伸向李光彩。
李光彩一脑门黑线。
咬着牙，说：“你现在数十一。”
“十一。”拎不清数完，愣愣地看着左手，愣了一会儿，突然明白过来。
“十一！”他大声念着，然后……
伸出右手，弯起了大拇指。
李光彩捂脸。
“十二！十三！十四！十五！十六……咦……哇我知道了！”他伸出右手大拇指，给李光彩点了个赞！
左手的手掌还老老实实地摊着。
“十七！十八！十九！二十！哈哈哈哈我可以数到二十了。”
先来个一蹦三尺高，然后紧紧地箍了李光彩一下：“我去给那小二货教去。”
“嗖”地一声没影了。
“小二货！小二货……给老子滚出来！”
好吧，二十就二十吧。
李光彩安慰自己：好歹从效率上讲，提高了一倍嘛。
等会儿……
这么不靠谱，给我教的“没羽箭”靠谱不？
后来，李光彩单独碰到了发神经，给他演示了“没羽箭”的手法，说这是拎大师教的，我练得可好？
发神经一眼就看出了李小子的小心思，笑眯眯地说：“老拎的武学造诣很深，教十个你都没问题。”
然后，给了他一个“不要瞎担心”的眼神，走了。
奥，那就没问题了。我好好练就是。
他不知道，那俩坏老头事后就碰头了。
拎不清：“我给那小子说得练个三五年才能用于实战。那小子一点犹豫都没有。”
发神经：“我暗中观察他踢谭腿，很用功、也很用心，是个好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