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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章 在最后一次手术中杀了他。

    洛枳冲她笑了笑。

    “别着急,之前说的,是我的想法。”

    安幼抬头看着他,他便继续说道,“提出这个意见的时候,裴瑾否决了。”

    “所以,洛总认为他拒绝是因为我,所以想让我去跟他谈?”

    安幼声音淡淡的,听不出情绪。

    洛枳摇了摇头,“我这个侄子,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性格犟得很,认定的事,即便是你,说了也没有用。”

    安幼听不明白了,“那您的意思是?”

    “别想多,我只是单纯的希望,姐姐留在这世上唯一的骨肉,能活得轻松点。”

    洛枳说完这句话,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走到安幼身边。

    “你和他之间有误会,裴瑾多少跟我说过一些。”

    洛枳表情很认真的看着她,一个浸润商场多年的老狐狸,眼神看起来竟无比真诚。

    “躲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安小姐,有些时候,你眼睛看到的,耳朵听到的,都不一定是真相。”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安幼抬头望向他。

    洛枳笑着摇了摇头,“只要你愿意跟他坐下好好聊聊,就会明白的。”

    说完,他回到座位上坐在,向着门口的方向,朝安幼客气的比了一个“请”的手势。

    安幼只得从沙发上站起身来,冲他微微颔首,而后转身推门出了办公室。

    走到外厅的时候,裴瑾正靠在阳台的窗边。

    指缝里夹了根香烟,没点燃,只是把玩了两圈。

    在看见她出来后,直起身子,把烟放进了阳台的透明烟灰缸里。

    安幼停下脚步,看着他没说话。

    裴瑾朝她大步走过去,在距离安幼不足一米的位置停下了,压低声音说,“我们找个地方坐一会儿行吗?”

    安幼站着没动,看了他好久,才轻声说,“我有未婚夫了。”

    “嗯。”裴瑾的反应远比她想象的平静。

    他没再靠近,而是站在原地,固执的把刚才的话又原封不动的重复了一遍。

    “坐下来谈谈,好吗?”

    安幼抬眼看见他眼下淡淡的青色,点了点头,“走吧。”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了华信的总部大厦,出门,司机已经等候多时。

    安幼坐在后座,裴瑾替她关好门,从另一侧上来,坐在了她旁边,低声吩咐司机,“去景夏庄园。”

    车子启动,安幼垂着头盯着指尖发呆,裴瑾侧过头看了她一眼,轻声问,“工作累不累,饿吗?”

    安幼摇了摇头,“还好。”

    裴瑾点头“嗯”了一声,便靠在座椅上闭上眼睛,不再说话了。

    期间他的手机不停的在响,到达目的地的时候,裴瑾将她带进包厢就扭头出去了。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拿着手机进来,紧锁的眉头在看见安幼的时候微微舒展开了。

    拉开凳子坐在对面,他扬了扬唇角,“不好意思,公司有点事。”

    对于他这种忙碌到没什么个人时间的状态,安幼一点也不陌生。

    但凡做生意的人都是这样,别说裴瑾一个大公司的总裁,就连房产部的一个销售,化妆品专柜的一个柜姐。

    工作之余也是得不了闲的。

    安幼冲他笑了一下,没说什么,只是把面前的蜂蜜水往他跟前推了推,“喝点儿吧。”

    裴瑾听话了接过仰头喝了两口,放下杯子后,他便开门见山的问。

    “你之所以拒绝我,是因为这个未婚夫吗?”

    安幼藏在桌子底下的手紧张的攥在一起,没看他,盯着桌子上的餐盘,轻飘飘的回答了一句,“是。”

    裴瑾点了点头,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她,“他是谁?”

    安幼呼吸窒了一秒,而后有些慌乱的摇了摇头,又强作镇定的说,“你别问了,我不想聊这个。”

    “好,不问。”裴瑾点头应了,没说话,半晌才深吸了一口气,说出的话却让安幼猛的抬起了头,一脸震惊的望着他。

    “是因为虞臣的原因,对吗?”

    “你派人去查了。”安幼在短暂的震惊后恢复了平静,语气笃定的说。

    “是查了,我知道这样不对。”裴瑾没有否认,只是望着她的眼神里有浓重的化不开的情绪氤氲着。

    他轻笑了一声,声音听起来有几分苦涩。

    “安幼,你不要我,也得让我找到一个死心的理由不是吗?”

    安幼逃避般的垂着头,声音闷的几乎听不清。

    “既然你都知道了,那就应该清楚,我一直躲你的理由了吧。”

    说完这句,她抬起头,眼眶发红看着裴瑾。

    “他因为我死了,裴瑾,我心里这道坎儿,永远都迈不过去了。”

    说着,她从口袋里摸出虞臣递给她的那枚戒指,轻轻放在了平滑的桌面上。

    裴瑾垂下眼,看着那枚银色的指环。

    安幼放在膝头的手悄悄攥紧裙摆,力气大的让那平滑的面料都被勒出几道杂乱的印记。

    她一双眼也盯着戒指,眼睛睁得很大,努力抑制着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

    表情有些悲哀的问坐在对面的人,“你告诉我,要怎么做,才能让我从今往后,能过得哪怕轻松一点点?”

    裴瑾抬手把那枚戒指从小盒子里取出来,在指尖转了一圈,又轻轻放回桌面上。

    他抬头看着安幼,表情是说不出的认真。

    “如果我告诉你真相,你是会轻松一些,还是会更加难过?”

    安幼愣住了,仰起头看着他。

    裴瑾盯着桌上的戒指看了足足有两分钟,才终于下定决心开口。

    “安幼,如果我告诉你,虞臣的死,与你无关,你会选择相信我吗?”

    安幼愣了两秒,等想明白他在说什么后,毫不迟疑的摇头,“不可能,你在安慰我。”

    “是真的。”

    裴瑾将那枚戒指轻轻推回安幼面前,语气平静的告诉她。

    “案件的公审开庭是在去年的8月1日,而虞臣的死亡时间,延后了足足有一个多月,这是有问题的。”

    安幼的声音轻的几乎听不见,她问,“有什么问题?”

    “我去过负责办案的公安局,也去过虞臣最后去世时住的那家医院,看了笔录、伤情鉴定报告和医院的就诊记录。”

    裴瑾说话的语气很肯定。

    “虞臣是腹部被锐器刺伤,当时的情况,是很危急,但在被送往医院急救室里抢救过来以后,他的病情是好转的。”

    “我咨询了专家,他这种情况,是不可能在入院治疗近一个月后,突然转危的。”

    安幼呆呆的望着他,“你咨询的什么专家?权威吗?”

    说完这句,她对上裴瑾的眼神,后知后觉的明白自己问了一个可笑的问题。

    这种事情,裴瑾不可能随便拉一个医生去问的。

    没有足够的资历和诊疗经验,也不会有医生敢轻易就跟人下这样结论。

    “可他确实是伤情突然加重后去世了。”安幼抬头望着对面的人,表情有些痛苦。

    “虞家破产了,他父亲入狱,母亲逃到了国外,那段时间,是我在医院里照顾他。”

    “我知道。”裴瑾深深了看了她一眼,“我接下来说的事情你可能听后很难接受,毕竟就像你说的,虞臣生命最后的一段时间里,陪在他身边的人只有你,你可能会因此觉得,你就是一切事实的唯一的见证者和亲历者。”

    “可是安幼。”裴瑾望着她,轻声说,“眼睛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相,把你当成救命稻草一样牢牢抓着的人,也未必就不会欺骗你。”

    他深吸一口气,而后道,“虞臣的死,是他承受不住阶层落差和生活压力后的自主选择,这与你无关。”

    “说的简单点,虞臣之所以会死,是因为肺栓塞。”

    “他的主治医师,将致死剂量的空气,推进了他的血管里。”

    安幼恍惚间都不知道自己听见的是什么,只是张了几次口,才艰难的出声。

    “你的意思是……”

    “他的主治医师,杀了他?”

    “不。”裴瑾摇头,抬眼看着她,说出的每一个字都重若千钧,像一柄巨锤,狠狠的敲在安幼的心上。

    “是虞臣,让他的主治医师,在最后一次手术中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