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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阴山山门

    (一)

    姬归一内心欢喜,已然不是那个忧郁、悲愤而神情茫然的青年。

    前身、后世都是云烟,过好今生才是眼前要事。

    狻猊——姬天狮,作为兽界之灵兽,有了姓氏。

    名字也甚是威风霸道,正合其意。

    又认得了个神通广大的大哥,还能随着大哥去往阴界寻找母亲。

    它高兴得手舞足蹈,在灰土之中翻滚着、奔跑着、吼叫着------

    阴山山门前,满天的尘灰,飘飘扬扬,原本就灰蒙蒙的天空,被搅得更是昏天暗地。

    尘埃落定,姬天狮浑身金色毛发已是看不出本色。

    一眼看去,还以为它是一条从泥土里生长出来的‘狮子狗’而已。

    姬归一也没责备,反而露出难得的微笑,俨然是一个大哥看着自己调皮的小弟在泥里打滚嬉戏的神情,充满了疼爱和纵容。

    姬天狮顽劣的本性挥洒过后,乖巧地走到姬归一身旁,猛地挥甩着毛发,尘土飞扬,弄得姬归一一身泥土。

    姬归一没有动用任何异能,就像个毫无修为的小伙,迈着脚步,放开一颗平凡之心,一路追赶着顽皮而心智幼稚的姬天狮。

    “哈哈哈---”

    阴山山门前再次陷入了纷扬的尘土和嬉笑之中。

    在这充满着欢笑的氛围中,那灰蒙蒙之色似乎也稍微有了几分亮堂和透明。

    几圈下来,姬归一竟然累了。

    他与姬天狮之间不动用任何神通的嬉戏,让他仿佛回到了充满快乐、无忧无恼的幼稚时期。

    他仰躺在尘灰飘扬的泥土地面上,大口大口喘着气,双眼睁大着,看着灰蒙蒙的天空。

    姬天狮四脚朝天,仰躺着,浑身冒着湿漉漉的汗气。

    它依偎在姬归一的身旁,也张眼望着那灰蒙蒙的天空。

    (二)

    “------”

    一人一兽,躺在泥土地面,谁也不语。

    许久,姬天狮侧过脸,看着姬归一的侧脸问道。

    “归一大哥,你来黑暗异域阴界干什么?”

    “不知道!”姬归一答道。

    “啊,不知道还来?”姬天狮愕然,“这可是黑暗异域与空灵域的交界了,没什么好玩的。”

    “我想我似乎也在找一个人。”姬归一不确定地说道。

    “哦,你也在找你娘吗?”姬天狮问。

    “我娘?不是,我不知道我要找的是谁?我也不知道我爹娘是谁?”姬归一心头一慌,似乎又勾起了自己心中的疑郁。

    “啊------大哥,你不知道你爹娘是谁吗?难道你是孤儿?”姬天狮诧异。

    “是啊,我现在就是个孤儿。”姬归一话音中有着几分凄凉。

    “我死过一次,又重生再世了,可我的记忆也被人篡改了。”

    “在现在的记忆里,我找不到任何亲人、朋友。”姬归一黯然神伤。

    “归一大哥------”姬天狮突然感觉到姬归一比自己还可伶。

    “归一大哥,我能不能算是你的亲人?”

    “算啊,你就是我现在的第一个亲人和朋友!”姬归一偏过头,看着姬天狮。

    “对,我姬天狮是姬归一的小弟,我就是大哥你的亲人和朋友!”

    姬天狮神情有些激奋。

    一是为自己,二是为姬归一。

    两者相识、相认、相知,便解了两人的孤苦无依。

    “------”

    姬归一两哥俩都沉默着。

    姬天狮找了个话题:“归一大哥,你知道我的梦想是什么吗?”

    “是什么?”姬归一问。

    “我的梦想是找到我娘,带她回到空灵域兽界,娘与爹和我一起快乐的生活,让她陪着看着我慢慢长大!”姬天狮望着灰蒙蒙的天空,满脸神往。

    “------”

    姬归一心内一恸,眼角有些潮湿。

    姬天狮问:“归一大哥,你也有梦想吧?”

    “我------我有梦想吗,我的梦想?”

    姬归一被姬天狮的问题问到了。

    他搜肠刮肚想表达,遍寻记忆想找个目标,可是竟想不出自己的梦想是什么。

    “是寻找到迷糊记忆中的那个着凤冠霞帔、长发齐腰,绽放着娇美容颜,口里吟唱着歌谣,向着自己翩翩而来的女子么?”

    “还是寻找到自己曾经的家还有曾经的家人、朋友?”

    姬归一低声自问着道:“可他们是谁,他们又在哪啊?”

    “归一大哥------嗯,你怎么啦?”

    姬天狮见半天没回答,便提醒着、呼喊着陷入沉思中的姬归一。

    “哦,我没事,只是我真被你问着了,我还真不知道我的梦想是什么。”

    姬归一从沉思中返过神来,说道。

    “归一大哥,等我找到我娘,我带你回我家。”

    “我娘就是你娘,我爹就是你爹,让我爹娘都疼你,好不好?”姬天狮安慰着姬归一。

    “啊------”姬归一有些神往,可是想想,此事又很是不可能。

    “我是人呢,你爹娘是兽界之灵兽,他们怎可能当我的爹娘?”

    姬归一知道姬天狮话中的意思,“更何况,兽界和人间界之间还是世仇呢!”

    “唉,归一大哥,你说我们都属于空灵域,两界却为何要成为世仇啊?”

    姬天狮疑惑着问道。

    “两界之间的仇恨由来已久,两界应该是压迫、奴役与被压迫、被奴役两者的矛盾。”姬归一如是说。

    “你们人间界能不能不压迫和奴役我们兽界,兽界和人间界就不能握手言和吗?”

    “这------人间界绝大多数的人类是食肉的,靠你们兽灵的血肉来提升、补充他们身体所需的机能和营养,而血肉之来源便是你们兽界。”

    “除非人类能改变吃肉的本性,或者找到与你们肉质相同成分的食物替代来源。”

    “------”姬天狮啃声,过了一会儿才接着说道:“其实,我们兽界也吃肉,大的吃小的,小的吃更小的!”

    姬天狮低声地说着,神情中有着几分悲哀。

    “弱肉强食,在每域每界都是天理啊!”姬归一悲叹着道。

    “------”

    姬天狮默然了会儿,坐起身来。

    它才接着说道:“归一大哥,等我长大,我要与你们人间界消除仇恨,不再残杀,不再屠戮,我们共筑美好而和平的空灵域!”

    “------”

    姬归一愕然地看了一眼姬天狮,见它说的很是斩钉截铁,信心满满的样子,也没放在心上。

    空灵域人间界与兽界之间的世仇,已是’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境地,是根深蒂固的啊。

    两界间的矛盾,哪能那么容易化解!

    姬归一没去打击姬天狮,而是鼓励着说道:“好啊,姬天狮小弟,加油,我等着你长大!”

    “我也很希望看到一个充满着和平与幸福的空灵域!”

    (三)

    一人一兽。

    他俩在阴山山门前,玩得很是尽兴。

    灰蒙蒙之天地,依然还是没有变化,似乎这地方根本就没有太阳和月亮。

    姬归一和姬天狮都站了起来。

    相互着把浑身的尘土拍打了干净,才一齐走到了巨大原木建造而成的山门之前。

    他们该进山门了。

    阴山山门,梁柱之间,是榫卯结构,牢固而雄伟,可它偏偏又斜立着。

    梁柱都不在一个面上,相互扭曲着,减弱了气势,却增强了动势和诡异。

    “归一大哥,这山门很怪,我三十三年前就闯过。”姬天狮蹲在山门入口外,说道。

    “我的身子一进去到山门,便会被里面的力量反弹出来。”

    “我冲进去了几百次,便被摔出来几百次。也想了很多其它办法,可就是进不去。”姬天狮提醒着姬归一。

    “哦,我怎么感觉不到它反弹的力量?我先试试。”姬归一散开神识,却什么也没感觉到。

    神识中,这山门就是一座简简单单的山门,没什么特别,最多就是造型有点诡异、存在的年份久远了些而已。

    姬归一跨步刚要迈进去,耳旁突然传来姬天狮的声音:““归一大哥,小心!”

    他回头望了姬天狮一眼,见姬天狮满脸紧张,它双眼盯着自己的脚步身形,嘴边还高呼着。

    姬归一本没什么感觉的,可看着姬天狮这般的提醒和它那紧张的神态,不是撒谎。

    他心神便也暗暗戒备着,万一有变故,也好第一时间做出应对。

    姬归一慢慢地往山门内迈了一步,脚步轻落轻放。

    山门依旧,空气依旧、人也依旧。

    什么怪事、变故都没发生。

    是以,他慢慢地再往内迈出了一步,脚步还是轻落轻放。

    还是什么变故也没发生。

    姬归一又走,再走,脚步也加快了许多。

    还是什么事也没发生。

    姬天狮见着这景象,什么变故都没发生,这有些超出了它的预判。

    这山门虐了它几百次之多,给它造成的心理阴影太大了。

    神情紧张的它,也感到了不可思议。

    它提着右前爪,蹲在原地,揉着自己的双眼,再放眼看着姬归一越来越快的脚步和身影。

    此时,姬归一的身影已是进入到山门内百米远了。

    姬天狮张着嘴‘啊’了一长声,还是不相信眼前的景象,再使劲揉了揉双眼。

    放眼看去,确信姬归一没被山门内的力量反弹出来,而是已经进到山门内百米开外,正回身向自己招手。

    姬天狮仔细地瞧着眼前的山门,瞧了一遍又一遍。

    山门的梁柱不见腐烂,也不见有虫蛀之孔,更不见有榫卯脱落。

    山门什么也没变,还是三十三年前的模样。

    可是------

    “难道山门改了设置,或者反弹之力已失效了?”

    姬天狮嘀咕着,望见姬归一在山门内笑着招手,这才确定这山门真失效了。

    “我去,你这变态的山门,失效了也不早说,害我苦等了三十多年。”

    姬天狮向着山门骂道,发泄着自己的不满。

    姬天狮骂完,这才高高跃起,时隔三十三年,兴奋的它再次朝山门内冲了进去。

    它嘴里高呼着:“归一大哥,等等我---”

    “啊----”

    “啊”声拖得老长。

    ‘啊’声还没着地,“嘭”的一声巨响传来,只见姬天狮庞大的身躯从山门内被狠狠地抛了出来,并远远地砸落在地。

    姬天狮再次被摔砸在了山门外的泥土地上,激起满天灰尘。

    姬天狮浑身疼痛,‘哼哼唧唧’的呻吟着。

    它四脚朝天,摔在泥土地面及扬起的尘灰之中,半天也没起得来。

    阴山山门,再次拒绝了姬天狮的跨域进入。

    姬天狮躺在那,好一会儿才战战兢兢地爬起身来。

    它高抬前肢,呲牙咧嘴地对着阴山山门骂道:“我去,谁啊,这么缺德,想摔死我姬天狮嘛!”

    姬天狮正准备再骂时,却听见山门内有道阴恻恻的声音喊道:“狗和兽灵不得进入!”

    姬天狮一听着,心头蓦地一痛,便晕倒了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