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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六章:一切的终结

    “我说了,蓬莱早就自顾不暇,哪有空来救人?”

    云中君又鬼魅一般地出现在华未央身后,“所以说什么济世救人,舍身取义啊,都是骗人的”

    “夫妻本是同林鸟,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啊,好像这么说不大对,不过也差不多了,哈哈哈哈……”

    吵死了!

    云中君:“哎,你去哪啊?”

    华未央冷冷抛下两个字:“回去。”

    云中君笑道:“回去做什么?不是和你父母一样,不是送死吗?”

    华未央顿了一下,憋出一句话道:“一家人就是要整整齐齐。”

    “噗——你倒是有趣!”

    云中君笑得前仰后合,华未央再不理他,转身就往回走。

    流火还在不停撞进这个曾经繁华的仙门,看着这残砖断瓦,无力顿时感充满全身。

    确实,那些什么大义,自己都做不到。

    在这劫难面前,人是冷漠自私的。

    哪怕是在那一瞬间,华未央所想的也不过是保全自己的父母。

    说到底,自己不过是个卑鄙的人。

    恍惚间,她听到一个哭声。

    华未央循声而去,穿过一小巷,在一个半塌的雨棚下,发现了哭得撕心裂肺的一个小姑娘。

    华未央向四周望去,看不见她的父母。

    小姑娘见了她,更加嚎啕大哭起来。

    云中君端详起来,“呀,多可怜的小女孩呀,要放着她不管吗?”

    华未央恨不得将这扰乱心绪的罪魁祸首捅个对穿,但还是先将小女孩抱起。

    云中君又笑眯眯地看着她,“啧啧,不是要慷慨赴死吗?怎么,还要带上她啊?”

    华未央火冒三丈,怒道:“你就不能闭嘴——”

    话还没说完,一个火球就直扑而来。

    华未央当场愣住,甚至来不及作出反应,一道风疾驰而过,整个人便腾空而起。

    云中君抓着她的衣领飘在空中。

    如血的霞光下,庞大的蓬莱与人都变得很小很小。

    烈风带着细雪飞在脚下盘旋。

    华未央向下俯瞰,只见窜天的火光中,一个个生魂像是点点萤火幽幽飘到了空中,与落下的雪擦肩而过。

    云层翻滚,乍然浮现出一只青色巨鲸,它浑身光斑点点,长鸣一声,使人浑身震颤。

    那是一生都无法忘记的一幕。

    巨鲸张开硕口,生魂像是万千浮游尽数被吞下。

    疾风四起,云卷云舒,巨鲸长尾一甩,又翻腾入云海。

    “那是……”

    华未央愣愣地看着,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又来了。

    此刻,云中君却又突然松开了手!

    华未央瞪大了眼睛,陡然下落,突然想起怀里还抱着小姑娘,顿时大惊。

    华未央向上看去,只看到一只手伸来,来不及细想,便把小姑娘向上一托。

    失重感,是熟悉的。

    然而这一次,没有人来救自己。

    华未央仍然还记得自己曾经的计划,她闭了闭眼睛,将最后的灵力凝聚成一支箭。

    浮生不知道的是,她在附身凤尊的时候,就察觉到了自己体内流淌着的,是和凤尊类似的血液。

    凤凰一族的血,有庇护天下的神力,那如果自己放干这一身的血,应该可以救下那些无辜的人吧……

    原本她就打算自尽来结束这一切,现在,还不算太晚。

    浮生石珀已经交给了现实世界的母亲,自己现在是连保护自己的力量都没有。

    真狼狈啊……

    想不到自己作为曾经的王牌特工,居然也有无能为力的一天。

    再来一次,她一定不会再……

    金色的羽箭穿过心脏,鲜血化作万道光芒,将蓬莱笼罩其中。

    洛玉离正牵制住魔化的祁子陌,此刻,两人却似乎都似有所感,双双抬头望向天空。

    一切,都结束了。

    漫天飞雪,纷纷扬扬,它落在华未央的睫羽上,没有融化……

    萧郁离张开双眼,猛地坐起身来。

    他琉璃色的瞳孔中溢满了不可置信,刚刚,自己好像是做了一场大梦一般。

    可为何梦中发生的一切,都如此真实?

    他环顾了一眼四周的环境,却发现自己置身于一处以玉琉璃装饰的房间之中,这种装潢,似乎是五百年前的样子。

    “仙尊醒了?!”

    一声惊呼,萧郁离还没反应过来,一群人呼啦啦地就围了上来。

    “还好,还好仙尊无碍……”

    “仙尊,这是师尊留下的古琴,专门等着您来取呢!”

    萧郁离被这些人吵得头疼,一时间胸中涌现出一种难以言喻的烦躁和撕心裂肺的疼痛。

    他额头上一瞬间爆出密密麻麻的汗,绯色的唇都有些许发白。

    “她……呢?”

    那些穿着五百年前蓬莱弟子服饰的人一脸迷茫:“什么?”

    萧郁离自诩冷漠自持,此刻心中却涌现出无限的杀意来:“我问,未央呢!”

    ……

    天光乍破,晨雾重重,一穿着短打留着黑髯的中年汉子鬼鬼祟祟地在巷子里张望着。

    鸟鸣呕哑,在深巷中回荡,浓重的湿气压在心口,叫人不免生闷。

    终于,在层层缥缈中有两个人影劈开雾霭匆匆走来。

    汉子迎了两步,语气中带着几分急躁与责备,“怎这会才来?路上可被人瞧见了?”

    一小厮模样的年轻人满头大汗,听闻慌忙解释:“

    进城的时候遇到了商队,我就是怕被人认出来,便不好找守备先放我们进来,这才耽搁了。”

    大汉不耐烦地摆手,径直往高而幽深的巷子里走,接着在一红墙黛瓦的门前停下。

    虽然只是后门,但飞檐辅首俱全,依旧能从中窥探主人的富贵之处。

    大汉推开门,刚跨一步,又回身站在门框下趾高气昂地粗声道:

    “不要多看,不要多问,你只管看病便是,听懂了吗?”

    浑身裹在一身黑袍中的女子点点头,心想:

    一般看病自然要把病人的各种情况告知大夫,常有人恨不得吃喝拉撒细枝末节的都报上,这家人却反其道而行之,怪也。

    有钱人看病就是破事多,要不看在钱的份上,她真是不想走着一趟的。

    这大概就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吧。

    那汉子低头看着女子袖子上一块叠一块的补丁,眼中闪过不屑,哼声道:“快走吧。”

    入了门,院内果然华丽非凡,庭院深深,每一处都精雕细作。

    奇花异石点缀在月窗洞门之间,抄手游廊一条接着一条,这七拐八拐的,不一会便让人记不得来路。

    大汉带走进一小院,在门上有节奏地敲了几下。

    出来的是一个穿着绿色褙子的丫鬟,她略施粉黛,头上有一珠钗。

    看着有几分娇俏,却一脸焦急,询问道:“人可带来了?”

    大汉一指奇奇怪怪的女子,“在这呢。”

    丫鬟转头来看女子一身粗布退色的补丁破衫,又皱眉,“这……”

    丫鬟一脸怀疑地看向大汉。

    大汉解释道:“你放心,是这人没错,就是她医活了城外的活死人老汉。”

    丫鬟依旧将信将疑,但还是将人引了进去。

    整个房间依旧华丽无比,但空气中弥漫了浓重的药味,且因为不通风,空气混浊,就是没病也该闷出病了。

    绕过金丝楠木的绣花屏风,病人就躺在床上。

    模样像个十五六的少年,看着细皮嫩肉,但面色惨白无血色,手臂也是,且瘦骨嶙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