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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监工

    教室前面,  宋思锐不知说什么鬼话惹到了一大帮人,高天扬带头把他摁在桌上,  连卡脖子带挠腰,最后一个接一个压到宋思锐背上,差点儿把他压断气。

    李誉不能理解这种傻逼游戏,一边摇头刷题一边笑个不停。小辣椒在旁边一边起哄,  一边掏出手机,以拍电影的架势记录了全过程,  还有模有样地运了镜。

    宋思锐憋得脸红脖子粗,艰难地往外蹦字“我他妈错了还不行吗?!”

    “我要死了,  救命——”

    “你们是不是有病!”

    ……

    教室满地喧嚣,  盛望却只听清了江添那句话。

    他想了一会儿说“我这人脾气很大,  心眼很小,气性特别长。”

    江添上身微微前倾,手指间捏着一支笔,听他说话的时候眸光微垂,  手指捻着黑笔两端慢慢转着。

    他点了点头,  应道“嗯。所以呢?”

    所以你让我开张就开张,  那我岂不是很没有面子?

    盛望踩着桌杠的脚一松,  翘着前脚的椅子落回地上,背便不再抵着江添的桌沿。

    他把压根没用的物理书扔回桌肚,  正想张口放话,  前面的高天扬凯旋而归,  老远问他“盛哥!什么事那么开心?”

    盛望“放你的屁。”

    高天扬“???”

    他不明白自己问一句“开心”怎么就放屁了,  他只看见江添在后面弓着肩闷头笑起来。

    盛大少爷的脸皮很值钱,就算丢也不能是现在。于是他强撑了一个下午加三节晚自习,愣是熬到了夜深人静。

    他正在算最后一道物理题,桌边的手机突然连震三下,来了几条微信消息。

    一般这个点还醒着的只有江添,盛望下意识朝背后的墙壁瞄了一眼,点开微信。却见跳到最顶上的并不是隔壁那位,而是前同桌兼舍友彭榭。

    八角螃蟹盛哥我在网上看到你了!!!

    八角螃蟹果然,长得帅到哪儿都有人拍

    八角螃蟹这才多久,都有人排队表白了

    盛望看得一头雾水,戳了三个标点回去。

    打烊???

    八角螃蟹诶你居然还醒着?

    打烊你都醒着呢

    八角螃蟹也是

    八角螃蟹江苏日子不好过啊,居然把我们盛哥逼到天天爆肝熬夜了

    打烊别提了

    打烊肾痛

    八角螃蟹还在刷题吗?你们作业究竟有多少啊?

    盛望随手拍了一张正在做的卷子发过去。

    打烊最后一题了,你晚一点发我就睡了。

    对面没有立刻回复,盛望也没等着,塞上耳机继续算着式子。过了大约五分钟,盛望刚好写完最后一问,手机突然又震了一下。

    八角螃蟹我刚刚看了一遍题

    八角螃蟹现在世界观有点崩溃

    八角螃蟹我居然一道都不会????

    盛望笑喷了,直接摁着语音回道“别崩溃,平常谁考这个啊。这边班级强制搞竞赛,这是发的练习卷子,我也做得磕磕巴巴的。”

    八角螃蟹并看不出磕巴

    八角螃蟹不是你等等!

    八角螃蟹你不是还在补进度吗?怎么就做上竞赛卷子了?

    盛望发了个特别讨打的笑脸,说“进度补完了。”

    八角螃蟹……

    八角螃蟹还不到一个月呢???

    八角螃蟹艹

    八角螃蟹我就不该半夜上赶着来找刺激

    说到上赶着,盛望想起他最开始的话,问道“你刚刚说网上看到我了?什么意思?”

    八角螃蟹哦,你等下,我给你看

    接着他甩了一张截图来。

    截图里是一条空间状态——一个叫“附中表白墙”的人发了一张照片,照片里是站在操场边的盛望。

    那应该是某次大课间跑操过后,他穿着白色的t恤,左肩上搭着脱下来的校服外套,一手抓着瓶冰水,另一只手正在擦嘴角。他鬓角有汗湿的痕迹,正笑着跟谁说话。

    八角螃蟹你很久没看企鹅群了吧?

    八角螃蟹我晚上看到班级群里几个女生在刷,说初恋飞走了,被别校女生排队表白

    打烊……

    盛望也不知道回他什么,甩了两个哭笑不得的表情包便点开截图往下看。

    那条下面是长到没截全的回复,有排队发小爱心的,有发他名字的,有说他又帅又飒的。还有一个关注点特别奇葩,说照片左边入镜的那只手是谁的?感觉也是个大帅比,看手指就知道。

    另一个人回复她既然说是大帅比,那我盲猜江添。

    盛望心说不用盲猜,就是江添。

    他把照片放大,那只手干净瘦长,突出的腕骨旁边有一枚很小的痣。

    暑假补课期间上过两次体育课,a班的女生讨厌晒太阳,总是找尽借口窝在教室里刷卷子。男生倒是积极,一般去器材室里捞个篮球打半场,老师当裁判。盛望比较懒,但很给高天扬这个体育委员面子,两次都上了场,很不巧都跟江添对家。

    江添打球会带护腕,运球的时候,那枚小痣就压在护腕边缘,随着动作若隐若现。

    确实……挺帅的。

    手机又嗡嗡震动,盛望愣了一下才意识到,自己居然盯着江添的手看了好一会儿。

    他倏然收回目光,匆忙关掉照片,端起桌上的水灌了两口,这才舔着唇角重新看向微信。

    八角螃蟹又发了好几条消息,盛望一扫而过,却已经没了聊天的兴致,他跟螃蟹简单往来两句,各自打了声招呼说要睡觉。

    螃蟹很快没了动静,盛望却并没有要睡的意思。

    他把做好的物理卷塞回书包,又抬眼看了一下时间——凌晨1点07分。

    自从追上了进度,他就用不着夜夜到两点了。也许是习惯尚未调节过来,他明明挺困的,却总觉得还应该做点什么。

    他在书包里翻了一个来回——作业早就做完了,数理化竞赛预练习也刷了,文言文早背熟了,要不再看一眼单词?

    他心里这么想着,手指却点开了微信。他在个人信息页面进进出出三次,终于决定趁着夜深人不知,把头像和昵称换了。

    他找了一张旺仔拱手的图替换上,然后在昵称框里输了四个字开业大吉。

    改了不到两分钟,房门就被人敲响了。

    二楼走廊里开着一盏顶灯,并不很亮,在两间卧室前投了一圈光晕。江添洗过的头发已经彻底干了,温黄的光打下来,给他都勾了一圈柔和的轮廓。

    他举了举手里的东西,说“开业礼。”

    “什么东西?”

    盛望纳闷地接过来,翻开一看……

    靠,字帖。

    “你是不是找架打?”他没好气地问。

    江添不置可否,他手指往回收了一点说“要么,不要我拿回去了。”

    盛望沉吟片刻,问“你的字是照这个练的?”

    “差不多吧。”江添说。

    “差不多是什么意思?”

    “照着写过两次。”江添说。

    “照着写两次能叫练字?”盛望没好气地道,“那你不如跟我说你天生的。”

    江添居然还“嗯”了一声。

    盛望眼珠子都要翻出来了“我确定了,你就是来找打的。”

    江添在嗓子底笑了一声,又正色道“其实练起来很快。”

    盛望不太信“再快也得一年吧?”

    “不用。”

    “你别蒙我。”盛望一本正经地说“这我还是知道的,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小时候练过字,认认真真——”

    他竖起两根手指说“两年。”

    这次江添是真的笑了。

    他手腕抵撑着门框,偏开头笑了半天,喉结都跟着轻微震动。

    “笑屁啊。”盛望绷着脸。

    江添转回来看着他问“想速成么?”

    “废话!”盛望说完狐疑地看着他“你不是吧……连练字都有窍门?”

    “练不到多精深,但起码能看。”江添说。

    盛望怀疑他在人身攻击,但拿人的手短。看在字帖的份上,他忍了“能看就行,我又不去搞书法。”

    江添摊手勾了一下食指说“给支笔。”

    盛望直接推着他进了隔壁房间。

    这边的书桌早已收好了,椅子空着,江添却没坐。他从书包里捞了一支红笔出来,弯腰在字帖上圈了一些字。

    “国、辽、溪、覃、鸦、氧……”盛望跟着念了几个,没看出规律。

    江添翻了十来页,一共圈了不到30个字,然后搁下笔说“练这些就行,每天模仿几遍,平时写字再注意点,就差不多了。”

    “真的假的?”盛望很怀疑,“这些字有什么特别的么?”

    “全包围、半包围、上下、左右结构都挑了几个典型。”江添说“跟你做题一样,这些练好了,其他大同小异。”

    盛望扫视一圈,问他“有空白本子么?我试试。”

    江添找了一本给他,还附送一支钢笔。

    “你写吧,我背书。”他拎起桌边倒扣的语文书,像之前的许多个深夜一样,坐到了窗台上。

    白马弄堂那几只夜虫又叫了起来,细细索索的。盛望在桌前愣了一会儿,拉开椅子坐下来,照着字帖上圈好的字,一笔一划地写起来。

    五分钟后,他长舒一口气,拎着本子在江添鼻尖前抖来晃去“写好了你看看,我觉得进步挺大。”

    江添扫了一眼,那张帅脸当场就瘫了。

    他书也不背了,把本子重新搁在盛望面前,自己弯腰撑在桌边,一副监工模样说“重写。”

    “……”

    盛望心里一声靠,感觉自己回到了幼儿园。

    大少爷万万没想到,自己居然会因为练字熬到了两点半。等监工老爷终于点头,他已经困得连房门都找不着了。

    最后怎么撒的泼他不记得了,只知道第二天早上睁眼的时候,看到的是江添房间的天花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