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檀看着陆槐,而陆槐也正在看着她,那一刻，姜檀清晰地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咚、咚、咚，强而有力。
姜檀还陷在震惊里，最先移开视线的是陆槐,他收回眼神，视线在屋内扫了一圈，不知看到了什么，嘴角突然起了讥笑。
“快招呼信弘和小槐进去坐呀。”姜桐见姜檀还愣着，推了她一把。
姜檀这才回过神来，敞开门对陆信弘说：“辛苦您这么远过来一趟。”
“你帮我们小槐这么多忙,我早就应该亲自过来向你道谢的，”陆信弘笑着把手里提着的gucci白色礼袋递给她，“生日快乐,希望这份礼物你会喜欢。”
姜檀接过礼物道。
姜桐靠近她，在她耳边小声说：“这项链好几万呢，你可得保管好。”
陆信弘没留意她们的小动作，瞥了一眼陆槐问：“小槐,你的礼物呢，还藏着不肯拿出来吗？”
姜檀看向陆槐,心口一紧。
“我没买。”陆槐说。
“什么？”
“有你那份还不够么？”
陆槐没好气地说完，走进包厢，瞬间引起一阵骚动,大概是陆槐变化太大，三水一下也没认出来，喊姜檀介绍。姜檀愣了愣，说：“这位是我姐姐男朋友的儿子，叫陆槐，也是我以前……家教的学生。”
周远最先注意到陆槐的出现，从陆槐走进来，他就感觉到了一阵难以言喻的压力。他没想到会在这看见陆槐，表面上虽然还是那副风平浪静的模样，但攥着餐巾的右手紧了紧。
姜檀在原来的位置上坐下，微微颤抖的右手泄露了她的紧张，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把切开的蛋糕分给在场的人，轮到陆槐的时候，坐在旁边的周远突然说：“他坐得比较远，我拿给他吧。”
周远拿着蛋糕递给陆槐，陆槐却好像是故意的，还在低头玩着手机游戏，没有伸手去接，过了几秒，陆槐像是才反应过来，抬头说：“放在桌子上就行。”
那态度就是把他当成了包厢里的服务生。
周远虽然生气却也没表现出来，学会不动声色是每个成年人的必修课，他知道该如何表现才能引起姜檀的同情与好感。
没一会，包厢内又恢复了之前的热闹，唱歌的唱歌，喝酒的喝酒，趁着没人留意，姜檀走到酒吧外面透透气，长时间的高度紧张，再加上喝了点小酒，她觉得头有点热。
她知道，今天这个生日，是不会平静度过的。
姜檀走了之后，周远拿着一杯酒过来敬陆信弘和姜桐。
陆信弘稍有些惊讶，刚刚陆槐冲他发脾气那一幕他都看见了，没想到这孩子竟然不介意，还过来给自己敬酒，他拿起酒杯和周远碰了碰，边问姜桐：“这位是？”
“他叫周远，是小檀的高中同学，我算是看着他长大的，以前学习就很好，后来去了国外上大学，”姜桐眨了眨眼，语气暧昧，“以前和姜檀关系就很好，最近两人又遇上了，应该很快就能转正成男朋友了吧。”
周远听到这话，眼里的笑意更浓了，眼角瞥了一眼不远处的黄发少年：“我也希望姜檀能给我一个机会去照顾她”。
姜桐把他杯里的酒倒满，意有所指：“很快了，我还等着今年春节姜檀带你回家呢，你还不知道吧，姜檀上次都为了你放弃去北京工作的机会了。”
“什么？”周远这回真愣住了。
“哎，果然这傻姑娘没和你说吧，她啊，就是喜欢什么事都放在心里，为你做了那么多事，却什么都不说——”
姜桐话还没说完，突然砰的一声，包厢的门被暴力打开，又被暴力关上。
抬眼望过去，陆槐的位置空了。
姜桐嘴角勾了勾。
小孩子，就是沉不住气。
-
姜檀在酒吧外面的路灯上站了好一会，脚有点酸正准备往回走，刚转过身就看见陆槐从正门走出来。
两人的目光遥远地撞到一起，陆槐看着她的神情，憎恨，厌恶，冷漠，他嗤笑了一声移开眼，仿佛一眼都不想多看。
明明是夏天，姜檀却觉得冰冷，她不知道他到底怎么了，不过幸好，她也没有要和他打招呼的打算。
就这样当个互不相识的陌生人吧，这大概是他和她之间最好的结局。
两人越走越近，擦肩而过的瞬间，一只手牢牢攥住她的胳膊，少年冰冷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姜檀，我后悔了。”
姜檀呼吸一滞。
“我后悔自己曾经喜欢过你，我后悔那天向你表白，我后悔以前为你做过的一切，”说着说着，陆槐自嘲地笑了笑，笑得眼底都红了。
“可能我以前真的是瞎了眼吧，竟然那么喜欢你，喜欢到跟被人灌了迷药似的。你可能不会知道我曾经为了和你在一起做过什么，你也不会知道高考前我有多害怕自己考不上大学，我怕你瞧不起我……哪怕是考上大学后，我还是患得患失怕你不要我了，最最好笑的是，我他妈像个傻逼一样在北京买了一套房等着你过来住，我还买了你的睡衣和生活用品，我甚至还幻想了我们同居的生活——”
“我他妈真是傻啊。”他喃喃自语。
今晚这一切是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他想过很多结果，但没想到真相远远比他想的要残忍，她为了一个男人，放弃了去北京工作的机会，放弃了和他的未来。
陆槐笑得眼泪都快流了下来。
陆槐站在路灯下，脆弱得好像一阵风就能把他吹倒。
姜檀强忍住眼泪，想了许久，最后只能说出一句：“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
我不能奢求你的原谅，我只希望往后的日子，你能把我忘了。
陆槐笑了笑，走到垃圾桶旁，把一个丝绒的盒子扔了进去。
这是他来之前为姜檀准备的生日礼物。只是现在看来，怎么看怎么讽刺。
夜幕低垂，星月安静。
陆槐走了，姜檀久久地愣在原地。
她想起陆槐走之前，和她说的那句话：“谢谢你，是你让我知道女人能有多恶心。”
姜檀回到包厢，周远看见她眼眶都红了，思索片刻，把事情联系起来，大概也明白了其中的原因。
他把纸巾递给姜檀：“外面风很大么，眼睛都进沙子了。”
姜檀吸了吸鼻子：“嗯，是挺大的。”
一直到晚上十一点，这场荒诞的生日聚会才结束。
姜桐跟着陆信弘去了外面的酒店，是周远送她回家的。
一路上周远都在努力地找话题，姜檀却听不进去话，街头的霓虹灯闪烁，她盯着一直看，视线逐渐模糊失焦。
她想起刚才路灯下的少年，想起他愤恨的神情，难道这就是她想要的结果吗？
这段感情，从一开始她就在退缩，从一开始她就在伤害他，直到结束，他还蒙在鼓里。
那么骄傲的一个人，被她折磨得不成样子。
车在家门前的小巷停下，姜檀刚想拉开车门，周远就握住了她的手臂。
“姜檀，等一下。”
“嗯？”
“我有话想和你说。”
“什么？”姜檀疑惑。
嘴唇有点干，周远紧张得舔了舔上唇：“今天晚上，我才知道原来你心里还是有我的。我还以为因为晓真那件事，你再也不会原谅我了。”
姜檀皱眉，她不知道这个结论他是从哪儿得出来的。
“你姐姐今晚告诉我了，”周远像是突然有了底气，眼里有了光，“你为了我放弃了去北京工作的机会。”
太阳穴突突地跳着，姜檀一下想明白了很多事情，陆槐愤恨的眼神，决绝的话语，他以为自己因为另外一个男人而抛弃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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