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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章

    廖豫杰呆楞许久才回过神来,不可置信地张口:“女,女人?”

    “嗯。”谢临洲难得表露出一脸愁绪,语气也渗透着迷茫和无奈,“所以我想”

    “等等。”廖豫杰抬起手,打断他,“我觉得你这毛病可能没法治。”

    谢临洲稍有不悦,朝他皱眉,一本正经地说:“我没病。”

    “没病你看什么心理医生?”廖豫杰哭笑不得。

    谢临洲抿了抿唇,低下头。

    廖豫杰知道好友一向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骤然开窍可能需要一些正确引导,于是不再跟他兜圈子了,苦口婆心道:“兄弟,你听我说,你现在这种情况呢,其实特别的正常。每个男人都会有这么一段经历的,你不用慌”

    “我是喜欢她。”谢临洲抬眸,神色清楚而坚定,“所以得治。”

    这下轮到廖豫杰惊愕不已了。良久,才木然地眨了眨眼睛:“什么叫得治?你觉得性冷淡才正常是吗?我劝你醒醒吧,你这铁树能开花简直是老天恩赐,别身在福中不知福,兄弟我天天做梦就想有个妹子,到现在还母胎单身呢,你看看我,你多幸福。”

    “我不该喜欢她的。”事情的症结一旦说出,他也就不逃避了,“我们之间”

    廖豫杰拧眉,“你们之间怎么了?”

    “没什么。”谢临洲闭了闭眼,“总之不可能。”

    廖豫杰观察了他片刻,确定这人真是为情所困了,虽然嫉妒,可出于兄弟情还是得拼命拉一把:“不如你跟我说说吧,没准儿我能给你出出主意?你这说的不清不楚的,我是爱莫能助啊。如果当真需要心理介入,我也能帮你联系。”

    治治你这性冷淡的毛病。这话廖豫杰咽进了肚子里。

    谢临洲沉默良久,目光深得如同夜色下的海,仿佛蕴藏着滔天骇浪,他攥了攥手指,缓缓开口:“还记得我那次让你做的鉴定吗?”

    “记得啊,当然记得。”廖豫杰道,“对了,你还真有个亲兄弟?我怎么从来都不知道?”

    “我自己之前也不知道。”谢临洲叹了叹,“那是许萦和他的孩子。”

    “那你,你是说”廖豫杰怔住,“你喜欢的人是”

    谢临洲点了点头,眉头深锁:“你觉得我还能继续吗?”

    语毕他望着他,有一瞬间的茫然。但很快又恢复了清冷坚定。这不是问句,他心里已然有答案。

    他不能。

    这种罔顾人伦,荒唐可耻的禽兽行为他做不出来。

    “其实我觉得”廖豫杰顿了顿,小心翼翼道,“现在都什么年代了,你真的不必这么多顾虑。她跟你兄弟好过又怎么样?现在不是没在一起?除非你自己心里介意她过去的事。”

    “我没有介意。”谢临洲低沉地说。

    如果南南是一个陌生男人的孩子,他一定可以坦然面对自己的感情,可一旦那个人是谢临阳,他便迈不过心里那道坎。

    他并不认同某些传统思想对女性的禁锢和侮辱,只要喜欢,他愿意接受她的一切。但道德上的界线,是他万万不愿意去触碰的。

    在他心里,只能把许萦看作兄弟的女人,侄子的母亲,把她当作亲人一样对待。他可以照顾她,保护她和孩子,却不可以越界一步。

    “爱情这东西实属难得,尤其对像你这样的人来说。我了解你,可能再过三十年也未必能再有一个。”廖豫杰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叹道:“你好好想想吧,别让自己后悔。”

    谢临洲沉默阖眼,仿佛回到不久前那个夜晚,昏暗房间里突然飞出一群闪闪发光的萤火虫,照亮她星星一样的眸子,也照亮了他过去三十年寂寞幽暗的心房。

    鼻间,依稀又嗅到一阵女人的发香。

    “医生,我女儿没事吧?”

    “呜呜妈妈”

    急诊病房里,盛玉芳紧张兮兮地问医生,南南不停地哭着叫着。

    “目前看来只是发烧而已,没有生命危险。”医生沉稳地说,“您别慌,我们查个血,再看有没有其他问题。”

    “谢谢,谢谢医生。”盛玉芳说着把南南抱过来,轻声哄:“别哭了乖,有医生叔叔在呢,妈妈会没事的。”

    护士给许萦抽了一管血,盛玉芳捂着南南的眼睛不准他看。

    医生吩咐加急检测,又检查了一遍床顶挂着的输液瓶,就出去了。

    谢临洲下楼经过急诊时,正好碰见病房门口的南南。他皱了皱眉,停下来问:“你怎么在这里?妈妈呢?”

    “妈妈在里面。”小孩嘴角一扁,“妈妈生病了,很严重”

    谢临洲心脏紧跟着一扯,蹲下把南南抱起来,擦了擦他眼角还没干透的泪渍,“怎么回事?”

    “跟教练去看电影,妈妈找不到我,所以生病了”

    孩子说话没头没尾的,并没有多少信息量,谢临洲只好暂时放弃问他,直接走进了病房。

    床前坐着一个中年女人,他愣了愣。

    盛玉芳听见声音也转过头来,同样一愣,“您是?”

    “外婆这是谢叔叔。”南南搂着谢临洲的脖子,抢着替他开口介绍,“妈妈的好朋友。”

    谢临洲很浅地弯了弯唇,“伯母您好。”

    “你好。”盛玉芳点了下头,随即看向南南,“快下来,要叔叔抱羞不羞?”

    “不羞不羞。”南南把谢临洲搂得更紧,“叔叔很喜欢抱我的,是不是叔叔?”

    谢临洲看着盛玉芳歉意的表情,又看向南南,好脾气地“嗯”了一声,问道:“她这是怎么了?”

    “发烧晕倒了,应该没大事。”盛玉芳又生气又不忍心地瞪了眼南南,“这孩子上完武术课跟教练出去看电影,一声不吭的,害我们好找。外面那么大的雨,还刮北风,萦萦找了他半个多小时。这不人刚找到,就”

    谢临洲闻言,皱了皱眉。

    许萦的头发的确还微微潮湿,脸色苍白不省人事,向来红润饱满的唇瓣也失了许多颜色,整个人显得虚弱可怜,错觉里好似瘦了几分。

    谢临洲看在眼里,心口堵得难受,却又不好在人前表露出来,竭力忍着。

    “外婆我有留字条的。”南南嘟哝道,“是你和妈妈没看到。”

    “那你也不能随便跟陌生人出去啊,以前教你的都忘光了是吧?你妈还整天说你乖巧懂事,一点儿都不让人省心。”

    “教练叔叔不是陌生人”

    “那也不能随便跟他出去。”

    南南不高兴地嘟起嘴巴。

    谢临洲叹了叹,按住他的头,“外婆说的对。”

    小孩眼珠子骨碌转了转,奶声奶气的一声“哦”。

    盛玉芳懒得再教育小孩,看了一眼墙上的钟,“萦萦的血检报告应该出来了,我去”

    说着她动了动胳膊,却没能从许萦手里抽出来,无奈地笑了:“这丫头还跟小时候一样,生了病就非得黏着我。”

    谢临洲看着许萦虽然毫无意识,却紧紧攥着盛玉芳的手,就想起那天回兴城的车上,她同样熟睡着,自己也是这般被她握着手。

    柔软冰凉的触觉又涌上心头。

    那时他只道是无奈,如今再看,多半也是放纵与舍不得。

    他放下南南,轻声道:“我去吧。”

    盛玉芳回过头,感激地望着他:“那多谢了。”

    谢临洲对这家医院很熟,闭着眼睛都能找到地方。

    两个护士正在窗口里聊天。

    “今天o型血的特别多哦。”

    “是啊,今天格外多。”

    其中一个看见谢临洲,眼睛亮了亮,“先生来拿结果?”

    “嗯。”谢临洲冷淡地开口,“许萦。”

    “好的,稍等。”护士在电脑里操作了片刻,打印出来一张单子,对旁边的人轻笑道,“又是一个o型。”

    然后把单子递出来给谢临洲。

    男人目光微颤,眸底恍惚一阵暗流涌过,嗓音微哑着问:“o型?”

    “是啊。”小护士笑盈盈。

    “你确定?”他眼神凝重地问。

    小护士指了指他手里的东西:“结果上有呢,您自己看不就得了。”

    谢临洲闻言,低头盯住那行字。

    o型血

    眼前有一瞬的恍惚,谢临洲转身背对着窗口,脚步许久没有挪出去。他神情呆滞地站着,脑子里却翻涌着前所未有的惊涛骇浪。

    南南是ab型血,和他一样,那次他捐献骨髓时就知道了。可是许萦为什么是o型?科学检测,白纸黑字的结果都不会有差错,学过的生物理论也不会有差错。

    许萦跟谁生的孩子,都不可能是ab型。

    况且骨髓移植,亲生母亲半相合也可以,根本没必要去找孩子的父亲。

    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南南不是许萦亲生的,所以她没有办法。

    谢临洲之前从没往那方面想过,先入为主地相信她就是孩子母亲,可如今一深想,处处都是破绽。

    许萦提起谢临阳总是那么平静淡然,从前他以为是时过境迁彻底放手,因而心如止水,可现在看来,或许那个人,根本不曾在她生命里出现过。

    难怪她第一次找到他的时候,态度那么小心翼翼礼貌得体,后来被严词拒绝也没多纠缠。因为不管是谢临阳还是他,对她来说根本就是个陌生人。

    虽然疑点还有很多,比如南南为什么是她养着,南南的亲生母亲去了哪里,但有些东西,已然露出水面一角了。

    “先生?”

    “这位先生?”

    女孩子软糯的嗓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谢临洲骤然回神,看向面前的年轻小姑娘,人却还是呆愣愣的。

    “先生,您挡着窗口了。”

    “”

    谢临洲表情一僵,拿着报告单阔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