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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第七十二章

    不满60%请过一天再来看吧~  秦渡连想都没想:“不可能,        高中同学这种虚伪的关系吃什么饭,今天要把三教的都画完。”

    许星洲波澜不惊:“哦我也就是跟你提一句,        我们谭部已经准假了。”

    秦渡:“……”

    秦渡眯起眼睛望向谭瑞瑞,        谭瑞瑞毫不示弱地瞪了回来,问:“画到三教?你失心疯了吧?”

    “对呀。”许星洲不开心地说:“怎么可能,        我们是超人吗?晚上不吃饭了?而且我两年没见我这个同学了诶,我们以前关系很好的,都一起去公交车站,        吃个饭怎么虚伪了。”

    秦渡:“呵呵。”

    谭瑞瑞说:“你不用管他,        他犯病的时候不想让周围人和一个人高兴。”

    许星洲笑眯眯地道:“嗯,这个我早有领会,话说部长他们食堂哪里最好吃啊?我嫌远,都没怎么去过……”

    谭瑞瑞点点头,        笑道:“都不错,        以前和同学去吃咖喱鸡米饭……”

    秦渡冷笑一声,        在阴凉地儿里坐下了。

    油菜在春风中摇曳,二教前许星洲背影极有气质,一手拿着大刷子,        另一手拿着调色板,        裙子貌似还是新买的——操,        秦渡恨得牙痒痒,简直想拍她脑门两下。

    穿裙子做什么,        哪个脑子有问题的在做这种活儿的时候穿这种裙子?还嫌自己不够招人?

    …………

    ……

    过了不知多久,        秦渡终于高贵地开了口:

    “许星洲,        过来。”

    许星洲那时候正在给石墩涂黄颜料,太阳把她的脸都晒得发红,秦渡站在树底下,伸手招呼了她一下。

    许星洲;“嗯?”

    秦渡冷冷道:“你穿成这样,哪有来干活的样子?”

    许星洲一双眼睛里,那一瞬间,闪过了一丝难过的情绪……

    秦渡眯起眼睛:“嗯?”

    许星洲不开心地道:“穿什么关你屁事。”

    “——关我屁事?”秦渡不爽道:“许星洲你穿成这样耽误干活,你还有没有一点身为部员的自觉?”

    谭瑞瑞立刻护犊子道:“秦渡你别找她事儿!洲洲别听他的,你今天穿得好看。”

    许星洲嗯了一声,刚打算跑掉——秦渡就凉飕飕道:“反正穿得也不像个干活的样子,你去跑个腿吧。”

    许星洲:“……哈?”

    “天气这么热,”秦渡充满刻意地道:“你去买点冰饮回来,我出钱。”

    许星洲:“……好……吧?”

    然后秦渡从靠着的树上起了身,问:“拿得动吗?”

    许星洲掐指一算,宣传部这次来了七八个人,加上秦渡也就是九瓶饮料,一瓶饮料五百毫升十瓶饮料五公斤,也就沉了点儿,便爽快道:“拿得——”

    然而,还没等她说完,秦渡就打断了她。

    “——拿不动是吧?”秦渡站直了身子,自然而然却又无可奈何地说:

    “真是拿你们身体孱弱的小姑娘没办法,我跟你一起去。”

    许星洲:“???”

    -

    许星洲跟着秦渡,跑了一趟超市。

    秦渡连拎都没让许星洲拎一下,自己将一堆零食和饮料提了回来,许星洲只负责跟着跑腿,外加挑了几样自己喜欢吃的东西,其他时候就跟着秦渡,空着手。

    秦渡这人小气,又坏,却总是有种让人格外舒服的气场,她想。

    金黄阳光坠入花叶,满地璀璨的光。

    许星洲朝秦渡的方向跑了两步,疑惑地问:“我今天是穿得不好看吗?”

    秦渡提着两袋饮料和薯片,漫不经心地胡诌八扯说:“口红颜色不对,我不喜欢这种。”

    许星洲蔫巴巴地哦了一声,然后过了会儿,小心地拿纸巾把口红擦了。

    ——秦渡那一瞬间,简直有种犯罪的感觉。

    不是不好看,他其实相当喜欢,秦渡难耐地想——但是他妈的怎么能给别的野男人看?许星洲这个小混蛋,这时候都化妆。

    阳光落在林荫道上,许星洲口红没擦干净,稍稍出来了一点,像散落的玫瑰花瓣一般。

    秦渡看着那点红色,停顿了一会儿,突然开口道:“……你……”

    许星洲微微一愣,秦渡抬手,以手指在女孩的唇角轻微一揉。

    “口红抹出来了。”他轻声说,“自己好好擦擦。”

    许星洲结结巴巴地说:“好、好的……”

    然后许星洲低下头,认真地擦拭自己的口脂。

    她的唇太柔软了,湿润而鲜红,带着一丝艳色。秦渡摸到她嘴唇的那一瞬间就心神一荡,继而模模糊糊地意识到,那是一双很好亲吻的嘴唇。

    ——像许星洲这个人一样。

    -

    下午四点,夕阳照耀着大地,树木皆被镀上一层金红色泽,风吹过时,黄金般的树叶唰然作响。

    许星洲裙子染了点颜色,忙了一下午,还出了不少汗,有点儿灰头土脸的,笑眯眯地跟大家说再见。

    谭瑞瑞道:“你那个高中同学呢?”

    许星洲笑着说:“他在校门口等我啦,我们等会一起坐地铁去!”

    秦渡哼了一声,许星洲又道:“我走了哦,大家再见!”

    秦渡似乎想说什么,那一瞬间,谭瑞瑞以刷子劈手一指!

    谭瑞瑞以沾着红颜料的刷子指着他,眼睛一眯:“星洲今天干活一点都没偷懒,你要是敢拿活动分卡她,我就举报你。”

    秦渡说:“呵呵。”

    然后秦渡遥遥地望着她的背影,许星洲已经背着包溜了,她跑得飞快。

    谭瑞瑞瞅了瞅许星洲,又瞄了一眼秦渡,狐疑地问:“你这是什么眼神?怎么看我家副部就跟看劈腿的老渣男一样?许星洲睡了你跑路了吗你用这种眼神看她?”

    秦渡:“……”

    秦渡看了谭瑞瑞一眼,斤斤计较:“我扣你活动分信吗。”

    谭部长简直无话可说,过了一会儿终于道:“你是看上我老婆了?”

    秦渡眼皮都不抬:“你说她是你老婆?我宣布你今天活动分没了。”

    谭瑞瑞:“……”

    “你就是看上她了!”谭瑞瑞恶意地大喊道:“秦渡你看上我家副部长了!你吃她的醋吃了一下午!你现在跪下来求我我还能告诉你她那个高中同学是什么人!”

    宣传部员都噗嗤噗嗤地笑,秦渡连眼皮都没动一下。

    谭瑞瑞恶毒地说:“我再说一遍,你现在还来得及跪着求我——”

    其实谭瑞瑞喊话时只是揶揄而已,没想过秦渡会做出任何反应,毕竟他与许星洲之间的那种火花非常淡,秦渡甚至有意隐瞒。

    加上他这人半真半假的,肯定是抵赖的可能性居多。

    然而秦渡却连解释都没解释,任由这群人按他们想象的模样理解,连遮掩的心思都没有。

    谭瑞瑞只觉得,有种莫名的吃屎的感觉……

    秦渡突然说:“我不关心。”

    “……我管她这个高中同学啥样啊,”秦渡漫不经心道:

    “——反正肯定没我有钱。”

    谭瑞瑞:“……”

    宣传部众部员:“……”

    秦渡将头发往后抓了抓,扬长而去,只留他们在后头面面相觑。

    -

    时近傍晚,夕阳血橙,映得白桦树一层金光。

    隔壁t大都是一群骑着自行车的工科男,秦渡穿过他们的校园,微风吹过时,地平线尽头细草摇曳。

    饭点刚过,食堂已经没多少人了,但是小炒和盖浇饭等小吃依然供应。秦渡在外头一眼就看到了许星洲——她坐在食堂窗边,对面坐了一个男人,那个男人的模样秦渡并不看得真切,只看到穿了件灰色卫衣。

    秦渡:“……”

    这种暗恋三年不敢表白的人能有什么魅力?

    说不定是个身高不到一米七的小个子,说不定是个油腻腻的男人,秦渡痛快地想,哪个相貌堂堂的男生能唯唯诺诺成这样?

    许星洲也是傻,遇上这样的同学,难以拒绝邀请的话就拉我来当挡箭牌啊,我又不会拒绝……

    ……回头一定要把她训一顿,有事找师兄,这点道理都不晓得。秦渡挑开食堂黏糊糊的门帘时,得意地想。

    然后,秦渡看到了许星洲对面坐的男孩。

    -

    学一食堂零零星星坐着人,夕阳染红了落地窗外的天,秦渡站在门口,一手仍挑着门帘。

    那个叫林邵凡的男孩头发剪的很短,看上去干干净净的,体格相当好,坐在许星洲的对面,肩宽腰窄,一看就是个运动系男孩儿。

    许星洲笑得眼睛弯弯,温暖地冲他笑道:“谢谢你的糖醋里脊呀。”

    林邵凡瞬间连耳朵都红了,连手脚都不知往哪里放,道:“不、不用谢我。”

    “……女孩子吃饭,”林邵凡别别扭扭地补充:“总是要照顾的嘛。”

    然后那个干净的大男孩夹了几块糖醋里脊,放进了许星洲的碗里。

    许星洲不怕淋雨,敢在雨里跑的原因,不是因为智商有问题,而是她太皮实了。

    和小说里那些女主角不同,许星洲皮糙肉厚耐摔打,堪称一代铁人,绝不可能怕一场淋雨,连西伯利亚漂流都去了,一场雨算什么!

    许星洲回去冲了个热水澡,立即满血复活,给自己捅开了罐奶,修禅似的在宿舍里入定了。

    小长假前一天宿舍里的空气松懈得很,她那两个早五晚十一游荡在外的学神舍友都在插着耳机看电视剧,不时爆出一阵大笑。

    许星洲抬起头喊道:“青青,你打算做什么课题?”

    李青青——学霸之一,从美剧里抬起头,随口道:“不晓得,大概整理一下近期读的书摘。”

    许星洲:“……”

    “怎么说也有个三四十本呢,”李青青拿杯子喝了口水道:“挂个逼格高点的名字,什么‘豆瓣书单不会告诉你的四十五本好书’啊什么的,投给营销号,应该能满足老师的要求。”

    许星洲点点头:“这个绝对行得通。”

    “你也想点有意思的东西,”李青青说:“我就比较懒,也没什么创意,所以拿了现成的成果,但是老师的意思是,让你去做一些能吸引人注意的、有趣的东西。”

    许星洲笑了起来,咬着吸管道:“嗯,我明白。”

    -

    第二天,天还没亮时,许星洲就背了自己的相机出门。

    她穿了条缀木珠的裙子,将头发松松扎起,钻进地铁和一群早上出工的农民工大叔坐在一处,抱着自己的相机,在车上困得不住点头。

    十里长街,江面漫着雾气。街上苏式早点摊上一笼一屉热腾腾、暄乎乎的鲜肉韭菜包子和生煎,许星洲路过摊子时才觉得有点饿,花了三块五买了个包子啃了。

    那摊主阿姨说:“小姑娘慢点吃,别噎着。”

    许星洲笑得特别甜,说:“是阿姨包的太好吃啦。”

    许星洲嘴甜,长得又俊,简直太讨人喜欢了——她在那个摊位前站着吃完早饭不过十分钟的时间,那个阿姨就知道了她是大学生,早晨起一大早来做社会调研,且特别喜欢吃妈妈风味鲜肉包。

    于是最后那阿姨硬是给她塞了一块热腾腾的紫米糕和茶叶蛋,在塑料袋里扎好,让她上午别饿着。

    “早上起太早,会饿。”那个阿姨说:“拿着垫垫肚子,阿姨看侬可爱才给的。”

    …………

    ……

    江上雾气弥漫,远方东方明珠影影绰绰。许星洲拎着紫米糕在路边长凳上坐下,一边调自己的单反一边开始哼歌。

    仍有不少人在那里拍照,许星洲抬起头时看到那个明珠塔,只觉得旧旧的,不再像她小时候那样巍峨挺立,不禁感慨道:

    “……这么多年了。”

    这么多年了。

    许星洲突然想起她四岁时曾跟着父母来上海旅游,那时她身高还不过一米,拿着棉花糖穿着花裙子,对着傻瓜相机比了一个大大的v。那时候的东方明珠崭新,形状神奇,在来自远方小城的小星洲眼中,简直是神奇的外星建筑。

    ——“一定是外星人来建的,”小小的星洲对妈妈信誓旦旦地讲,“妈妈你看,长得像ufo一样。”

    十五年后,长大的星洲举起手机,对着黄浦江和影影绰绰的、对面的东方明珠拍了一张。

    “……连你也老了啊。”许星洲喃喃说。

    江畔湿润的风吹过,许星洲坐在长凳上,十余年物是人非,唯一相同的是行人仍然川流不息,她叹了口气,发了一条朋友圈:

    ‘岁月不饶人,连它都老了。’

    毕竟江畔日晒雨打,高楼如同雨后春笋,十多年前曾经光鲜亮丽的建筑早就不再时尚,只是仍然是地标,仍是代表它们的标志。

    许星洲那一瞬间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她看着那座塔,一种酸楚感油然而生。

    还有谁需要它呢?它被建造而成的目的早就不复存在了。

    ——那和自己多么像啊。

    ‘和自己多么像啊。’

    这个恶魔般的念头一出,许星洲那一瞬间就感到情绪脱离了正轨,一瞬之间就滚到了崩溃的边缘。

    不行,不能想这么多……许星洲艰难地拽住了自己的裙子。

    什么都没有发生,她反复告诉自己,不能想了,不要想了,许星洲。

    但是情绪就是个深渊,许星洲几乎觉得眼前一黑,被情绪小人拖到了绝望之崖边上。

    “……你还真在这呢。”

    那一瞬间,身后一个人说。

    江畔吹过一阵清风,许星洲思绪猛地被拉回,可眼眶仍通红。她转头看了过去。

    -

    “……”秦渡颇为复杂地问:“谁欺负你了?”

    “没、没有。”许星洲赶紧擦了擦眼睛:“……我……”

    秦渡想了想,难以理解地问:“是共情?”

    许星洲憋闷地不发一言:“……”

    秦渡站在许星洲身后,还穿着条运动紧身裤,额头上绑着运动头带,是个要去健身房的打扮。

    秦渡嘲弄道:“真是啊?我倒也想过你共情能力估计不低,没想到居然一座塔……”

    许星洲嗓子都还有点哑:“喂!”

    秦渡从随身背的健身包里摸出毛巾递过去,嫌弃道:“擦擦。”

    许星洲婉拒:“我……”

    秦渡:“擦擦吧,看东方明珠看哭了,你不觉得丢人么。”

    许星洲:“……我真的不用……”

    秦渡将毛巾丢了过去,道:“是新的。”

    许星洲觉得心里有种难言的温暖,却又抗拒道:“真的不太合适……”

    秦渡漫不经心地提醒:“你眼线晕了。”

    许星洲立即捡起了他的毛巾,使劲擦了擦,还认真揩了揩眼角。接着她小声道:“秦渡,你别打我。”

    秦渡:“啊?”

    许星洲小声说:“我一开始不想用的原因是,我刚刚流鼻涕了……”

    秦渡:“……”

    许星洲又补充道:“不过我擦干净了!”

    “在你的……”许星洲诚恳地承认:“……你的毛巾上。”

    -

    …………

    ……

    江风吹过,许星洲捂着被秦渡拍了一巴掌的额头,疼得呲牙咧嘴。她侧过头看了看秦渡,秦渡看上去刚健完身,额角还有点汗,并没有半点特别之处。

    “我有张这附近的健身卡,”秦渡道:“刚做完两组训练出来买点喝的,看到你朋友圈,应该在附近,就找了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