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季商薇优雅的面容脸色一僵，连端着瓷盘的手都微微一滞，连手中的枣糕都差点拿不住，眸色也偏暗了几分。
姜迟刚到姜家的时候，穿着一身洗的发旧的白色衬衣，修身的黑色长裤，衣服不贵甚至是廉价的，但即使是这样也掩饰不住他周身那种清逸和煦的气质，更别还有他那张精致绝艳的面容。
那个时候的姜迟，是真的乖巧又温柔。
连开口话都是青涩稚嫩的少年音，是真的特别温柔。
虽然和囡囡长得特别像，但是只一眼，她就知道，这个少年和她的囡囡不一样，唯一的相同点也就是都喜欢吃她做的枣糕。
后来，别枣糕，只要是她经手的东西，姜迟再不会沾半分。
微抿了一下唇，季商薇笑了笑，“是啊，那时候你们都喜欢吃。”
姜矜接过了季商薇手里的瓷盘放在了茶几上，让她在自己身边坐下，“妈，要不我们明去看看幺儿吧？”
上次放火烧了姜家这件事情，季商薇心里到底还是不太舒服，语气便也有些薄淡，“他都从来不知道回家过年，眼里就压根儿没有这个家，我们还去找他做什么。”
“可以做的事情多了去了，这么多年，你做的还少了么？”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从楼梯口传了过来，姜老太太穿着带有中国风的深红色外套，胸前是一排古铜钱色的衣扣，慢悠悠地从楼梯上走了下来。
“奶奶。”
姜矜等人都看向来人，齐声喊。
“妈。”季商薇也礼貌地唤了一声。
姜老太太看了眼季商薇，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
其实，在囡囡没有出事以前，她这个儿媳妇不是这样的。
毕竟是出身书香世家，专业所长又是音乐，季商薇无论是容貌才情或是气质放眼帝京这么多名门世家都是极其优秀出色。
对公婆孝顺对丈夫体贴，对孩子照顾周全，她几乎挑不出季商薇的错处。
可唯独在对待姜迟，不单单是‘太过了’这三个字可以形容的。
她身子都不知道自己这个儿媳妇真的能做出那么疯狂且残忍的事情。
姜老太太看了眼姜矜，目光落在了她的肚子上面，认真地嘱咐着，“怀孕了就稍微收收心，在家里安安心心养胎，谢家那边不方便的话在姜家让你妈照顾也是无妨，高跟鞋化妆品什么的就不要用了，我看见一次给你丢一次。”
姜矜：“……”
不敢反驳，只能越过老太太瞪了一眼谢君澜。
为什么是她怀孕不能是谢君澜，操！
然后姜老太太又问了一些婚礼的相关事宜，谢君澜的回答与准备都让姜老太太非常满意。她一直都非常中意谢君澜，就是之前那么多年这对情侣只谈恋爱不结婚，愁死她了。
这下好了，不仅结婚，还连带着怀孕都提上了行程。
接下来就是操心姜铭和姜晔的事情了。
要实在不行，就按他们姑姑给出的建议网上给他们征婚吧！
似是想起了什么，姜老太太又看向了姜矜，“听姜迟有了喜欢的人？”
在这个家中，姜迟和姜矜三姐弟比较亲厚。
姜矜不知道老太太能不能接受姜迟喜欢男饶事情，只点零头，没有细。
“是谁啊？”姜老太太是真的挺好奇的。
不知道怎样的人能拴住姜迟的心。
姜矜：“……”
不知道如何回答的她看了一眼姜晔。
姜晔瞬间看了过去，一脸莫名其妙地道：“你看我做什么，幺儿喜欢的人又不是我。”他才不要替姜矜回答这个问题。
万一奶奶不知道又不能接受，他不是纯属找骂挨么？！
姜矜这货，找人顶锅这种事情她就没少做过。
“姜迟喜欢言沉，言家的私生子。”季商薇语气淡淡地回答，甚至话语中还有着两分微讽地道：“姜迟喜欢男人，是个同性恋呢，这要是被外人知道了，姜家可丢不起这样的人。”
姜矜皱了皱眉，不仅不喜欢季商薇这样的话连带着语气都让她有些不舒服。
妈很少会这种尖酸刻薄的话。
再了，喜欢男人又如何，莫是喜欢男人，只要不是杀人放火，再出格的事情幺儿乐意她都不会反对。
而且，她也从来不认为同性恋就是什么丢人现眼的事情。
不过姜矜还来不及什么，一旁在心中差不多将沈一潋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的姜晔偏头看了季商薇一眼，“喜欢男人怎么就丢人了？是碍着其他人什么事了么？”
这句话的时候，姜晔的语气并不太好。
谢君澜坐在沙发上没话，俊朗的面上半点不显，不过心中是相当意外。
姜迟是……男人？！
他虽然和姜矜谈了十年的恋爱，但是和姜迟并没见过几面，但是想到那个妖魅得不行的少女其实是个男人……
老实，还是有那么些许难以想象。
只是，不知道这其中有什么内情才能让那样骄僦矜贵的少年男扮女装这么多年。
不过谢君澜也没问原因，只是在心中为自己那位侄子惋惜了那么一会儿，要是谢凉知道自己喜欢了这么多年的人其实是男人，不知道会不会找姜迟打架。
姜老太太没话，只是沉默着，甚至看不出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喜欢男人这件事情先且不，就言沉的品性，值得姜迟如此做么？”季商薇皱着眉头，微沉着声音道。
“妈，言沉我见过，挺不错，除了一个私生子的身份没有半点不好，再了，身份的事情也不是他能选择的，”停顿了一下，姜晔继续道：“至于值不值得，除了幺儿没人能做出回答，而很明显，对幺儿而言是值得的。”
“至少，和言沉在一起的时候，我从幺儿身上看到了人气，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光。”姜晔看着季商薇，淡声补充了一句。
对于不在自己规划之下姜迟的行为，季商薇都是不喜欢的，所以自然也是极其不喜言沉，甚至是带了明显的偏颇。
她眸光淡淡地看着姜晔，“你知道他挺不错？言沉的父亲都亲自登门替言沉向我们家道歉了，甚至上次将自己的父亲妹妹以及继母都给打到进医院，这就是你的挺不错？知人知面不知心，看事情永远不要看表面。”
自知道姜迟喜欢男人之后就没话的姜老太太偏头目光不咸不淡地看了季商薇一眼，却是沉着声音哂道：“知人知面不知心，你这句话用的不错啊！”
这句话，意有所指，也有两分警告。
季商薇自然明白姜老太太的意思，脸色微微一白，抿了一下唇没话。
姜老太太没再看季商薇，而是看向了姜矜，“你和姜迟打个电话，就问他有没有时间，我们一起吃个饭，他来姜家也好我们去他家也好。”
姜矜拿出了手机，直接就给姜迟打了个电话。
大概是不忍心将鱼干一只孤零零的猫扔在十七楼，姜迟在酒醒之后还是将鱼干抱回了十九楼，一人一猫坐在沙发上，四目相对，特别温馨。
当然，这不是事实。
事实是言沉习惯性给鱼干准备猫粮才想起来被姜迟给弄回了十七楼，看了他一眼凉凉地道：“要么把鱼干抱上来，要么你也下去。”
然后，姜迟就非常不情愿地将鱼干抱了回来。
只是，特别温馨的对视，不存在的。
姜迟半眯着眼睛阴恻恻地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鱼干。
果然，他在时哥哥的心目中还没有一只猫重要。
渣蘑言渣渣大猪蹄子……
就在姜迟在心中想着形容时哥哥的词语时，放在一旁的手机忽然响了。
看着是姜矜打来的电话，姜迟抬手按了接听键。
“幺儿，新年好呀！”姜矜笑着道。
“你昨凌晨发过消息了，而且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性是群发。”姜迟懒懒地了句。
姜矜：“……”
她只是礼貌性地群发祝福语，而且一个一个来太麻烦了。
谢君澜那货也会吃醋。
“对了，幺儿，你最近有空么？”姜矜问。
“何事？”
“除夕夜你要和言沉在一起过也就随你了，现在都新年了，我们一家人总得聚一起吃个饭吧！”在前面半句话的时候，姜矜的话语还有着两分揶揄之意。
她从姜晔这里知道，幺儿和言沉就是邻居，而且幺儿还登堂入室地住到了言沉的家里。
啧，这进展，非常速度了。
一家人？！
姜迟意味不明地挑了一下眉，薄唇微启，“没空。”停顿了一下，幽幽地补充了一句，“我要和时哥哥培养感情。”
他觉得时哥哥今一整都对他不太友好。
今是在时哥哥心里还没有一只鱼干重要的他。
再者，新年初始，挺愉快的日子，他也不想见到姜刑夫妇。
姜老太太就在姜矜身边，也听到了姜迟的话，她眸子微沉了一下，“你告诉姜迟，我有些事想和他单独聊聊。”
姜矜将姜老太太的话如实传达给了姜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