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家主看见她破了的嘴角,笑意盈盈。
周副部长看见她破了的嘴角,一挑眉,安静在角落里吃着瓜。
他家臭小子,这是,开窍了?
不久,周蓁也来了,衣冠楚楚,眼角带笑。
他忍着肩上和背上的疼痛,牵起魏菱歌的手,往台上走去。
魏菱歌没有多余的动作,她只想让他死心。
彻底。
在聚光灯下,周蓁正要开口。
大厅门突然被打开,一个看起来漂亮的少年出现在门口,周蓁看清楚了。
简祈……
暗处的魏殊异定定地抿了口酒。
简祈一开门,就直直看到灯光下周蓁握着魏菱歌的手,好似一对璧人,顿时心脏绞痛。
他果断地摸出别在腰间的手枪,瞄准魏菱歌,按下扳机。
“砰——”
周蓁为此变故也很猝不及防,但他还是第一时间把魏菱歌拥在怀里,魏菱歌听到人群吵闹的惊慌声,但她没有放过拥着她的周蓁的闷哼。
他……
身上一沉,周蓁半靠在她身上。
“我……”能护好你。
一张嘴,溢出了血,开在魏菱歌的小礼裙上。
简祈倒吸了一口凉气。
周蓁居然……
他什么时候这么慈悲了,替人挡枪?
简祈没认出魏菱歌,但他现在也无暇分神了,他很快被周副部长的警卫包围了。
周副部长不吃瓜了,他没想到自家小子会舍己为人。这是动真格了,非魏菱歌不可?
他看着魏菱歌焦急与复杂的脸。
小辈们的爱恨情仇,他不会多管。
但从小看着长大的简祈……
简祈望着这富丽堂皇的大厅,笑得阴沉,他看向站起来的周副部长道:“恭喜周伯父升迁。”
周副部长没有回话。
“今天,我要带走周蓁。”他无视了包围他的警卫,还有他们手中直指着他的枪口。
众人哗然。
这是……龙阳之好?
毕竟谁会在订婚宴上枪指着准新娘,还扬言要把准新郎带走。
周副部长面色如墨:“狂妄小儿。”
没想到是打他小子的主意。
简祈不再多说,打了个响指,门外涌进一批人,围了一圈。
“我不说空话。”简祈轻轻叹气。
周副部长脸色更不好了,他的人被包围了。
此次订婚,他不会料到有如此变故,因此厅里的警卫堪有几十人,此去搬救兵,恐怕来不久。
气氛顿时僵住,双方对峙着。
“喀嚓——”一声玻璃落地的声音。
惊慌失措的众人看向声音来源。
对上魏殊异那张似笑非笑的脸:“抱歉啊,手滑。”语气却没有一点歉意。
这仿佛是一个触发。
一阵整齐的脚步声传来,一群人整齐地把大厅团团围住。宾客们看得清楚,南京军方的人。
每个人面色都带着点点沉重。
敢情这是……
简祈眯了眯眼,宋舸有靠山?
仿佛是为了证实他的想法,宋少将从门口走进来,他看着那张和宋舸五分像的脸。
简祈什么都明白了,他彻底玩完了。
好一个宋舸,好一个瓮中捉鳖。
宋少将念着:“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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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都督简祈,私通外敌,制作假帐,污蔑重家,草芥人命,我以南京检察部的名义,将其逮捕审查。”
简祈被铐起来,他也不挣扎,只是怔怔地看着倒在血泊中被抢救着的周蓁,什么也没听了。
直到他被拖出去,再也看不见那人。
便闷闷地看着地面,没有说话。
厅中众人哗然,松了口气的同时也不忘八卦。
当年那个简大少居然是个断袖!
周副部长冷冷的看着魏殊异,看着宋少将那张脸,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魏殊异这是拿他儿子当诱饵,然后引出简祈,而他自次升迁恐怕也是计划之一吧。
“十分抱歉,小生在此先祝周副部长仕途一帆风顺。”魏殊异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周副部长恨得牙痒痒的,他知道魏殊异这是威逼利诱,敬酒罚酒让他自己选。
务实的话,仕途会顺风顺水。
如果要追究到底的话,他不会有好结果的。
官大一级压死人,周副部长深刻的体会过。
“好。”他只能应下。
……
重盈袖走进阴暗的牢房,尽头,有一个看着像天使的漂亮少年在牢笼里,接着窗外洒进来的光,光落在他手上,越发莹白。
他甚至比光还要耀眼。
“简祈。”她叫他。
天使回头,曾经那个军火商终于让他有一丝熟悉感,他准确的叫出她以前的名字:“晴安安。”
重盈袖点点头,“是我,重盈袖。”
他笑得圣洁,有光的作祟。
“重家还真是遗臭万年啊,怎么死都死不绝。”善良的脸蛋却说出了堪称恶毒的话。
重盈袖冷眉一挑,翻出旧账:“说起遗臭万年,自是比不了你简家,当年简家主拍卖鸦 片,私售盐铁,扬州百姓水深火热,少不了你们火上浇油,我重家不过看不下去才依法查处。”
你还敢反咬一口?
“然后呢,把我简家上下六十八口人流放北方,仇人自是不会放过如此落井下石的机会,眨眼间,就剩下我一个人了。”他说出残忍的真相,就像喝水那样简单,平淡。
重盈袖眼眸闪了闪,尽管猜到了,可是……
“尘埃会落定。”
说完,她便走了。
……
周蓁在病房里醒来,看到魏殊异在床边。
他干涩着嗓子问,“歌儿呢?”声音沙哑极了。
魏殊异转了个头,周蓁望过去,少女在角落里睡着,眼下青黑,一头秀发乱糟糟的。
他一阵心疼。
喝下魏殊异递过来的一杯水后,他才好受些。
魏殊异笑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帮了简祈,酒馆老板是重盈袖。”
周蓁沉默着。
突然道:“简祈会死吗?”
“正常来说,会的。”魏殊异把杯子放回桌上。
“我不要他死。”因为疼痛,或者是为了不打扰到角落里的她睡觉,他声音很轻。
“我要他牢坐底穿。”
不等魏殊异回话。
他又说:“抵了那个人情。”
他要让简祈不好过,敢动她的人。
“由不得你。饶你不死便是还你人情,已经值了。看在魏菱歌喜欢你的份上。”魏殊异冷冷道,他敢伤重盈袖。
可惜,这是她的要求。
周蓁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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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头,在想些什么。
魏殊异起身走了。只道:“重盈袖便是晴安安。”
便不理会那没落的人。
那封信……
他回酒馆时,刚好看到她抽出那封信,魏殊异揣紧了手指。
他看见重盈袖摊开,摩娑着纸张。
亲爱的安安:
我是你先生,不,此时我已没资格做你的先生了。我是宋舸,来自北方的宋舸。
从你读了这封信开始,我们的缘分就已经落尽。此时,你也去过北方吧?对,那里没有杨花香。
我在海边,每天看着这浪花起浪花落,也没有一点安河水的味道。
江南的水土一点点的刻在我心上,
只因那里住着个晴安安。
雨过天晴,世间安定。
宋舸只是一抹尘埃,抹掉就好了。
命中因怯暖,
不敢向君开,
春来抱死赴尘埃。
魏殊异会让你回去的。
请你不要原谅我的过错。
走了,
勿念。
宋舸
没有日期,纸张右下角有像是被水浸湿过后的卷曲。
魏殊异看到她的神情被卷曲的头发挡住了,她闷闷的说:“他在哪儿?”声音有了点颤意。
他知道,她心中早有了答案,她只是想要一个明确的结果。
他顿了顿,“天上。”
又仿佛为了让她死心般补了句“他死了。”
“死于癌症。”
“那年离开时早已确诊。”
结果是不会变的。
她哭了,掩面而泣。
伴随着更咽声,很小,她又说:“他在哪儿。”死在哪儿。
那封信他也看了,宋舸说明了在第一次如果没有找到她时,他可以开封。
他一直嫉妒着宋舸即使知道重盈袖也可以光明正大的叫她安安。
她的小名。
晴安安,晴安安。
他庆幸,宋舸死了。
她的宋先生,死在孤独的海岛上。
“不知名的海岛上。”
魏殊异轻轻走进,牵起她的手,凑近她悲伤的泪。
温凉的唇柔软地贴在脸上,湿热的气息扑洒在脸上。
他轻轻地吻干她的泪,他尝到她的难过。
她推开他。
“滚!”
他踉跄了一下,目色带着担忧,她该放下了。
魏殊异推门而出,想让悲伤的女子冷静冷静。
重盈袖觉得此时无比冷静。
她的先生,她的教书先生,她曾经最尊敬与爱慕的先生。
某一刻。
离开了她,
离开了,人世间。
他一直懂她。
可。
太懂了啊。
只是第七封信,她就知道,前面六封信全是空白的,她的故事,他见证不了。
他无从下笔。
等到第七封信时,只剩下孤苦的回忆。
……
魏殊异发现重盈袖不见了。
满世界找不到。
他只好静静地守在酒馆中。
杨花开,又杨花落。
她还是没回来。
(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