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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4页


  “云雁和文虎,怎么回事?” 毅卿疑惑的看着淑云。
  淑云只好如实回答,“云雁跟我闹着要回北平,我问她原因,她就告诉我说,她喜欢梁文虎司令……离不开北平。”
  毅卿却不以为意的笑道,“原来如此,她那是在北平疯野惯了,不想有人管着她!这个丫头,说话三分真七分假,你要真信了她,就被她骗过去了!”
  “我看她说的,倒不像假的……” 淑云犹豫道。
  毅卿笑着摇头,“在北平的时候,她在文虎面前演戏要以死明志,结果缠的人家帮她安排进了陆总。她没事儿人似的,倒把文虎吓得不轻,拍越洋电报来跟我赔罪。我想想就知道,那丫头枪里肯定是没子弹的!她那点儿手段,我最清楚。”
  仪君赶紧辩白,“我不学她……我是真心的!”
  “这么快就把小姐妹给卖了?” 毅卿打趣道,又不容置疑的坚持,“真心不真心,你都得回香港去!回去好好上学,别胡思乱想!”
  仪君两汪盈盈的泪眼愤怒而伤心的盯着他看,毅卿平静的几乎有些草率的态度令她的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伤害,她几乎是赌气的说出,“你为什么喜欢她,就因为她能做委员长夫人?是不是有一天我嫁了美国总统,你就喜欢我了?”
  “你这丫头,说话没个轻重!”毅卿皱眉斥道,又想唤管家进来,“常三!”
  “不许你喊人!”仪君气的大喊,“你若真烦我,我走就是了!我也是有脾气的,别以为离了你我就活不了!”说完拿起桌上的茶壶,就着壶嘴咕咚咕咚灌了一气,把壶底往桌上狠狠一顿,转身就往门外跑。
  “仪君!”淑云急得大喊,人也马上要追出去。却被毅卿一把拽了回来,他的手紧抓着她的胳膊,自己却向门外大喊两声,“常三!常三!”
  老管家常三连跑带颠的赶过来,满脸喜气的问道,“三少爷有什么吩咐?”这声“三少爷”他叫了几十年,几乎叫出感情来了,这次三少爷回国,他心里自然也是欢喜的紧。
  “你务必把林小姐找回来,安顿好了,别让她乱跑!”毅卿却是一脸严肃,吩咐完了转身就把门关上了。
  常三纳闷这三少爷刚回来怎么就和林姑娘闹别扭,脚下却不敢耽误,急忙点了几个家丁往前面截人去。
  张淑云还是不放心的往窗外瞧,毅卿啪的一声关了窗,挡在张淑云身前道,“你放心,常三他们,跑的比你快。”
  淑云点点头,犹疑的问丈夫,“你真要送她去香港?”
  “未出阁的姑娘,当然要和母亲在一起。” 毅卿说的顺理成章。
  “那你……就不再考虑考虑?” 淑云还是征询,“可怜她一片痴心……”
  “天下有多少痴心人?我既娶了一个,就不能辜负。” 毅卿眼神融融的笑着,似有潋滟的春阳从眼底走过,“你呀,也有好心办坏事的时候!”
  张淑云正要说话,却见丈夫两三步逼了近来,大手从她腰后一捞,自己的身体就贴在了他的身体上。这坚实的,温暖的身体,这暖暖的,带着小胡碴子的下巴,这无数次出现在梦里的特有的熟悉气息,叫她的呼吸一时滞重起来,不过她还是强撑着想把话说完,“你刚才……不该那样……”
  “你才不该那样!”毅卿似乎是严厉的在数落她,暖融融的鼻息却温柔的缠绕在她耳边,“这么久没见,你就不惦记我?竟连做妻子的本分都要推给别人……”
  张淑云有点羞愧的低了头,胸口却愈加起伏的剧烈。她有些颤抖的伸出手,摸上丈夫西装上的纽扣,“那我……帮你宽衣……”
  毅卿一把按住她的手,侧了脸直吻了过来,张淑云的眼前顿时迷茫一片,一浪浪的涟漪连环袭来,把她一圈圈的推向了清醒的尽头。她像一株藤萝挂在丈夫胸前,身体里是澎湃的潮汐,身子却软的没有一点力气。丈夫的吻急切而连绵,暴风雨一样席卷了她的神志,她抵着他火烫的身体,竟发出了几声令自己觉得无比羞耻的呻吟声,她脸红的闭上了眼睛。而丈夫的吻却愈加粗重起来,他猛得横抱起她,大步走向早已收拾好的温香暖玉的大床……
  红绡帐暖,一枕鸳梦。
  香炉发出会意的笑声,檀香的氤氲香气弥漫了房间。只有孤灯守在一旁冷眼相看,慢慢慢慢的融化在了天明炽热的光亮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
最珍贵的爱情,是细水常流。
难的不是金风玉露的相逢,而是一辈子执手风雨。
像一坛好酒,需要时间去成就。
                  续上
  
  南京金陵俱乐部。
  从上海百乐门来的红歌星白霜正在台上卖力的扭唱着“夜上海,夜上海,你是个不夜城……”一抹水蛇腰扭得颇有几分浪荡的风情。
  韩澜生看得直摇头,“原来那唱弹词的哪去了?竟换了这么个□的。”
  段天佑坏笑道,“我就喜欢这样的,要是听弹词我就不来了!”
  毅卿举起红酒喝了一口,“看看倒无妨,自己别往歪里想就是了。”酒杯放下,沾了酒浆的嘴唇在暖色的灯光下愈加红润鲜软。
  段天佑看得连连叹气,“我说老天可真不公平,都说自古美人如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怎么到你这里就不灵了呢?倒显得几根白头发碍眼的很。”
  毅卿无奈道,“你这说话,十几年都没变过,总想博人一笑。”
  “瞧你这意思,你兄弟我是个卖笑的?”天佑没正经的一乐,“那可说好了,给个花魁才干,不给免谈!”
  澜生忍无可忍的瞪他一眼,“段大主任,你好歹是个军人,就算是逗毅卿一笑,也不用如此轻贱自己呀!”
  “你看他沉着脸半天了,我这心里堵的慌。”天佑苦着脸去瞄毅卿的表情,“我都被人说不要脸了,你好歹乐一个呀!难道真要我把城墙头上的烽火台全点了不成?”
  毅卿总算笑了笑,天佑借的是周幽王烽火戏诸侯的典故,他轻松了脸色笑道,“你把我,比成祸国殃民的褒姒了。”
  天佑赶紧辩白,“天地良心,我可没有这个意思!”
  正在这个时候,台上的歌星白霜用甜腻的上海话对着话筒发嗲道,“哪位先生上来和我合唱一首《夜来香》,我就送他香吻。”
  “《夜来香》?我拿手呀!” 天佑满面红光的跃跃欲试,一看身边两位正人君子坐的端正,又缩回沙发里,“算了算了,免得你们数落我。”
  毅卿推了他一把,“你要胡来谁拦的住?快上去吧,别让美人儿久等了!”
  澜生也含着笑道,“去吧,我们才懒得数落你!”
  天佑喜滋滋的上台去。越过前面宾客的脑袋和金红碧丽的纱缦灯光,只见他挽了白霜的水蛇腰,两人腰臀相贴的跳起伦巴来。舞步合着《夜来香》慵懒的前奏,显得娴熟而暧昧。
  毅卿和澜生关注了一会儿老朋友的表现,不约而同的收回了目光。
  毅卿问澜生,“你什么时候去的陆大,也不告诉我一声。”
  澜生微微一笑,“这算不得什么大事,怎好去烦你。”
  毅卿笑叹道,“和我讲什么客套话。人生本无大事,兄弟手足,便是大事。”
  “你去欧洲一趟,倒看开不少。” 澜生欣慰的看着毅卿,“那时一听说你在写欧洲油画史,我就放心了。”
  两人举杯轻碰,毅卿的心也随着酒浆轻轻一漾。如果说和文虎的友情浓的像酒,和天佑的交情甜的似蜜,那他和澜生的感情就好比一地月色,一壶清茶。其实他和澜生相交最久,二十年前,就是澜生和他一起登上了去往日本的轮船。而那个时候,天佑远在德国,文虎尚在潼关,都经历着各自青涩而惆怅的小小人生。
  也许正是相识太久的缘故,他和澜生之间总是淡淡的。就好比这次他回国,第一次见面,澜生啥也没说,只拍了他的肩膀道,“我那有两坛上好的关东烧,喝一杯去?”仿佛是昨天才见过面,今天又相约着出来似的,不浓不淡,透着人世的清明与隽永。
  毅卿笑着回道,“可是听说你进了陆大,我怎么有点不放心啊?”
  毅卿被迫出国以后,韩澜生将山东军的精锐整了一个师,编入于辞修麾下。自己也和委员长告假,去了陆军大学高级将官班进修,军政事务都暂由其二叔韩继中代理。高级将官班的诸位学员皆是中将军衔,进修是为了在肩章上再添一颗星。而韩澜生已居上将之位,却依然来凑这个热闹,颇让其他学员摸不着头脑。只有韩澜生自己知道,他上这个看似没有必要的将官班,其实是想换换自己的牌子:把“杂牌”两个字换成“中央军”,把“军阀”两个字换成“嫡系”。陆大的校长是委员长,以后他便可以和于辞修、钟子麟一样,对委员长以“校长”相称了。当然,这块牌子更是他谋取“国防部副部长”一职的进身之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