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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2页


  毅卿凄凉的笑了一下,“记得,怎么不记得。我们还一起躲在地下酒窖里偷酒喝……那时候不懂事,倒也有不懂事的快乐。”
  天佑坐回到座位上,“那次文虎喝醉了,我们去丫头那偷来胭脂水粉,把他描成个姑娘样儿。平日里他一身功夫,谁也奈何不得他,可是喝多了却乖得像一只猫,任凭我们摆布。你还记得他睡着的样子吗?脸粉扑扑的,嘴唇抹的红红的,像是画里的人儿……”
  “别说了!”毅卿皱了下眉头,“不要再说了……”
  “我要说!”天佑抢白道,“他那年才十六岁,我们几个人当中,他身体最好,功夫最精,待人最温厚,性格最坚毅。可是,他却去的最早,三十四岁啊,男人正当年的时候。他是怎么死的?他是毁在了日本人手里,毁在了狗屁不是颠倒黑白的政治里!” 天佑停顿了一下,胸口已经激动的开始起伏,“我承认,文虎的死,是我错了。可是我醒悟了!我们都醒悟了,只有你还在梦里,只有你还对中央抱有幻想!醒醒吧!你本不该是常副座,你应该是常委座!”
  毅卿靠着车窗疲惫的摇摇头,“请你们……不要害我。我已经很难了,请你们不要害我!”
  天佑叹气道,“你的血性都被沈美绮化做了绕指柔,一个女人毁了一个英雄。我都替你不值。”
  “你们有的血性,我全都有过。” 毅卿直起身来准备下车,“你不用替我不值,抗日,我会去劝委员长,但是你们要动其他的念头,我决不答应!”说着车门一开,钻出车去。
  副驾驶上的述卿愣愣的看着哥哥,从飞机落地到现在,他还没有机会和哥哥说上一句话。正发着呆,突然听见毅卿喝了一句,“小弟,还不快滚下车来!”
  述卿有些慌乱的开门下车,先是小声叫了声“哥”,又转眼去看段天佑。段天佑挥挥手,“你们兄弟好好聚聚吧,晚上我再过来。”
  段天佑走了,几个段天佑手下的卫兵拎着行李往门里走。毅卿冷冷扫了弟弟一眼,“跟我进来!”
  述卿深吸口气,挺直了身体,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还请兄长先行!”
  毅卿闻言一愣,眼睛久久停顿在弟弟脸上。弟弟的神情、动作、话语都令他感觉到一种无所适从的陌生,仿佛那是另一个与他对等的男人,而不是只会撒娇耍混的小弟了。
  他想起自己刚回国的时候,委员长在机场曾对他说:如果述卿说,请常司令先行。你是欣慰他的知礼,还是伤感他的无情?现在他明白了,这一刻他既不欣慰也不伤感,他只是愕然,愕然于这种突如其来的变化,如同一觉醒来,却发现自己血肉相连的胳膊没有了知觉。
  于是他和缓了语气道,“小弟,你跟我进来,我有话和你说。”
  述卿微垂了头,道了一声,“是!”

风起潼关(3)  
色还没有全亮,飞机的引擎声便划破黎明微芒的空。  沈美绮靠在机窗边,紧紧裹着条羊毛披肩,嘴唇有发白。  毅卿走到身边坐下,发现的手拽着披肩,指尖都紧绷的没血色。他也没有话,把只手搁在的肩膀上,只稍稍用力,就像只温顺的猫毫无阻力的窝进他的怀里。  “睡会儿吧,有在,不怕。” 毅卿用手轻轻拍着美绮的肩膀。美绮缩缩身子,换个合适的姿势把头枕在毅卿的颈窝里。  “不怕,只是有些倦。么多年,第次觉得样倦。”轻轻叹口气,“真想就样飞在空中,永远不要着陆。”  “就像鸟儿?自由自在的?” 毅卿问道。  美绮摇摇头,“那不过是幻想。们现在飞在空中,头牵着南京,头牵着潼关。两边的力量失去平衡,们就会机毁人亡。”  毅卿没有作评,只是轻轻的问,“担心他吗?”  美绮头,身子却又往毅卿怀里缩缩。  “肯为他样做,明他是个好丈夫。”毅卿微微笑,“大风大浪里的幸福,得到。”  “不,不是幸福,是责任。”美绮闭着眼睛缓缓道,“每入睡前,都会祈祷明是平安的。已经快忘记自己的幸福是什么样的。”  毅卿沉默半晌,才叹口气道,“真不希望听见样。”  美绮没有睁眼,也悠悠的叹口气,“是真的幸福……不过现在,也很幸福。”  毅卿本想什么,听样讲,便又忍回去。美绮的头靠在他的颈窝里,像是自言自语的道,“人辈子不过短短几十年,得之幸,不得命,何苦把日子过的血光四溅的。忘不的人放在心里,该在起的人留在身边。该怎样生活就怎样生活,该怎样美满就怎样美满。寻常婚姻,国家大事,莫不如此。”  毅卿正要低头去看,却不妨美绮突然从他怀里直起身来,靠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眼睛也转去机窗外,“落地前,们不要再讲话,好吗?”    潼关机场上风很大,段佑的风衣被刮得猎猎作响。  舱门缓缓打开,述卿见那个熟悉的身影从机舱里出来,人就下意识的往佑身后躲。  毅卿的目光没有落在弟弟身上,他转身小心的扶沈美绮出来,然后从容的步步走到段佑面前,“想必段主任都安排好,请先将夫人安顿下来。”  佑应声,见毅卿没有握手的意思,抬起半的手又放回去。他转向沈美绮,“夫人路途劳累,请先去住处休息吧!”  沈美绮面无表情,看也不看段佑,只道,“季正呢,要见季正。”  “请夫人先休息。方便的时候,会安排您和委员长见面的。” 段佑脸上破荒的没有任何讨好的表情,语气也威严许多,“还请夫人不要与为难。”  沈美绮抬头看毅卿,两人对视片刻,便收回目光,“想去梁司令的旧宅凭吊。”  佑没想到会提样的要求,沉着脸没有答话。  沈美绮笑声,“怎么?就人走茶凉?当初们几个那样的要好,都还记着呢!”  佑的嘴角动动,冲随从挥挥手,“送夫人去梁家帅府!”  汽车开走。毅卿的目光扫遍在场的人,又落回到佑脸上,“段主任,该如何发落啊?”  佑的神情有沮丧,“没想到出么大的纰漏。”  毅卿笑笑,“以为没有那封信,就不会把也招来?”  “在养病,可以不知情,可以不来。” 佑看眼汽车驶去的方向,“若是消息先到夫人那里,定不会带上。”  “养病已经养的太久。” 毅卿的目光越过佑的肩膀,锁定在述卿脸上,“再不出来,有人就要把架空。”  述卿闻言,低着头又往佑的背影里挪挪。  佑看着毅卿,他那张经常片灿烂的脸上,头回不带笑容,“来是要劝的吧,们是兄弟不假,但要是站错地方,也未必听的。生死攸关的大事,不是动动嘴皮子就能解决的。”  毅卿笑,“还什么都没,就把推到对立面上?谁要劝?来是帮劝委员长的!为抗日,是求之不得!巴不得他立刻答应才好!”  佑疑惑的看着他,“什么意思?”  毅卿把身体稍稍探前些,“也等着安排见委员长……不过在之前,要先安排去稍事休息,累。”    车在原西北军的温泉公馆前停下来。毅卿挑开窗帘往外看,整块大青石垒成的大门巍峨肃穆,是梁成虎、梁文虎两代西北军统帅钟爱的风格,简朴中透着力量和威严。  “让住里?”毅卿问。  “还记得过,潼关最有趣味的地方,就是温泉公馆么?” 佑探身过来看, “现在里重新翻修,室内就可以泡温泉。”  毅卿凄凉的笑下,“记得,怎么不记得。们还起躲在地下酒窖里偷酒喝……那时候不懂事,倒也有不懂事的快乐。”  佑坐回到座位上,“那次文虎喝醉,们去丫头那偷来胭脂水粉,把他描成个姑娘样儿。平日里他身功夫,谁也奈何不得他,可是喝多却乖得像只猫,任凭们摆布。还记得他睡着的样子吗?脸粉扑扑的,嘴唇抹的红红的,像是画里的人儿……”  “别!”毅卿皱下眉头,“不要再……”  “要!”佑抢白道,“他那年才十六岁,们几个人当中,他身体最好,功夫最精,待人最温厚,性格最坚毅。可是,他却去的最早,三十四岁啊,人正当年的时候。他是怎么死的?他是毁在日本人手里,毁在狗屁不是颠倒黑白的政治里!” 佑停顿下,胸口已经激动的开始起伏,“承认,文虎的死,是错。可是醒悟!们都醒悟,只有还在梦里,只有还对中央抱有幻想!醒醒吧!本不该是常副座,应该是常委座!”  毅卿靠着车窗疲惫的摇摇头,“请们……不要害。已经很难,请们不要害!”  佑叹气道,“的血性都被沈美绮化做绕指柔,个人毁个英雄。都替不值。”  “们有的血性,全都有过。” 毅卿直起身来准备下车,“不用替不值,抗日,会去劝委员长,但是们要动其他的念头,决不答应!”着车门开,钻出车去。  副驾驶上的述卿愣愣的看着哥哥,从飞机落地到现在,他还没有机会和哥哥上句话。正发着呆,突然听见毅卿喝句,“小弟,还不快滚下车来!”  述卿有些慌乱的开门下车,先是小声叫声“哥”,又转眼去看段佑。段佑挥挥手,“们兄弟好好聚聚吧,晚上再过来。”  段佑走,几个段佑手下的卫兵拎着行李往门里走。毅卿冷冷扫弟弟眼,“跟进来!”  述卿深吸口气,挺直身体,伸手做个请的动作,“还请兄长先行!”  毅卿闻言愣,眼睛久久停顿在弟弟脸上。弟弟的神情、动作、话语都令他感觉到种无所适从的陌生,仿佛那是另个与他对等的人,而不是只会撒娇耍混的小弟。  他想起自己刚回国的时候,委员长在机场曾对他:如果述卿,请常司令先行。是欣慰他的知礼,还是伤感他的无情?现在他明白,刻他既不欣慰也不伤感,他只是愕然,愕然于种突如其来的变化,如同觉醒来,却发现自己血肉相连的胳膊没有知觉。  于是他和缓语气道,“小弟,跟进来,有话和。”  述卿微垂头,道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