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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0页



沧海横流(8)    
一片血海。    血水在不停的往上涨,冒着粘稠的泡泡,似乎是被吞没的人呼出的最后口气。韩澜生站在高耸的孤石上,四周寂静无声,只有血水在咕咚咕咚的暗涌。    “澜生……”声遥远又气若游丝的呼喊,他睁大眼睛去寻找声音的出处,却发现小月霜被绑在棵光秃秃的老树上,血水正的浸染着浅紫色的裙子,水位越来越高,已经到的腰。澜生想喊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来,想动却发现自己挪不开脚步,再努力也只有嘶哑的“”声。    “澜生!下辈子,还等着……”小月霜在用尽力气的喊着,血水已经漫到的脖子,澜生心急如焚,可是却动弹不得,眼见着小月霜挣扎着喝口血水,用那双清澈的黑眼睛看着他,好象在怪他为什么无动于衷,为什么不答应声,终于,那双黑眼睛也沉入片血海之中,冒出串鲜红的血泡。    “霜儿!”澜生看着生命被吞噬的地方终于撕心裂肺的喊出声。    “韩司令!醒?”个似曾相识的人声音。    澜生慢慢睁开眼睛,洁白的床围子,淡淡的来苏水味道,好象是在医院里。    口搪瓷缸子映入眼帘,上面写着大大的“中央医院”字样,他眨眨眼睛,看清床边坐着的是个护士小姐,心里舒口气:果然是在医院里,那刚才幕,不过是场梦?    “是人参炖的鸡汤,您喝儿吧!”护士小姐递过勺子。    澜生喝口,有凉,微微有些腻。    护士小姐见他皱眉头,没有再喂,“可能有凉,会儿让人热下。”顿顿又道,“您刚才大喊霜儿,知道您心里难受。可是人死不能复生,自己的身子要紧。”    澜生呆呆的听完番话,那场景又在脑子里清晰起来,原来不是梦,霜儿……是真的死!他闭上眼睛,疲惫的轻声道,“帮去办出院手续吧,要回前线。”    “不行,您的高烧没退,不能出院。”那护士口气十分坚决。    “不和,去把们护士长叫来。”    “就是护士长。”    澜生才又睁开眼睛,真正看清楚眼前的护士,瓜子脸,大眼睛,那眉间的英气仿佛似曾相识。他心想,真是个太年轻的护士长,哪懂得生离死别,于是叹口气道,“年纪太小,和不明白,叫们院长来吧。”    “就是院长嘱咐们不许您提前出院的。”那护士用手探探他的额头,“您的额头么烫,怎么上前线?难不成是去烧开水?”    澜生没有笑,对于现在的他而言,任何幽默都是毫无意义的。他只想快些回到前线,因为只有身处战火之中,才会稍稍减轻心口的痛苦。而且,他潜意识里还有个想法,那就是像文虎的,作为军人,应该快些死,快些光荣的死!上报国家与人民,下慰小月霜与地下,死两全。    那护士见他没有反应,神色也凝重起来,叹口气道,“韩司令,好多年没见,您已经认不出,可您还是都没变。几年前,就在南京的紫金山下,种生离死别的滋味。们都曾经同经历过,您当真不记得么?”    澜生才恍然想起,眼前年轻的护士长,就是毅卿的妹妹云雁啊!他懊恼的摇摇头,“怎么连都认不出来……”待看云雁几眼又道,“也是瘦太多,圆脸都变尖。”    云雁笑笑,“您总算是认出来……岁数大,婴儿肥褪去,自然就瘦。怨不得您,连嫂子月未见,都换个人似的。”    澜生牵牵嘴角,勉强挤出丝笑容,“别再您您您的,是看着长大的,么客气听着别扭。”    “您不再要求出院,马上就改口。”云雁笑道。    澜生叹口气,“住再久,也是恢复不好的。种感觉,比死更难受。”    “明白。”云雁接过话,“文虎哥走的时候,也是塌地陷般,就觉得自己的意识已经被拉成条很细很细的线,马上就要绷断。生与死,清醒和错乱,似乎只在念之间。哥嫂那时候生怕会想不开,可是最后,还是挺过来。韩大哥比经历的事儿多,肯定也能想开的。”    澜生的目光投向窗外,“和文虎的事,都知道……实话,毅卿有么个妹妹,真应该觉得骄傲。”    云雁低头笑道,“没什么可骄傲的,要是没有哥嫂在,怕是早垮。其实也有撑不住的时候,但是想到要是走,世上就少个最牵挂、最惦记他的人,心里就舍不得。想只要活着,不管世道怎么变,总有想着他念着他,他在世上就能永远有份牵挂,就不那么寂寞。”    澜生的目光从窗外收回来,落在云雁脸上,“文虎辈子,总算还有个。”    云雁抿嘴,唇边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不光辈子,们约好的,下辈子,下下辈子,还要在起。”着又问道,“韩大哥,相信有来世么?”    澜生的喉头动两下,眼眸里泛起瞬间晶莹的流光,轻轻头,“信!”    “也信!” 云雁接过话道,“辈子过的再难,只要相信有来世,什么都能撑过去。”    南京下关码头。舟船如织的江面上,密密麻麻排列着支支桅杆细影,像是画中写意的远草,带着凄凉的别离之情。    江上起风,层层的细浪推着桅杆轻轻摇动。飒飒的凉意直沁人心。清淡的空,像是人的泪眼,远山尽处,只带着道红圈。是薄寒浅冷的时候,是泣别伤离的日暮。扬子江头,数声风笛,多少人又上涯漂泊的孤旅?    林仪华裹着披肩站在岸边,看工人们将笨重的机器装箱,装船。上海失守,古都南京便成易攻难守的孤城。中央还在战与不战之间摇摆,后勤部已经下令转移央行的黄金储备、军工厂和重要的民用工业。林仪华的长江航运公司负责次大转移的运输工作,要在两个星期之内,将所有的设备运到武汉。    林仪华并不担心大转移的事情,工作上的问题总是很有自信的。可偏偏在家庭生活上,努力十年,却依旧败涂地。韩澜生很快查清小月霜被绑架的真相,自前线回来后便拒绝与见面,前几日,他委托律师向提出离婚的要求,甚至没有给任何辩白的机会。    依然想做最后的努力,打电话邀他出来面谈。可他在电话中压抑着情绪,如果两人见面,他怕自己压制不住掏枪的冲动,所以,为林小姐的性命计,还是永不见面为好。就么句话,把十年的夫妻情分抹杀的干干净净,终于悲哀的发现,自己努力十年,在他生命里却没有留下丝痕迹。十年的婚姻,和他样,都输的太彻底,输的文不名。    次,终于选择放手。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送走所有与他有关的东西,并且,遵守着互相的约定,再也不见面。可是,关于他的零星消息还是不时传来:据他带着小月霜的遗物去香港,将它们埋进太平山下的墓园里,并在墓碑上刻下,爱妻陈氏明雨之墓,后缀,立碑者,夫韩澜生。    切都结束,干净彻底得仿佛从未发生。不管南京战与不战,林仪华都将随公司迁往武汉,不再回来。

残阳如血(1)    
上海失守,日军九个机械化师团三十万人直逼南京。从淞沪战场上退下来的十万残兵还没来的及喘口气,南京保卫战又仓促打响。    以十万疲惫之师对抗三十万虎狼之师,是场注定没有胜算的战役。    段佑站在公馆的阳台上,看着暮霭沉沉的色发呆。轻红浅紫的云霞,淡绛色的几道远山,虽是暖色,却艳的冷清,艳的凄然。霞光漫过他线条分明的脸颊,将乌黑的瞳仁映照成金棕色。    公馆前的街道上车水马龙,各色行人来去匆匆,市井妇与小贩讨还着新韭菜的价格,灯光陆离的舞场门口,黄包车夫们有搭没搭的聊着街头巷尾的鸡零狗碎。大战在即,但平常的市井人家却仍然只看见五步内的光景。    段佑起根烟,向暮霭里吐出团青雾。身后声门响,他回头,原来是妻子沈露露。    “云鲲肯吃饭?”他漫不经心的问道。云鲲是他与沈露露的儿子,段云鲲,取云中鲲鹏之意,小家伙今年八岁,长得虎头虎脑,人见人爱,只是样挑食的毛病老改不。    沈露露头,“给他做五色的意大利蝴蝶面,他看着新奇,也愿意吃。张妈正喂着呢!”    段佑心不在焉的唔声,又转头去看街景。    沈露露走上来,和丈夫并排靠在栏杆上,“知道么?今的军委会上,老薛力排众议,要死守南京。”    “谁?老薛?薛培民?”段佑瞪大眼睛,烟也忘抽,“开什么玩笑?就凭他那怂样儿?”    沈露露抿着嘴笑,“就知道要他,好歹人家以前是警备总队的参谋长,和共过事的,话还样刻薄!”    “就是当他面也敢,他在上海守宝山,见鬼子溜得比兔子还快,害澜生去给他收拾烂摊子,什么个东西!”段佑愤愤的骂道,又狠狠抽口烟,“怎么,如今又逞起英雄来?吃饱撑的!”    沈露露还是笑着看他,“就喜欢看生气的样子,比云鲲还像小孩子。”    段佑苦笑道,“现在无所事事,整在家吃饱睡足,可不是小孩子么!”    沈露露往他身边凑凑,“要是愿意,可以做们家的大孩子啊,做老大,云鲲是老二,会好好照顾们的!”    段佑也笑,“又胡话!”    “就知道不愿意。”沈露露嘟嘴,眼睛里却还是笑意,“爸爸已经去和委员长,把留下来协助老薛守南京。”    段佑猛得侧过头,“什么!”    “守南京啊!”沈露露强调道,“潼关那件事,委员长最恨的不是,他也并不打算压永世不得翻身。次守南京,是出山的绝好机会!”    “守南京?拿什么守?”段佑摇头道,“别是,就是神仙来也守不住啊!们不是把往火坑里推么!”    “守不住不要紧,只要敢守就是功劳。”沈露露握住丈夫的只手,“爸爸,薛培民其实也知道守不住,但他为挽回在淞沪战场上逃跑造成的恶劣影响,硬是孤注掷。听爸爸,他在军委会上拍着胸脯,坚持南京是国首都,为国际观瞻所系,又是总理陵墓所在,如果放弃南京,将何以对总理在之灵?如果没有人愿意守卫南京,他愿意与南京共存亡。番慷慨激昂,弄得委员长也无可反驳,新闻记者更是把老薛的些豪言壮语当即发稿,登出去。军委会最终决定,由佯作抵抗改为死守南京。”    “十万官兵的性命,就被他敲锣打鼓拿来唱戏!”段佑气急,张口便骂,“当官当到份儿上,算是恶毒到家!”    沈露露未加评论,又劝道,“反正头是他挑起的,不如搭个顺风船喽!”    “没在军营里滚过的人,对士兵不会有感情!”段佑摇着头叹气,“就像千金大小姐,不知道人间疾苦。”    “千金大小姐?不知人间疾苦?”沈露露不满道,“个大少爷,又能比好到哪里去?张刁嘴,差年份的红酒都不喝,还什么人间疾苦!”    段佑语塞,叹口气道,“至少小时侯跟着父亲在军中生活过,知道当兵吃粮的不易。”着把目光投向苍茫的群山,“都是样的人,非要分个贵贱!谁的命不是爹生娘养的啊!”    沈露露不耐烦,“爸爸好不容易给争取的机会,倒伤春悲秋起来!就,干不干吧!”    段佑沉默片刻,才道,“就不怕死在南京?”    “什么呢!”沈露露不高兴的捂住他的嘴,“爸爸早有安排,他会在委员长专用的码头上,给留条船。扬子江里沉几十条船,日军绕不过来的。”    段佑表情复杂的看着,“不是要死守么?怎么还没打就想着跑?”    沈露露虎脸,软绵绵的打他下,“那是给外面听的!谁舍得真死啊!怎么不开窍呀!”    段佑摇头,“那要老百姓怎么办?他们是逃还是不逃?”    沈露露努努嘴,“那他们就自求多福呗,反正只在乎的安全。”    段佑勉强的笑笑,“是啊,要是死,们就成孤儿寡母喽!怎么舍得。”    沈露露脸上重新有笑容,“算有良心!”    段佑叹道,“其实没良心的人,反倒活得快活些!”    沈露露不明就里的声,又追问道,“半,到底干不干啊!”    “干!”段佑次答应得分外痛快,“老薛作孽,就当给他念佛吧!”    战斗首先在淳化镇打响。淳化镇是南京的东大门,距南京只有十八公里。里是片起伏不平的丘陵地带。    警备总队全体官兵集结在旗杆之下,队列严整,神情肃穆。隆隆的炮声中,旗手梁辉把青白日旗升到半空,他头戴钢盔,身背德式冲锋枪,两道爽朗的剑眉道挺拔的鼻梁,英姿十足地挑起个人的俊朗和霸气。    段佑肃立队前,看着支自己手带起来的部队,心里竟有些伤感。排在最前面的,是以梁辉为首的留德学员队。多年前的懵懂少年,如今个个都长成英气勃勃的儿汉。大战在即,些小伙子的神情都格外肃穆。    段佑的目光落在打头的梁辉身上,心头突然悸。身后就是紫金山,他仿佛觉得有双熟悉的眼睛从背后看着他。    “小儿梁辉,请诸兄扶协,使之成才……”故友的嘱托又在耳边萦绕,段佑命令道,“梁辉上尉,留在城里,帮处理些事情。”    梁辉虽有些不愿意,但少小从军的经历使他养成服从命令的习惯,他二话不,干脆利落的敬个军礼,“是!长官!”    段佑没有做太多的战前动员,冠冕堂皇的违心话他也懒得讲,不像薛大长官,当婊 子还急着立牌坊。他朝着淳化镇方向看去,火光冲,烟尘弥漫,大地似乎都在微微颤抖。    南京保卫战正式打响。    毅卿决定在撤离之前去趟作战指挥部,尽管他并未官复原职,但是由薛培民个庸才来指挥南京保卫战,他实在是放心不下。早上江季正原本要他同船前往武汉,由于日军的火炮力量很强,飞机早已不安全,而扬子江里为阻碍日军舰队沉几十艘船,由水路撤离反倒要稳妥些。    毅卿婉拒委员长的好意,江季正无奈,只得在码头为他专留艘小火轮,嘱咐他旦淳化镇失守,务必立刻乘船离开。    薛培民正在开会,见毅卿大驾光临,很有些意外。他素来善于搞关系,表面上的礼数总是滴水不漏,隔着几步远就伸出双手,“常副座真是稀客呀!”    倒是实话,自从被免职后,毅卿便再没有迈进军委会大门步,连作战参谋室都搬到自家公馆里。毅卿笑着和他握手,“培民兄,别再称常副座,受之不起啊!”    薛培民正脸色道,“就凭毅卿兄在委员长那里的分量,现在不过是老虎打个盹,东山再起是早晚的事!”    毅卿面带笑容,话却是绵里藏针,“东山再起不敢想,就是有薛兄般的机会,也未见得有薛兄样的胆量啊!力排众议守南京,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呀!”    薛培民不温不火的笑笑,“知道毅卿兄向来会打仗,从北伐时候起,在下就佩服!不知此番前来,有何指教啊?”    “指教谈不上。”毅卿环顾四周,发现将校们都在等着开会,便拣边的椅子坐下,“们开会吧,听听!”    薛培民笑道,“好,那请毅卿兄自便。若有计划不周之处,务必帮忙斧正。”    会开个钟头。薛培民除大话连篇之外,实在没什么高招。众将官校官端坐在桌前,眉头刻都没舒展过。仗怎么打,打到什么时候,如何解南京之围,心里都没底。只有薛长官牛气烘烘的豪言壮语在耳边聒噪。其实他们心里都清楚,南京城铁定是守不住的。委座的军令上是怎么写的?“如力守不敌,可相机撤退”,十个大字明明白白,中央压根儿就没想守,是薛培民要强出头,给自己捞政治资本。众将校心里颇有怨气:想升官发财,叫们陪玩儿命,老子才不伺候呢!    把打仗当演戏,将战场做舞台,样的战争不输才怪呢!好在在座的将领们也都精明,基本上都给自己留好撤退用的船只,手里有船心不慌呀!薛长官是指望不上,别看他现在慷慨激昂信誓旦旦的要与南京共存亡,不定事到临头,第个跑的就是他!不为自己留条后路,旦城破,岂不是白白送死!    各人肚子里都打着各自的小算盘,筹划着各自的退路。什么与南京共存亡?爱谁谁!薛长官那些志大才疏的空炮话,就当它是个屁,放得。    毅卿却听得忧心忡忡,明明知道守不住,却连个撤退的计划都没有,还在味的强调要死守,到紧要关头非出乱子不可!于是他开口道,“培民兄,如果力战不支,十万守军如何撤退,可有考虑过?”    薛培民严肃的答道,“如今战事还未有定局,就言撤退,岂不是动摇军心么!”    毅卿无奈的苦笑,还用等什么定局,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嘛!个薛培民,就是人怂话不怂!他接着,“南京城三面环水,是个难守难退的地方,等到大势已去再计划撤退,恐怕为时已晚。如果不提前做好计划,到时十万大军秩序大乱,有路无门,有水无船,那就是绝路条!”    薛培民似乎很不满意毅卿的话,又摆出副严阵以待的面孔,“在下守南京,本就是破釜沉舟,背水战。誓以绝处逢生之勇气,做扭转乾坤之战!”    毅卿见他那副假惺惺的样子,脾气也上来,毫不客气道,“培民兄,是的面子重要,还是将士们的性命重要?牛皮吹破不要紧,人死可没有第二条命!们的军队,是用来保家卫国的,不是为升官铺路的!”    原本心不在焉的将校们都精神震,在会议室里,也只有常毅卿够资格数落薛培民。家伙志大才疏,早该有人泼泼冷水!    “毅卿兄,的意思是,守南京是为自己前途?”薛培民着瞎话,竟儿都不脸红,语气还分外豪迈,“今就把话撂儿,薛培民,誓与南京共存亡,人在阵地在!宁死不退!”    众将校脸上都开始显出鄙夷的神情,如同在看场拙劣的滑稽戏。    毅卿见他副样子,也懒得再和他争辩,只起身道,“好!那就等着看薛将军如何以身殉国!”罢头也不回的走出会议室。    毅卿已下定决心,他绝不能让十万将士,让那些刚从淞沪战场下来的英雄们死在姓薛的草包手上。他要马上给在武汉的委员长打电话,要船!小火轮,货船,民船,只要是船,越多越好!船就是希望,就是人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