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书网 > 都市言情 > 致命楣女 > 第34页

第34页


  我一定要跟琳恩建议试用她。
  不知是花草茶的作用还是嗓子有了足够的休息,一天下来,吞咽已容易许多。然而我饿得几乎作呕,于是娇安去一家汉堡店替怀德买了汉堡和薯条,也为我买了一杯又香又浓的奶昔——草莓口味,我的最爱。冷饮滑下我可怜喉咙的感觉,就跟热茶一样愉快。
  今天星期四,距离我跟那个开车的疯子正面交锋差不多正好一星期。我想到发际上的缝线本来该在今日拆除。我把手伸到头发下摸著缝合处。缝线又硬又干,新长出的发根使得周边的皮肤有些刺人。
  拆除缝线又有多难呢?我以前拆线的时候并不痛,顶多一点点刺疼,没什么大不了。我的办公室里有修指甲的小剪刀,急救药箱里有小镊子。我必须拆掉缝线,我必须将那个事件结束。没错,虽然我因此得到一个很棒的新发型,但整体来说是件倒楣事。
  我把必须用品带进女用洗手间,却发现头发老是滑下来挡住伤口:它们本来就是要以吹整出来的漂亮弧度摆荡到额前。我没有发夹,不过办公室里有几个束发圈。我从洗手间跑到办公室,抓了一个束发圈又飞快离开。怀德看见我,喊了声“嘿!”但我只是挥挥手没理他。他呵能以为我内急。
  然而正当我在剪第三道缝线时,他走了进来。
  “我的天!”
  我吓了一跳,当你拿著锐利的小剪刀对准一道新愈合的伤口时,吓一跳可不是好事。我对着镜中的他皱眉,接着又侧头想瞧清楚下一针的位置。
  “噢,该死,”他低声说著走到我身边。“住手,你会弄伤自己。我原想问你在做什么,不过现在看出来了,我至少不明白原因。这不是医生该做的事吗?”
  我点头,继续拆线。
  他握住我的手。“剪刀给我。老天,还是由我来吧。”
  我让他拿走剪刀,但是似笑非笑地摇头。
  “你认为我不能胜任?”他挑战似地问。
  我再次摇摇头,十分确定他不能。
  他很快就知道原因,他粗大的手指根本穿不进剪刀柄上的小洞。他满是挫败地瞪著它,我得意洋洋地拿回剪刀继续工作。好吧,那是个极小的胜利,但感觉仍然很棒。最近胜利的机会不多,我已经开始感觉人生乏味。
  我剪断缝线,他用镊子轻轻抽出线头。小小的血珠自伤口四周冒出,我打开急救药箱里的一包消毒纱布,抹去它们。血珠没再出现,就这么简单。
  取下我用来绑起头发的束发圈,我甩甩头发,笑开来。
  “如此不惜一切。”他低声说,随即又恢复警察的身分,依序推开每一间空厕所的门,直到他检查完所有六个隔间。职业病,我猜。
  我在九点钟准时关店门,而娇安留下来观摩打佯时必做的保全措施。因为她的协助,整个过程快了,呃,一倍(废话),我们在九点二十分完成工作。怀德查看过外头之后,我们才离开。
  我再次循着迂回的路线行驶,怀德尾随在后。然而我并非回家,我心痛地想道。我永远都不会回到那里,至少它绝对不再是家。我必须去看看它,体内的某种东西要求我这么做。我想这就像葬礼时瞻仰遗体,留下最后的回忆,一个最终的结束。你会以为我们的大脑会理解死亡并就此接受事实,但是,不,我们必须亲眼见到死者,然后用死亡的记忆取代生时的记忆。大致上是那样吧。
  如果我和怀德结婚,他的房子从当天就成为我的家。如果我们不结婚,我得尽快知道,以便做其他安排。我一能开口说话,就必须谈清楚。
  可恶,我的动作必须加快!假如我们真的要结婚,那么时间只剩二十二天了,才三个星期!而我甚至还没找到缝制婚纱的布料。此外,我仍然必须去找石梦霓和莎莉,并且让杰伯跟莎莉和好,以及设法找东西取代失去的那些——时间根本不够用!
  良心的建议,千万别在应付有杀人倾向的跟踪狂的同时,试著计划一场婚礼。事情只会变得太复杂。
  怀德告诉过我如何摆脱跟踪者,所以我们抵达他事先挑好的地点——左边街角的加油站之前,他便转向驶走,留下我独自一人。我的心跳因突来的脆弱感而加快,但我没瞧见任何可疑的车辆跟在后面,我指的是白色雪佛兰。然而,在我后方的确有车流,因此那并不表示我很安全。她可能换了车,此时开的是截然不同的车型。麦警官和费警官正在追查那辆白色新型雪佛兰的登记资料,不过那可不容易,截至目前为止,他们什么都没查到。在这期间,她可能已经改开马自达。
  我在红绿灯前停下,打开左方向灯,并等待对向的来车驶过。我左转时,后面有三辆车跟来。我立刻再次左转,穿过加油站的停车场,开回刚才转弯的那条街,但这次朝著我来的方向行驶。如此,跟踪我的人若不是依样画葫芦,就是把我跟丢,而那一定会引起注意。
  没人跟踪。我的呼吸顺畅了些,并把车开到怀德等待的地方。
  然后我们回家——他的家。
  我一开进他的车库,就被一股强烈的倦意席卷。昨晚我大概只睡了两个小时,怀德八成也差不多,此外我们两人都消耗了大量的肾上腺案。我走到餐桌旁,潦草写下:如果你不介意,请打电话给我爸妈,让他们知道最新情况。我先去洗澡。
  他点头,看著我蹒跚地走向楼梯。到了楼上,我不假思索地走向我们共眠无数次的主卧房。直到进了主浴室,我才意识到失误,立刻转身回到走廊,进入新成立的“我的”浴室。很快地完成冲澡、刷牙以及擦乳液等一般的例行步骤,我穿上他的睡袍将自己裹紧,一点也不夸张,我必须紧紧绑住腰带才不会春光外泄。老天,我希望客房里的床铺了床单,若是没有,我也没力气铺床了,恐怕得直接睡在床包上。
  然而我一走出浴室,就发现怀德耐心地倚著墙等我。他只穿著一条海军蓝的四角短裤,闻起来有香皂和水的味道,那表示他洗澡的速度比我快,可是他不用抹乳液,所以这种比较有失公平。
  我立刻抬起手,而他只是握住它,并将我拉到身前。在我会过意来之前,他已经抱起我走向主卧房。
  “我不会让你一个人睡,”当我用拳头在他肩膀上又打又推,他严厉地说。“今晚不行,你会作恶梦。”
  他说的也许没错,但是我已成年,可以独自面对梦魇。然而话又说回来,我没必要跟自己过不去。于是我不再捶打,任他把我放在特大号的床垫上。
  他拉了拉我腰带的一端,接著这该死的东西就松开了。睡袍啊……千万别指望它们的保护。我在长袍底下是赤裸的,没什么好讶异的;若是我有任何睡衣可穿,还用得著这件袍子吗?他拿掉我的长袍丢到一旁,接著脱下他的短裤。尽管我坚信,在解决我们两人之间的问题之前不该做爱;尽管我累到骨子里;尽管我仍因为被锁在警车里而生他的气(好吧,我已径没有最初那么生气),他没穿衣服的样子确实可口得让人流口水:肩膀宽阔,体格又好又结实。
  他上床后,我差点无法阻止自己投入他的怀抱。他打了呵欠,伸出古铜色的手臂关灯,使房间陷入黑暗。
  我匆忙盖上棉被,因为他又依照平日的习惯,把空调开到足以把任何生物组织冻结的低温。他蜷伏在棉被下,体热迅速扩散到整张床,并温暖了我,我转过身侧睡。
  关于恶梦的事,他说对了。不好的状况向来由我的潜意识处理,这对潜意识来说也不难。大多数时候,我作的并非真正的恶梦,而是一些活灵活现、内容扰人的梦,然而这夜,我经历一场真正的梦魇。
  梦中没有什么神秘虽解之事,也没有任何特殊的象征意义,纯粹是恐怖事件的重演。我被困在火海中,逃不出去。我试著屏住呼吸,可是油腻的黑烟仍窜入我的鼻子、嘴巴、喉咙和肺部,令人窒息的压力从四面八方压迫而来。我看不见,也无法呼吸,热度不断地升高,直到我知道自己完蛋了,火舌就快把我吞噬,我将起火燃烧——
  “百丽,嘘,我抱住你了。没事了。醒一醒。”
  他的确抱住我了,我模模糊糊地领悟到。我正在他的臂弯里,被他温暖的身躯呵护著,火焰形成的恶魔就此消失于虚幻中。床头灯将柔和的光洒遍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