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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桌上电话震天响,莎丽既没有抬头,也看不出她已经听到了的样子,勃隆无可奈何的叹口气,横过来帮她接了,而莎丽一迳埋首在打字机里,眉心全纠结在一起了。

  “小莎,你的电话。”勃隆干涩着说,莎丽这才诧异的发现勃隆竟然躺在她的桌子上,正帮她拿着听筒哩。

  “噢,对不起,勃隆,我没听到电话声!”她咧嘴一笑的接过听筒。他常常笑她“云游四海”,那倒是实情,更常做的是帮她接电话,因为她常常专心到根本没听到电话声。

  他也笑一笑跌回座位,“是魁格。”

  “我是莎丽,”她用愉悦的口气说,马上就听到总编辑的回答。

  “马上过来,孩子。”

  “来啰!”她热切的挂上电话。

  等她把电动打字机关上,拉上盖子来盖时,勃隆用理所当然的口气问,“又要出差了,小小鸟儿?”

  “希望是,”莎丽摇摇长辫子。她酷爱外放任务,那就像奶油面包一样的可口,其他的都太枯燥无味,而她似乎用之不竭的精力和性情更使得热诚高涨,如今走在往魁格办公室的路上,她觉得自己都快高歌欢唱了。

  魁格一听到敲门声就抬起头,看见来人是她更是笑容满面。“你用跑的吗?”他朝关上门走过来的莎丽说:“我好像刚刚挂上电话。”

  “正常速度。”莎丽开心的笑道。魁格望着她闪亮的黑眸和粉红双颊,心情一下子好起来,便顺势与她拥抱了一下。

  “你有事找我?”她兴致勃勃的问。

  “目前没有。”他走回桌后坐下,一看她立刻颓丧的表情,不禁笑开了。

  “嘿,开心一点嘛,我反正有事情要告诉你,有没有听过'奥利维亚基金会'?”

  “没有,”莎丽坦白无讳,“需要听过吗?谁是奥利维亚?人名?”

  “是个欧洲人士组成的慈善基金会,”魁格再次开口,莎丽一颗心又“活”过来了。

  “噢!我想到了,全世界有头有脸的贵族每年夏天举办的慈善舞会,对不对?”

  “对,”魁格回答。

  “我会感兴趣?”莎丽自问,“我们美国没有什么贵族,大家都是热血沸腾的老百姓。”

  “你会感兴趣的,”魁格说:“这次宴会的举行地点在沙耶梅。”

  莎丽的脸果然一下子亮起来。“魁格,狄蕊娜?”

  “是啊,”他笑一笑,“如何?我是给你个特别假,访问财政部长艳光四射的妻子,参加你平生最豪华的舞会,而且费用全由社里负担,你还能要求什么?”

  “太棒了!”她兴奋的叫,“宴会预订什么时候开?”

  “下个月底,”他点燃了雪茄,“如果你没有合适的衣服,这段时间够你打点的了。”

  “聪明,”她做个鬼脸,抽抽小鼻子。“我猜你以为我的衣橱里除了长裤就没其他的,对不对?你以为我的衣服不多?”

  “如果多,为什么从不见你穿来过?”

  “因为,亲爱的总编大人,因为你常常突然叫我出任务,所以我得随时保持备战状况。”

  “而你因为深怕错过任务,脚边不时摆着准备妥当的旅行箱?”他才不会被她的抱怨唬过去哩。“这一次我真的要你盛装以赴,莎丽,沙耶梅是我们重要的盟邦 国之一,尤其在现今盛产石油的情况之下;狄蕊娜是美国人,而她丈夫又是能对国王产生影响的人,这两点自然是我们手中的王牌,可是你也不能掉以轻心,一定要 有十全十美的准备。”

  “唔,遵命!政府官员要是知道我是站在他们同一边的,一定会很开心。”她极力装出认真的样子,不过魁格还是摇摇头直笑。

  “别开玩笑啊,莎丽。”他提出忠告,“华盛顿那些小伙子当然会全部出动,国王哪里会不明白手握油田的威力?尽管蕊娜已经将丈夫改造得像个西部人,但是 人的本性依旧在,他绝不会把国家利益放在任何考虑之后,蕊娜更是嫁鸡随鸡。这是阿拉伯地区首次召开这类型的慈善舞会,世界上各国传播单位都会赶到,电视网 自然也不例外,我听人家说雷恩将获准访问国王,不过这个消息目前尚未获得证实。”魁格双手叠在脑后说:“谣传这位元电视金童即将离开萤光幕。”

  莎丽的眼神罩上一层阴影。“真的?”她问道:“我从来就没想过他会退出电视界。”

  魁格眯细眼睛,小心捕捉她的口气。“你认识雷恩?”不太可能吧?雷恩是他们这一行中的“王”,采访新闻几乎已到呼风唤雨的地步,莎丽比起他来只是刚刚起步,不过她的能力相当不错,认识的人也不在少数。

  “我们是一起长大的,”莎丽小心翼翼的遣词用字。“嗯,也不算是一起长大的啦,他比我大一点,我们来自同一个故乡就是。”

  “那我还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魁格倚回椅背,用锐利的眼神盯住她说:“不过你要保密,就要有个新的发行人。”

  莎丽的心纠成一团,她不晓得这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在转捩点上,人有机会向上,自然就有机会朝下,而且她酷爱这份工作,世界采访报导是一流的刊物,她当然不想看到它垮台。

  “谁是我们的新头头?”她苦笑着问。

  “你还没猜到?”他看起来很惊讶的样子。“当然是雷恩,所以我才不敢确定他要访问国王的消息,听说电视主管以高位高薪挽留他,不过已经遭到拒绝了。”

  莎丽的眼睛瞪的老大。“雷恩!”她震惊的重复,“我的天啊!我从没想过他会插进报业,你没有搞错人吧?雷恩把报导工作看得比——比什么都还重要。”莎 丽一颗心差点蹦出来,刚刚真险,若不是及时刹住,她本来想讲:雷恩把报导工作看得比我的爱还重要!如果方才真的冲口而出,不晓得魁格会有什么反应?即使不 说,她的工作情绪已经开始受影响了。

  “我也想过这一点,”魁格把雪茄按熄了,根本没有注意到她的踌躇。“凭他的实力,再称霸十年也没有问题,而他也已经签约,还要再为电视网做专门性的报 导,好像是五年的样子,不是长期性的,而是重要新闻才请他出马,我想他是已经厌倦了这份工作。”

  “厌倦?”莎丽一副听了笑话的反应,“厌倦报导了?”

  “他在巅峰上已经太久,”魁格回答,“而且说不定他想结婚了,这些年来他已经享尽艳福,难道不应该休息一下?”

  “他现年三十六岁,”莎丽极力自制,“但是说到要安定下来,实在给人一种荒谬的感觉。”

  “坦白说由他来当发行人,我倒是挺兴奋的,极为期盼与他一起工作,他是我们这一行的好手,我以为你听了也会开心,谁晓得是这副被人破坏了耶诞佳节的模样?”

  “我——我只是太诧异了,”她承认,“这个消息什么时候公开?”

  “下个星期,如果你愿意,我会安排你们见面。”

  “不必,谢谢了。”她慌慌张张的笑拒,“反正我们迟早会见面的。”

  几分钟后回到自己座位上的莎丽觉得自己刚被揍了一顿,连勃隆问她问题,都楞了好久才会意过来,实在自制不住了,只好慌慌张张的冲进化妆室,跌坐在沙发上。

  雷恩!天啊!市面上有那么多周刊、报纸、杂志,杰出的也不只世界采访报导,为什么他偏偏要挑上他们?现在再去找工作,也找不到比目前这份更适意的。她 并不是说雷恩会解雇自己,而是她有自知之明,自己怎么能跟他一起工作嘛?雷恩早就走出她的生命之外,她也没有预留的空间可以给他了,即使是为了公事,她也 不愿意在他身边团团转啊!

  魁格刚刚说什么来着?雷恩说不定想安定下来,要结婚了?害她差点爆笑出来。雷恩早就娶妻,娶了她了,而且两人已经分开七年,在这段期间,她只在电视上看到他,他们的婚姻之所以破裂,主因就在于雷恩根本“安定不下来”。

  她做个深呼吸,站起来整理一下仪容,现在担心无济于事,专业的训练也不容许个人私事来打扰情绪,今天晚上吧,晚上有的是时间,可以好好的想一想。

  晚上她吃葡萄的时候,整个脸突然亮起来,雷恩说不定根本不认识她了?对啊!分开这七年,她改变不少。减了不少体重,头发长长了,甚至连名字也改了,再 说发行人和记者也不需要碰面,说不定她可以持续工作好几个礼拜,根本没有机会和老板打照面,甚至可以找机会出差去?

  再说就算他认出旗下的一名记者是他已经全然改变了的妻子又怎么样?七年是一段长长的岁月,他们之间完全没有连系,当年的决裂已经挽回不了的永恒结局, 不过他们都没有提出离婚的要求,说不定也是因为没有必要的关系。他们分道扬镳,各自建立起属于个人的生活方式,多年分离的结果是造就了莎丽彻头彻尾的改 进,就算雷恩认出来,她有什么理由保不住目前的工作?

  她想得越深,越觉得计划的可行,她在工作上表现良好,雷恩素来公事公办,绝不允许私生活影响到工作,只要她继续保持下去,将私人关系完全排除在外,雷恩又能怎么样?

  平常除了在电视上看到之外,雷恩是“侵”不进思绪里头的,但是现在他的存在突然像一面巨网把自己当头罩下,莎丽在睡前不停的找事做,想把自己累得一倒就睡,但是一上床,回忆便像潮水般涌来。

  莎丽盯着暗暗的天花板,心中掠过一个名字:雷恩。他的脸庞、他的身形清楚的跃进脑中,这一点并不难,因为他出现在萤光幕上的频率太高了。七年来无时不 闪烁在她的眼前。起先她一看到就觉得恶心反胃,浑身不舒服,甚至立刻把电视机给关了,但是渐渐的这种感觉逐渐远离,她已经离开他,重建新生活了,越能接受 这个事实,站起来的脚步就越坚实。

  回头看看那个羞怯、没有安全感的女孩,莎丽仿佛见到陌生人一样,值得同情,却不必浪费时间去哀悼。叫她诧异的倒不是雷恩终于离开她,而是一开始为什么 会受她吸引?再怎么绞尽脑汁,莎丽还是搞不清楚像雷恩那么出色的男人,怎么会看上如小老鼠般怯懦的自己?那时的她是安静、无趣的金莎玲,不是现在活力十足 的白莎丽。

  除非雷恩想娶的正是安静的小女孩,可以任他塑造的妻子,但是如果他根本不想回家的话,要一个会理家、顾家的妻子又有什么用?再说他想要一个安静的妻子的梦想也因为她在他的工作上大吵特吵而破灭了。

  莎丽渴望的丈夫是天天都会在家的,不是到处飞来飞去,专门找危险地区探险的优秀记者,偏偏冒险抢新闻是雷恩的生活特质,到后来她已经厌倦了送他出门,忧虑等待,深怕送回来的是一具棺材的日子,她要的是可以厮守一生的男人啊!

  这种争闹不休的日子到后来也成为雷恩的负担,一年之后他毅然决然的离开她,从此之后没有任何消息,莎丽知道他是不会主动找她的,因为他留下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时候你觉得自己已经长大了,打电话给我。”

  残忍、伤人的话,几乎令她痛不欲生,同时也使她勇敢的站了起来,彻头彻尾的改变自己。

  今晚是甭睡了,莎丽叹口气,翻个身抱住枕头蜷起来,或许今晚是让她好好回忆过去的缓冲时机,毕竟自己就快要与久违的丈夫见面了。

  他们是在什么时候认识的?那已经是想不起来的陈年旧事,雷恩的姑姑就住在莎丽家隔壁,因为姑姑平时最宠爱他,所以长大之后,他仍然保持着一周至少来探 望一次的习惯,有时候他出城去了,时间就会拖长一点,不过只要一有机会,一定回来,那时候他已经开始崭露头角,应聘于纽约的电视台了。有时侯他会走过来和 莎丽父亲聊聊天,要是碰巧遇到莎丽和她母亲的话,他也会一起问候,甚至开开莎丽玩笑说她长得太快了什么的。

  十八岁生日才过后不久,莎丽的父母就因为车祸遽逝,小小年纪的莎丽什么也没有了,只剩下一幢小小的房子,意外保险金正好帮她度过初期的悲恸,一直到她 恢复过来,开始找工作为止;因为一向被父母保护得太好,莎丽极欲寻找另一位长辈,自然而然的和雷恩的姑妈亲近起来,想不到两个月后她在睡梦中安然辞世,雷 恩返家参加葬礼,和莎丽又遇上了。

  他当时二十八岁,恶魔般俊逸的面庞、慑人的气质在在成为大家的焦点,而且前程似锦,是电视网派驻在外的优秀记者,在葬礼上遇见莎丽之后,随即邀她隔天外出。

  坦白说莎丽当初真是受宠若惊,她个子小巧,沉静方面有余,活跃则不足,不过雷恩都开口邀了,她当然抗拒不了,谁拒绝得了这么有魅力的男人?

  雷恩是个经验老道的调情圣手,或许送她进门时的一吻只是应酬似的礼貌,但是从没被吻过的莎丽一下子就融化了,她热情单纯的回吻让雷恩也激动起来,吻后不但喘息不已,而且还邀她隔天再一起出去。

  到了第二次约会时,若不是靠他的自制,莎丽早就保不住自身的单纯,她已经无可救药的爱上他,但是当他突然开口求婚,莎丽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个星期之后,她嫁入雷家为妇。

  接下来的六天是她一辈子也忘不了的甜蜜时光,雷恩是个完美的情人,用柔情、耐性来化解她的生涩,而她热情的回报显然也令雷恩流连忘返,两个人深深沉浸 在新婚的喜悦中;然后电话来了,莎丽根本还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丈夫已经打点好小行李箱,匆匆吻别说:“我会打电话给你,宝贝。”立刻夺门而出。

  他这一去就是两个礼拜,第二天莎丽在电视上看到自己的丈夫已经身在南美洲某一个正在发生革命的小国中,随时都有生命的危险,她把所有的时间都花在哭泣 上,睡也睡不着,吃也吃不下,一想到雷恩可能遭遇到的危险,整个人就紧张兮兮的,遽失父母的她实在禁不起任何类似的打击了。

  他回来时神情憔悴,莎丽将恐惧、愤怒全化为尖叫,雷恩花了两天的时间软硬兼施,所有的痛楚终于化解在一夜缠绵上,后来这种模式几乎成为惯例,一直到雷恩出差的时间越来越长,而莎丽又突然怀孕为止。

  连怀孕的事他们都大吵特吵,雷恩残忍的指出她是蓄意的,想用孩子将他留在家中,她明明知道他现在还不要孩子,也不想换工作,为什么偏偏挑这个时候怀 孕?莎丽没有开口辩解,被人指称用怀孕做手段已经够惨的了,如何开口承认自己根本不晓得要怎么避孕?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又怕一开口会惹得雷恩更加不 悦。

  怀孕六个月时,雷恩于采访非洲两个小国火拚的现场受伤,送回家时几乎保不住命,本以为这次经验会将浪子的心结锁住,无奈一个月后,他便带着尚未痊愈的 身子又上前线采访;在她开始阵痛时他不在,难产过程中握不到丈夫的手,等雷恩终于赶回来的时候,她早就出院了,而“孩子”也已经入土,归返上帝的怀抱。

  他一直陪她陪到身子复原为止,早产加上死胎让她悲恸逾恒,这是首次他带着冰冷的气息离去,以往他们都会利用他出门前和解的,但是这一次没有。或许莎丽应该猜到丈夫已经有点不同,但是发现他可以那么轻易的说走就走,仍带给她无比的震撼。

  他回来的时候她正好出外购物,回家时正见他抛下手提箱,一脸疲惫一身憔悴,莎丽把东西一放开始大哭大闹,控诉他在她最需要的时候永远出门在外,说他如 果真的爱她,就不会如此残忍,雷恩从头到尾一言不发,后来似乎受不了了,提起手提箱便朝外走,在门口抛下的话就是:“什么时候你觉得自己已经长大了,打电 话给我。”

  从此她没有再见到他。

  起先她只是哭,电话一来就以为是雷恩,她的生活费每个礼拜按时寄来,但是都只是一张冷冰冰的支票,什么也没有,好像他乐于供养她,却无法忍受面对她,与她说话的场面,因为……她不够成熟。

  最后绝望的她终于明白日子不能这样过下去,决心要成为配得上雷恩的女人。她以无比坚定的毅力进入当地大学,选修语言学和各式各样她觉得有用的课程,强 确自己脱掉羞怯的外衣。她在地方上一家小报社里担任小职员,工作繁琐,工资低廉,不过她慢慢赢得了最想要的报酬:自信。

  之后莎丽发现自己在语言学课中名列前茅,兴奋之余更大起胆子来选修文艺创作,对于驾御文字她似乎有与生俱来的天分,最后她干脆放弃其他不必要的课程,专门攻研创作。

  就像是滚雪球一样,视野一开,朋友跟着就来,开始敞开胸怀,她才知道交朋友多么容易,慢慢的,她羞怯的外表不见了,整个人都亮丽起来。

  由于活动多,莎丽常常错过用餐时间,有一天照镜子才发现那个圆圆脸的女孩已经不见了,代之而起的是一个黑眸明亮,轮廓分明的女人,以前她就是一个可爱的小女娃,现在往人群一站,那如黑貂皮般光滑的长发一下子就攫取众人的眼光。

  随着外貌的改变,她整个人的气质也都起了变化,懂得展现自我,懂得表现才华,自己越来越突出之后,雷恩在她心中的阴影也越来越淡。

  分开一年之后,她发现自己不但长大了,而且有能力独立自主,雷恩每周按时寄来的支票像是一张测试表,如今她签起名来已经不觉伤痛,如果雷恩现在要回 来,恐怕自己也不会兴奋吧?她已经长大了,配得上雷恩了,却发现她已经不需要丈夫,要的只是——自己。

  那种感觉就像重获自由一样,她反而诧异于当初雷恩居然能跟自己生活那么久。

  她把雷恩寄来的支票退回去,附上短柬说自己已经有工作,不需要他的供养了,并谢谢他长期以来的照顾,信是寄到他的电视台的,算是他们最后一次联系;不过说是联系,应该只是单向的而已,因为雷恩根本没有回信,只是从此停寄支票而已。

  命运之神一步步为她安排,有一天她上班时,必经的桥突然断了,莎丽正好开过,立刻返身帮忙救助那些不幸落水的人,回报社之后,她以目击者身分写了一篇特稿,从此投身记者行列。

  现在她是二十六岁的时代女性,任职于最佳的周刊社,终于明白雷恩热爱工作的原因。在抢新闻的那一刹那,谁管得着危险?那种完成工作的满足是别人永远没 有办法体会的。为了工作方便,她把老家空置着,搬到纽约的一家新式两层公寓里,她没有种植花木,也没有养宠物,时时可能出外的工作,如何有空照顾?她也没 有任何花边新闻,哪一个男伴受得了女友常常在半个地球之外?

  莎丽就快睡着了,心中闪过的念头是,“不,绝不让雷恩重返我的生活当中,再说分别七年他都没有想到我了,现在又怎么会想到?会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