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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邦德暗想,这肯定也包括最古老的室内运动。因为这位夫人光滑柔嫩的美貌容颜,文雅地盘在脑后的黑色发辫,端正秀美的五官,全都说明了诗意般的异性吸引力。

    邦德还在偷偷打量这对夫妇时,一个侍者匆匆走到他的桌旁。“邦德先生吗?”他问道。

    邦德表示他正是。

    “您有个电话,先生。就在服务台旁边的电话间里。有位保拉·韦克小姐想和你通话。”

    邦德立刻站了起来,他注意到了布拉德·蒂尔皮茨眼睛里稍微带点询问的眼光。

    “有问题吗,邦德?”蒂尔皮茨的声音似乎变得柔和了,但是邦德拒绝作出反应。他心里想,对待“坏”布拉德,应该像对待响尾蛇一样小心翼翼。

    “只是一个从赫尔辛基打来的电话。”他迈开了步子,心里却很惊异保

    拉怎么会知道他在这里。

    邦德走过冯·格勒达夫妇的桌旁时,对这对夫妇投去了直接而又显得漠不关心的一瞥。伯爵抬起头,碰上了邦德的眼光。他的眼里是几乎用手摸得着的仇恨:直到邦德走过这张桌子以后很久,他还能感觉得到这种仇恨,就好似伯爵闪闪发亮的灰色眼睛在他的后脑钻了一个洞。

    接待员指了指里面有一台电话机的、半开着门的小电话间。邦德迈了两大步就走了进去。他拿起电话,立刻说道。

    “保拉?”

    “等一下,”接线员说。线路上响起一声“的塔”,他便感到在很远的另一头有一个人在那里。

    “保拉?”他又一次说道。

    如果当时当地被人问起的话,邦德不敢肯定地发誓说,那是保拉的声音,虽说他还是认为有百分之九十的把握。芬兰电话系统一向质量很好。奇怪的是,这次线路却不太清楚。那个声音听起来有点带嗡嗡声,仿佛是在一间有回声的房间里讲话。

    “詹姆斯,”那个声音说道。“随时都有可能发生,我想。向安妮说再见吧。”然后是一声拉长了的阴森可怕的笑声,笑声渐渐消失,似乎保拉正故意把话筒从嘴边拿开,然后慢慢把它放回电话机上。

    邦德的眉头皱了起来,他的心里迅速出现了一种忧虑。“保拉?是你吗……?”他停下了,意识到对着挂断了的话筒说话是毫无用处的。

    向安妮说再见……到底是怎么回事?然后他想起来了。安妮正在滑雪坡上。也许她还没有到那里呢?邦德向旅馆大门冲去。

    他的手已经伸出去拉大门,在他身后响起了一个干脆的声音。“你不能那么做,邦德。穿得那么少是不行的。”布拉德·蒂尔皮茨就站在他身旁。

    “你到了外面,用不了五分钟就会完蛋——外面温度在结冰点以下。”

    “帮我拿点衣服来,要快,布拉德。”

    “去拿你自己的好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蒂尔皮茨朝服务台旁边的衣帽间迈了一步。

    “以后再解释。里夫克在外面的滑雪坡上,我有种预感她正处在危险中。”他的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里夫克·英格伯也许根本就不在滑雪坡上。保拉说的是:“随时都有可能发生,我想。”已经计划好的事可能已经发生了。

    蒂尔皮茨回来了,手里抱着他的户外衣服——皮靴、围巾、护目镜、手套和棉夹克。“只要告诉我,”他命令道,“我就会尽力去做。去取你自己的衣服。我一向小心,总是把冬季服装放在手边。”他已经在扔掉皮鞋,穿上长统靴了。显然,跟蒂尔皮茨是无法争辩的。

    邦德朝电梯走去。“如果里夫克在滑雪坡上,就赶快让她下来,而且完整无缺地下来。”他喊道,一面使劲按着电钮,消失在电梯里。

    邦德回到自己的房间,只用了不到三分钟就穿上了冬季服装。他一面迅速地换衣服,同时不停地用眼光迅速扫视牵引车和滑雪坡。一切似乎是正常的。当他用了六分多钟走完那条弧形的路,终于到达牵引车底部的门口时,情况仍然如常。

    绝大部分人都已经回旅馆去了,滑雪的最佳时间已经过去。邦德看见布拉德·蒂尔皮茨和别外两个人站在牵引车底部。

    “怎么样?”邦德问道。

    “我让他们打电话到山顶上去。她的名字在名单上。她正在向下滑。她穿的是一件大红的滑雪服。告诉我全部事实吧,邦德。是不是和行动有关?”

    “待会儿再讲。”邦德伸长了脖子,眯紧戴着护目镜的眼睛,搜索着朝上耸起的闪闪发光的雪坡,寻找着里夫克。

    主滑雪坡在一条浅浅的山脊上,划分成许多梯段,大约有1.5 公里长。

    山坡顶部被遮住了无法看见。树着标志的斜坡很宽,地形很复杂。有的地方是在枞树之间滑行,其中有的地方坡度很小,看上去几乎是平地。还有一些地面,顺利的下坡滑道突然变成了令人生畏的峻峭弯道。

    滑道最后的半公里是一个练习用的缓坡,它仅仅是一长条笔直平缓的终点区。两个身穿黑色滑雪服和白条纹羊毛帽的年轻人正在出色地结束一次显然是从山顶快速下降的滑雪。两个人都在终点区表演了一些花样结束动作,同时,高声地笑闹着。

    “她来了。”布拉德一直在用双筒望远镜察看滚落下滑终点线的顶端,这时他把望远镜递了过来。“大红滑雪衫。”

    邦德举起望远镜。里夫克显然是很出色的,她在峻峭的坡上一会儿横滑下坡,一会儿又横切过去,直到平坦的雪地上,才慢了下来,从陡坡进入了笔直的滑行道,然后,当她登上斜坡时,又逐渐加快了速度,开始顺着滚落线滑下最后的长长的斜坡。

    她刚刚触到终点线——离他们还不到半公里的距离——她身体两侧的雪仿佛煮开了锅似的沸腾起来,她身后升起了一股巨大的白色烟雾。纯净的白雪绽开了花朵。花朵中心突然冲天而起,涌出了一股火焰,最初是红色的,然后变成了白色。

    邦德看见里夫克的身体随着爆炸的雪花被扔到半空中,又翻了个身,那沉闷的轰隆声过了两秒钟才传到他们耳朵里。

    9快速求生索

    当邦德透过护目镜注视着那片朝上升起的雪雾的时候,他感到内心被无能为力的恐怖搅得翻天覆地。那个大红色的人形,像个布娃娃一样翻腾着,消失在纯净的白色雪雾之中。站在蒂尔皮茨和邦德旁边的几个人,都像受到炮火攻击一样地卧倒在地上。

    布拉德·蒂尔皮茨,像邦德一样,始终站得直直的。蒂尔皮茨的唯一行动就是一把抓回了双筒望远镜,把它的胶防护眼罩举到眼睛前。

    “她在那里。我想是失去知觉了。”蒂尔皮茨讲起话来像一名战场上的观测员,正在发起一次空中打击或是让炮队进行试射。“是的,脸朝上,被雪埋了一半。大约离发生事故的地方有一百码。”邦德拿回望远镜自己看。

    雪正在散落下来,他可以清楚地看见人形了,她四脚摊开,埋在雪堆下面。

    背后传来另一个人的声音。“旅馆已经通知了警方和救护车。那里并不远,但是救援小组不可能很快地到达那里——雪太松软了。他们只有去调一架直升飞机来才行。”

    邦德转过了身。柯尼亚·莫索洛夫正站在他们身后,手里也举着一架双筒望远镜。

    爆炸发生后几秒钟内,邦德的大脑立即高速运转起来。一个个信号以一种符合逻辑的思想方式清楚地显示出来,从而达到了某种显然的结论。保拉的电话——如果确是保拉打来的——证实了里夫克说过的大部分内容,加强了邦德早些时候作出的结论。保拉·韦克肯定不是她外表上显示的那个人。邦德第一次去赫尔辛基,是她布置了公寓里那次袭击。她似乎也知道他和里夫克——或者安妮,随便哪个名字——的夜间游戏,于是也策划了对她的袭击。不仅如此,保拉——在他心里还是把她称作保拉——安排的这次滑雪坡事件,时间算计得太准确了。她知道邦德到过什么地方;她知道里夫克在哪里;她知道他们的安排。这只能说明一件事:保拉有某种办法接近‘破冰船’的四个成员。如果不是某个当事人自己也知道的直接联系,就是以某种秘密的方式——就像她用先进的电子装置跟踪上了他们一样。这也完全有可能。但是,不论以哪种方式,保拉无疑就在这里,在旅馆里,或是旅馆附近,靠近萨拉这座小镇——也许此刻她正在监视着他们。

    邦德把思绪拉了回来。“你是怎么想的?”他转身对柯尼亚说道,然后回头向斜坡看了一眼。

    “我说,一架直升机。滑行道的中心是坚硬的,但是里夫克却陷在松软的雪地里。如果我们要求快捷的行动,就得有一架直升飞机。”

    “我不是在说那个,”邦德不耐烦地说,“你认为发生了什么事?”

    柯尼亚耸了耸穿着许多层冬季服装的肩膀。“我猜是地雷。这一带仍然有地雷。是俄芬冬季战争或者第二次世界大战时留下的。哪怕已经过了这么多年。而且它们还会移动——在初冬时节,随着最早的暴风雪移动。对,我猜那是一枚地雷。”

    “如果我告诉你,有人警告过我又怎样呢?”

    “不错,”布拉德说。他的双筒望远镜仍然牢牢地瞄准了里夫克那个红色的亮点。“邦德接到一个电话。”

    柯尼亚仿佛不感兴趣。“呃,我们以后再谈它。不过,警察和直升机怎么还不来?”

    恰好在这时,一辆绅宝芬兰狄亚警车驶进旅馆停车场,在离柯尼亚、蒂尔皮茨和邦德站的地方只有几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