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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4章

    爱打瞌睡的虫

    没脸见人了!

    这是包小易此时此刻唯一的念头。

    他悔得肠子都青了,拿额头频频撞桌子,祈求能倒流,给他一个改过的机会。

    铁子在楼下洗脸洗脚完毕,准备睡觉,结果看到包小易还坐在他房里,正试图用脑袋来检验他这桌子的牢固程度。

    “弄坏了桌子房东会不高兴的。”

    包小易咻地抬起头,双眼发红地瞪着好友,“你眼里就只有这破桌子?”

    “这桌子用料做工都挺好的,弄坏了可惜,还得赔房东一新的。划不来。”铁子把盆子和巾子放回墙角的水盆架上。

    “你就只关心桌子?”

    “因为桌子会被弄坏啊,我当然关心桌子。”

    “那我呢?我这么一个大活人,你就视而不见?”

    “你没病没痛没伤,关心你多浪费。难道,先前在街上,你吃坏了?”

    包小易心想,他还是试试这桌子能否承受得住他一巴掌吧。

    “太阳照样升起,该干嘛干嘛去,别妨碍我睡觉,我还要出摊呢。”铁子打了个呵欠,走到床边铺床。

    “我不出门了,我把闩家里,你跟顾念说一声,让她去玩。”

    “行啊,只要你别后悔得满大街找人。”

    “绝不后悔。”

    “要不要我跟她说,七月份的约定也取消?”

    “你敢!”包小易拍桌而起。

    铁子靠床而站,双手一摊,“这可难办了。今天说得好好的,就不想见人家了,这让人家心里想?还会以为你们俩七月份的那个约定是认真的?”

    包小易颓丧地又坐了,“可是今晚做事了,顾念很聪明的。她一想,万一不对劲办?”

    铁子啧啧嘴,这的确难办。

    “要不你跟她坦白?”

    “说得轻巧。坦白之后呢?”

    “她我她的性别啊,也没跟我样嘛。”

    “对呀,她干嘛对你那么放心?”

    “因为我嘴紧?”

    包小易回以一个白眼。伏在桌上。把脸埋进了他交叠的手臂里。

    铁子转过身,放下床帐,拍松枕头,好好地想起有趣的往事,一时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我都这样了,你还笑我。”包小易听见声音,委屈地控诉,“是不是啊?”

    铁子迅速在床沿坐下。面对着包小易,榆木脸上是正经的表情,“我没笑你啊。我只是打个喷嚏。”

    包小易自然是不信这鬼话的,没好气地瞪着。

    “好吧。只是想起点往事,一时有些感慨。”铁子半真半假地承认了一点点。

    包小易抬了抬眉毛,不说想听,也不说不听。

    “你以前坑人无数,用各种假身份勾引不少人对你神魂颠倒,揭穿真相后,那些人没少诅咒你说你日后一定会遭报应,那时的你根本不屑一顾。可是看看你现在这副样子,跟当初那些人的表现有两样,我在想是不是报应来得如此之快?”

    “所以你才觉得好笑?笑我步上了我曾经不屑一顾的后尘。”

    “人吃五谷杂粮,必有七情六欲,这都是人之常情,你不经历一遭,又怎能体会当初被你所坑的那些人的感受。”

    “我又不是故意坑他们的感情,不过是这种手段更节省,人人都要提防美人计,但其实真看到一个美人面前坐时,早忘了这警告。”

    “哼哼,所以你闯祸,我收拾呗。”

    “江湖上谁不铁扫帚是江湖救急的金字招牌。”

    “啊呸,我这金字招牌迟早要被你拖累得扔进粪坑里。”

    “这可不行,铁大侠,你是江湖人最后的希望,这代表了你们铁家几代人的优秀传统。”

    “所以现在没落了。”

    “铁大侠,你一定能重振家族荣耀,我,并以此为荣。”

    “我只要找个好就能重振荣耀,但首先我要先把你踢一边去。”

    “这可不行啊,铁大侠,我不能没有你啊,你当可怜小弟,指点一下迷津吧。”包小易唱作俱佳地起身扑向铁子。

    铁子嫌弃地往边上一挪,正好避开,包小易一头冲来只扑到了被子,但是他飞快起来,再一扑,终于和铁子双双倒在了床上,并将他死死压住。

    “大侠,铁大侠,救苦救难大慈大悲的铁大侠,看在我们多年的份上,求指点迷津。”

    “我又不是菩萨,救苦救难大慈大悲关我屁事。起开,压死我了。你也不看看几斤重。”

    包小易横着爬开了,与铁子并肩,一个仰躺,一个手肘支撑着身体仍然趴着。

    “大侠,说点吧,我的心肝脾胃都揪在一块了。”

    “你还是洗洗睡吧,你的这事无解,跟顾念交个还行,其它的,你想都别想。”

    “远的我不敢想,我就是担心万一她在隔壁回过神来办?”

    “她要是回过神想通了,找你对质,你唯一能做的就是大方承认,别再隐瞒,她是大夫,你们曾经那么亲密,她熟悉你的骨骼肌理身高体重,再嘴硬的话,你就是悔得要跳井都没人理你。”

    “那我要是承认了,你说我跟她还能保持关系不?”

    “这我哪,你问她啊。”铁子白眼一翻,双手抱胸。

    “我这不是想把各种可能性都先想清楚么,你别不耐烦呀。”包小易伸手推铁子的肩膀。

    “我说了,你别想那么多,没用的,收起你那些白日梦的念头。你最多和她保持一般的关系。别在江湖上混了几年,就忘了姓。”

    包小易满脑子的各种幻想泡泡被铁子的最后一句话给集体戳破,一个不剩,他整个人也像油尽灯枯之人,手肘失力。重重地摔在了被褥上。

    “我姓钟……”包小易的声音含糊和无力。

    铁子翻身侧躺,怜悯地摸摸包小易的脑袋,口气温柔。“钟少爷,别想太多了,早点睡吧。”

    “别这么叫我。不习惯。”

    “日后也会习惯的。你家里还等着你呢。”

    “干嘛,家里又不是没人。”

    “那些少爷又不是亲生的。”

    “那又怎样,不都是我爹的。”

    “包的仇已经报了,你没有理由再在外面不回家了。”

    “你今晚这么奇怪?是不是你收到消息?他们找你了?”

    “他们希望你年底能回家过年,明年娶一位少奶奶,过你应该过的正常日子。你将来要袭爵的,不能跟江湖人过从甚密,早点回家。对大家都好。”

    “别逼我!再逼我,我就去刑部小衙门,拜李振为师。跟秦如栩做师去。”

    “回家跟大人和说去,冲我嚷嚷有用。”

    包小易彻底死寂一般地趴着不动了。

    铁子陪着躺着一会儿。然后在包小易把口水弄到他被子上之前,把人揪了起来,一脚踹出了房间。

    第二天顾念起个大早,装扮完毕,到隔壁敲门邀他们一起吃早饭,铁子欣然同意,于是哑姑到街上买了些新鲜热食,四人围坐一桌共同进餐。

    顾念表现很自然,没有受到昨晚的影响。

    包小易因为昨晚失眠了半个晚上,直到后半夜才迷迷糊糊睡了一会儿,所以这会儿睡眠不足地坐在桌上,表现得也算自然,没有打翻饭碗掉落小菜的事件发生。

    该办的正事都办完了,这接下来的几天都是纯粹的放松,铁子照旧要出摊,把顾念交给包小易照顾。

    但顾念没有再逛街的兴致,她就想好好休息几天,为后面的返程储备体力,不过她表示可以去逛逛菜场。

    “买菜是包子的活儿,你要真闲得无聊,就跟他一块去。”铁子无所谓谁买菜,他只是在桌子底下踩了踩包小易的脚。

    “菜场挺脏的,而且人多拥挤,别弄脏你的干净衣裳。”包小易给添了半碗稀饭,脚下反踩。

    “没关系呀,看看大众百姓的生活,也有跟别人聊天的素材。”顾念放下碗筷,她吃饱了。

    “好吧,我们等会儿就去。”

    包小易快速地吃完他的粥,然后上楼更衣,哑姑帮忙收拾洗碗,顾念一人在客厅等候,铁子去厨房准备出摊。

    一会儿工夫,包小易下楼,从厨房拿了个篮子,哑姑留守看家,只有顾念与他一同出门。

    这个街上已经很多人,越往菜场的方向走,越多妇孺,她们说的方言顾念一个字都听不懂,但听她们唧唧喳喳地聊着,能感受到强烈的乐观向上的生活气息,也是一种乐趣。

    小县城的菜场街道狭窄,两边摊子一摆开,中间就只剩了步行道,连手推板车都走不了,禽肉摊和鱼摊附近地上污水横流,是够脏的。

    顾念踮着脚,地走在包小易的身边,从菜场的这头走到另一头,先看看今天都有哪些菜,价钱怎样。

    越往中间走越是拥挤,顾念只能挽着包小易才能保证他们两个不被人潮冲散。

    “我说了这里人多吧,非要来看热闹。”走了这一路,包小易终于打破两人间的沉默,憋出了一句话。

    “的确是,估计误,坚决不来了。”顾念双手拉着包小易的胳臂,险险地避开一个肩头扛个鸡笼的小贩,身边的人也都捏着鼻子让开一条道,并谨慎地不让蹭到鸡毛鸡屎一类的秽物。

    包小易这时反手抓着顾念的胳臂,施展功夫,让他们两个都较快地脱离这个混乱的区域,到街的另一头去。

    在一个卖禽蛋的摊子前驻足,包小易一边跟摊主熟络地寒暄,一边从顾念的头发里拿下一根鸡毛。

    看包小易和摊主时的表情,看样子他是熟客了,因为包小易一次性跟摊主定了很多鸡蛋,让摊主收摊后就给他们送去,显然是给铁子的生意准备的。

    谈完生意,两人到隔壁摊子买了一棵大白菜,顾念提篮子,包小易付钱,在等找零时,顾念看上了别家摊子卖的咸鱼,她突然想吃咸鱼烧肉,尝尝本地咸鱼的味道口感有不一样。

    包小易自然无条件满足顾念的想法,买了咸鱼和肉,再几样蔬菜,和一些生姜大蒜等配料,走小巷到别的街道,绕行回他们的住地。

    才进门,茶都还没喝上,隔壁主人家来找顾念,家里小孩突然有些不舒服,想请他这位还在学习的医徒子给看一看是情况,是在家歇歇就好,抑或是必须得请大夫。

    顾念先问清病人症状,心里有了几分底气,起身跟主人家了。

    包小易想一同,但被哑姑拉住,拿了纸笔写字,问今日买的菜要处理,她想先做准备,等铁子好及时烧菜。

    就这么一下耽搁,他没跟上,顾念已经进了门了。

    一番细致地检查之后,病人没大碍,就是小孩子脾胃能力不足,昨晚上吃了太多杂七杂八的食品,回家后因为口渴等不及热开水,背着大人喝了生凉水,全部加到一块,这会儿就难受了,吐不出,拉不出,腹痛难忍,抱着肚子躺在被窝里呜呜地哭。

    顾念给写了个药方,让家属去抓药,她又给病人推拿按摩了一会儿,暂时缓解了一点症状,小孩子不哭了,乖乖地睡着等吃药。

    主人家见此情景非常高兴,连声道谢,要付诊费,顾念摆手不敢收,推说还未出师,不能收钱。

    主人家再三道谢,请他出去洗手,给上了热茶,又去准备药罐子给孩子煎药等不在话下。

    顾念在卧房歇了一会儿,正好换掉在菜场蹭脏的衣服,主人家的当家主妇在外面敲门,很不好意思地说有位邻居奶奶不太舒服想请他给看一看。

    顾念开了门请病人进来,主妇看到扔在床尾的衣服,卷在手里热情地拿后院去洗,顾念没拦住也就作罢,专心地先给病人问诊。

    这位老妇没大碍,一点风寒,清涕和干咳,吃些药好好休息,几天就好。

    老媪拿了药方道谢走了,顾念听见她在门外跟熟人打招呼,接着就又进来一位差不多年纪的老妇,手里捧着一盘点心,先请顾念吃,再说的症状。

    顾念谢了点心,拿到窗下梳妆台上,再坐下仔细询问病人有此症状的持续。

    小县城就是这样,有消息传得飞快,听说有医徒子不收钱免费看病,就来了不少人,顾念看了四个病人后,主人家进来说外面不少左邻右舍在等着,进进出出的不太方便,可不可以转移到前面客厅。

    顾念也觉得睡觉的卧室不适合做诊室,看几个人就算了,要是真有很多人排队,那还是要去个空气流通的宽畅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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