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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7章

    顾念伸手拿茶壶的时候,发现了宋亦柏对着自己挤眉弄眼好像在探究自己身上什么秘密似的,那目光让人不舒服的同时,顾念的心里响起了最高级别的警报声。(请牢记)...

    她是不是忽略了身边最危险的人物?

    宋亦柏自然而然第一时间留意到顾念的呼吸又变了,虽然在她摸到茶壶的时候就恢复了正常,但已足够说明一些问题了。

    不太妙-呀不太妙。

    宋亦柏微眯眼睛看着顾念给自己倒茶的动作。

    顾念手中的茶壶半道转弯来到了宋亦柏的茶杯上方,马屁似地讨好,同时小二进来上菜,将大家的注意力集中到了酒席上,顾念算是松了口气,躲过了一次。

    这酒楼是铁子推荐的,顾念绝对信任他的品味,事实证明是对的,每个人都吃得很尽兴,尤其是在寺里这些天他们都缺少油水,让在座这些习惯吃肉的俗人们都难耐对肉的渴望。

    这一顿酒席他们吃了一个多时辰,撤了桌后还喝了一壶茶歇了歇,然后顾念去结了账,但这个时间街上已经找不到车子,幸好他们还有八匹马。

    古剑心他们让出了一匹马,让顾念和哑姑骑回去,宋亦柏和玳安分别与古剑心和他的随从共乘一骑,一大群人分成两拨,约定明日返程集合的时间和地点,挥挥手,暂且分别。

    顾念和哑姑都是刚学会骑马不久,尚不能全部掌握骑马的技巧,这就被迫两人同骑,幸好这一路都没发生意外,平安到达。

    包小易和铁子都未休息,一直在等她俩回来,听到门外马蹄声还有些奇怪,跟着反应过来,打开了街门·就见到在马背上异常紧张的两人,一边笑着一边扶她们下马。

    双脚踏在坚实的土地上后,顾念拍拍胸口有些后怕地叹气,“看人挑担不吃力。”

    铁子把马交给隔壁房东·请他们暂时照顾一夜,包小易让了人进屋,先休息休息喘口气。

    “决定了几时出发吗?”

    “嗯,明天就走,后天到东凌城歇一次,然后全力返程,不再在外面耽搁时间了。”

    “这次暂别·我们就要铡七月再见了。”

    “是啊,半年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你要好好想想怎么招待我呀。”

    “那是自然,一定不叫你失望。”对自己家乡,包小易充满自豪。

    柳依依对东阳早有耳闻,她生前少得可怜的社交活动中所结识的几位乡绅家的女儿,有一个姐姐嫁到了那里,两人就靠书信往来·那时一个月起码寄一封信。

    想到东阳会有认得柳依依的人在,这是顾念对东阳产生兴趣的初衷,而她敢不惧前往东阳·自然是知道自己不会有机会见到那位姐姐。

    喝了一些热水,身上暖和过来,顾念二人告辞回去休息,次日一早,收拾了行李,付了房款,过来与包小易和铁子吃了早饭,牵了马,由他们二人送到通往东凌城的城门处,双方分手道别·相约七月东阳城再见。

    在街边的茶摊坐着等了一会儿,快到约定的时间时,看到宋亦柏古剑心他们的一队人马和一辆马车徐徐过来,顾念把马还给人家,爬进了马车。

    上次从东凌城过来用了多少时间,返程还得用多少时间·晚上在途经的村子里歇脚,趁白天进了城。

    先去了上次住的客栈,有足够的床位接纳他们,各自安顿休息,顾念在房间里接受哑姑的按摩放松,宋亦柏本想指使玳安去郭家问问他们姑爷还在不在,后来再一想他其实跟郭家又没交情,贸然上门打听他们家姑爷难免有些唐突,不如就此作罢,回三江再说。

    古剑心他们也没怎么出去溜达,除了吃饭时间,其他时候都安静地呆在自己房间里,这连续几日的劳累一直都没好好休息。

    歇了一晚之后,大家还能在东凌城再呆一晚,隔日正式踏上归途,早饭后一大帮子人就逛街去了,带些土特产回家。

    一开始大家还走在一起,逛完了一条街后,就全都分散了,顾念身边只有哑姑,两人买了大包小包地买了不少。

    东凌城最出名的是茶叶,可是现在离新茶采摘还有一个来月左右,在本地人的心里,去年的陈茶除了做茶叶蛋没有别的价值,顾念想了想还是买了几包茶叶,而且还特意去了九品香茶庄,只为了觉得拿这种贡品茶叶做茶蛋,一定有与众不同的味道。

    当中午返回客栈吃饭休息时,顾念和哑姑是坐着车子回来的,她俩买的东西,两人一趟都搬不完,还得借店小二一双手。其他人谁都没有她俩买得多。

    幸好下午玳安在城里雇了一辆专走长途的大车,足以放下顾念这超额的行李,还能保证四个人有足够的车厢空间。

    马车里的四人基本上很安静,要么是昏昏欲睡,要么跟外面的人讲几句话,多数时候都是沉默赶路,最热阄的只有古剑心和那两女侠,女孩子们爽朗的笑声能顺风飘出很远。

    顾念一有空就暗中观察古剑心与姑娘们的互动,期望发现一点有趣的蛛丝马迹。殊不知她把别人当风景的同时,她也成了别人的风景。

    宋亦柏观察了她一路,而她一点都没有察觉,连哑姑都没有留意。

    宋亦柏发现顾念对古剑心的一举一动都很在意,甚至超过对那两姑娘的兴趣,可顾念是男孩子不是么,这就带来让人担心的问题了。

    宋大公子希望是自己观察失误,所以他在这个问题上始终保持沉默,直到他们抵达湛县,与女侠们分道扬镳,各自登上乘坐的客船。

    在那两天的航行里,他又注意到顾念一次都没找过古剑心,而是把时间都耗在了熊天勇和许云山身上,跟他们混在一块,不是下棋就是打牌,当中肯定聊了不少,只是内容他都无从所知。

    顾念浑然不知宋亦柏对自己有了新的印象,她只是想抓住上岸前的最后一点机会·从古剑心的兄弟们那里,打听这位少东家对那两姑娘的看法,要是真有意,就要趁早下手·像这样出身好的好姑娘可是抢货。

    熊天勇和许云山也不知道古剑心的心思,据他们的说法是他们这兄弟大概还在抉择,而且也不一定就会从她俩中挑一个,不过在铁线寺的那些天,在同龄人当中,还就跟这两姑娘聊得来,正好又能同路不就顺水推舟顺理成章地结个伴呗。

    顾念没去追问和尚庙里开大会怎么会允许女客人参加,那些条条框框又暧昧不清的武林规矩她至今都没能理解得多透彻,反正古剑心是在寺里跟这两姑娘结识的就行了。

    老天爷,保佑古少侠快点订亲结婚吧。

    两晚的航行过后,第三天的上午,船只顺利靠岸,顾念事先叫了船工帮她把行李拿去岸上,站在码头的坚实土地上耳边充斥着熟悉的方言,感慨还是家乡好。

    在底舱辛苦几日这会儿都蔫头耷脑的可怜马匹是不可能再骑了,大家分头雇了四辆马车把马缰绳拴在车上,牵着走。

    顾念的行李太多,况且她比宋亦柏的路更远,纵使他愿意捎她一程,她也没答应,而是自己找了一辆车塞下了她的行李和人。

    四辆车一开始还排成一列,大家的方向又都一致,但进了城后,车子互相间就慢慢拉开了距离,又不断地被别的车子中间加塞最终就这么默默地分道扬镳了。

    回到家门外,连同车夫在内,三人来回走了几趟,才把所有的行李都搬到了游廊的地上,然后她俩再辛苦地搬进客厅。

    家里的家具在她们临走前都蒙上了防尘布,走了快一个月已经积了一层薄灰,小心地揭去扔在地上,先在椅子上烂泥状地瘫一下,然后再挣扎着爬起来,收拾屋子,整理行李,打扫厨房,烧水泡茶。

    两人皆累得没有胃口吃饭,卧室都清理出来后,扔下弄了一半的行李,先去跟睡床恢复感情,下午才慢悠悠地把剩下的活都干完,要洗的脏衣服在后院廊下堆了一堆。

    晚上洗了个热水澡,再次扑进被窝的怀抱,把这几日的旅途劳累在睡梦中都恢复过来。

    离学堂开学还有短暂的几天,顾念除了懒散还是懒散,连大门都没出过,花力气最多的是在整理送人的礼物上,一样样都精心包装,写上收礼人的名字,包了两个包袱。

    二月初一,医学堂第一天上课,顾念提着两个大包袱,胳臂底下夹着她的书箱,低着头,蹬蹬蹬地直冲杨益怀的寮屋,把老师和师兄弟们都吓一跳,接着年轻人就奔过来分享他们的礼物。

    她买来做茶叶蛋的陈茶都不忘送他们一人一包,杨益怀摇头,说她浪费东西,虽然是陈茶,可也是上等品,好歹尝尝味道,哪有一听是去年陈茶就直接扫到一边的道理。

    杨益怀跟小厮要了开水,沏了一壶,师兄弟们拿着各自的礼物,找他们的朋友分享去了,小屋里一时间就剩下了顾念和先生。

    先生摆了两个茶杯,用开水滚了一遍,然后放在两人面前,一只手摸摸茶壶的温度,老道地从温度的变化来判断茶叶是否沏好。

    “这趟远门,可有收获?”

    “各种层面而言,都有一点。”

    “哦?先挑一个不大不小地说来听听?”

    “古剑心勾搭到了好人家的姑娘,如果一切顺利地话,也许明年我在他身上的心病就能解脱了。”

    “哦,这倒是个好消息,不过,勾搭这词,嗯,注意点措词。”

    “对不起。”

    “正事方面呢?”

    “知道得不多,古剑心也不会跟我们平民说得太详细,他只说过秦如栩拿出了沉沙帮各地分坛的所在城市,希望武林同道齐心协力,一起找出来,把他们彻底铲平,再也不能为害四方。”

    “就这点事能开几天大会?”

    “大部分时间都花在了讨论分工上,各人认领各自的任务,每一个目标城市都推举出一个带头人,带领同道与官府一道合作。”

    杨益怀半眯起眼睛,手上提起茶壶,给自己二人各倒了一杯。

    虽然是陈茶,但茶香依然浓郁,清香甜美,让人不由得幻想起贡品等级又该是怎样的妙-不可言。

    顾念双手拢着茶杯借热气暖手,默默地等着杨益怀回过神来。

    老先生小心地抿了一口茶,咂咂嘴,满意地放下,“不错,是那个味道,没上当,是二等品。不过比之贡品,还是有明显差距。”

    顾念一下坐直,抬起头,“老师喝过贡品?”

    “我当年在京城,见过不少达官贵人,喝过几次。贡茶进了宫,宫里留下一些,剩下的都会照规制,分给皇亲国戚和股肱大臣。别看一人只能分到一点,但是贡品茶叶种类繁多,有些位高权重的大人物,不喝家里在街上买的茶,就靠喝赏赐的,一年到头都够喝了,甚至还有待客的余量。”

    顾念一下笑开了,想了想就有了新问题。

    “极少听老师讲起在京城的往事,您既然在京城过得好好的,又是为何回来呢?”

    “老实说,我当年在京城过得是不错,甚至可以说是挺好,但是时间长了,人的岁数大了,难免想家,加之京城医家圈子竞争激烈,谁都想上位做那个人尖儿,提拔自己的子弟巩固地位。和安堂在京城根基浅,前无前辈后无支撑,实在是心力交瘁,就想回老家过安逸日子。所以就回来了。”杨益怀轻描淡写地随意说了说,又抿了一口茶水。

    “可您跟朝堂上的人尖儿多有来往。”

    “当做到一位好大夫的时候,才有资格与那些人尖儿打交道,但他们不能帮你真正的在京城医家的圈子里站稳脚跟。”

    “这样说的话,您决定回来,倒不失为一个明智之举。”

    “嗯,那是,自从回来后,那日子叫舒坦,在京城都得了失眠,回来才个把月,好了,不药而愈。”

    “真好。”顾念盈盈一笑,捧起茶杯吹吹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