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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无声处


    强书记是从省会所在地的市中级人民法院调来的。刚调来时,有人说他是挂职锻炼下来的。有人说他得罪了上司被贬谪下来的。还有人说他是因为作风问题作为残次品被处理下来的。

      诸说不一。下来肯定是下来了,但人家就职我们小河乡党委副书记已成事实。

      各乡镇都有卫生院。像好多乡镇卫生院往往都离乡镇政府比较近一样,小河乡卫生院也离乡政府很近,近得好像卫生院首先是为乡政府服务的。因为距离很近,卫生院与乡政府工作人员来往就比较方便。因为方便,走动就比较频繁。说频繁实际上是个大概率。准确说是,有人频繁,有人不频繁。

      我是小河乡小河村人。小河村因身处小河北岸而得名。位于小河两岸的村子很多,为什么偏偏小河村独享其名?究其历史原因恐怕很难说清楚。莫不是与小河村由此安身立命较早,且人丁兴旺,发展迅速有关?至于小河村只所以成为乡政府所在地,除了它的地理位置,主要还是由区域划分所决定的吧!乡政府人员也好,乡卫生院人员也好,通常对工作所在地的大人小孩都比较熟悉,即便人不熟,面也熟。村民对他们就更熟了。

      闲话间几年过去了。强书记又回归本行,只是没有回到原来的市中级人民法院,而是到我县人民法院当上了副院长。

      常规,人一调走,如果不是工作关系或有什么私事,一般不怎么回原单位走动。

      一个星期天,我骑车到我村东口,路南偏西是乡卫生院,路北偏东是乡政府大院,再往东路南就是我上班的小河乡中学。就在乡政府与卫生院两家大院斜对过之间的路段,我经常碰见强书记。今天强书记变成了强院长,但我俩碰面的路段还没变。李晓干嘛去?强院长只所以能叫出我这个普通教师的名字,就是因为我俩在此路段经常碰面碰出来的。强院长骑一辆自行车,且骑得很慢,慢得使人觉得他很犹豫。他说着,干脆下来车子。我也急忙下了车子回答说,到县城买点东西。强院长,你去哪?我到咱们乡卫生院去一下。强院长一个“咱”字咱得我感到很亲切。我说,哦。

      说完,我俩就走了。我边走边想,法院副院长轻车简从,一定有什么私事。

      又是一个星期天,我在县城碰到了强院长,他又率先下了车子,李晓你干嘛?我说今天休息出来转转。还没等我说强院长您干嘛,强院长说,你给我办点事。一个法院副院长居然说让我给他办点事,想也不是什么大事。我激动得没问他办嘛事,就说,行!强院长说,你回去了,到咱们乡卫生院找一下刘琴同志,你单独告诉她,你就说,她让我给她办的事办成了。刘琴,我知道,就是长得特漂亮那个呗,那可真是“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顔色”“粉面含春威不露,丹唇未启笑先闻”哪!呵呵,不愧当老师的!您咋不给她打电话呢?她电话是空号,应该是换号了。好说,上学时她是我们学姐,有名的校花啊!只是老大不小了刚结婚,这信儿我保证能捎到!心想,怪不得人们都说他俩有一腿!捎信儿,你是在让我给你捎人吧!我把信儿给你捎到,我倒要看看刘琴会怎么说!

      到了乡卫生院,我向工作人员一打听,人家说,刘琴回去了,自打结婚后,刘琴很少在单位吃饭。我知道刘琴婆家是我们村西边的刘村,村子很小,离我村很近,一里地的样子。我骑上车子,三蹬两蹬就到了刘村,很快打听到了刘琴的家。进得刘琴家院门,我看见刘琴两口子正在堂屋的屋地上脸对脸坐在一张矮桌旁吃午饭。刘琴看见我,飞快的来到我的面前,她表情很严肃,两眼似看非看我。我说,强院长说,你让他给你办的事办成了。

      她没说话,扭身就走!

      我也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