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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的故事


    一束光线,由遥远的“源”星射到“瓣”星上,不偏不歪地射入名字为“娟”的七瓣花的窗框,以及她桌上的书页,书名叫《粉色》。在“瓣”星上的七瓣花颜色各异,万紫千红。

      光线是叫“力”的光粒发出的,他认识娟,因他在启程时便读过娟的履历,只有四行小楷,简单的要死。

      第一行:娟,女,十六岁,十万年一岁。

      第二行:喜欢读书,脑袋里装了一千个故事。

      第三行:血液宝蓝色。

      第四行:会语言和思维。

      力读着这四行履历不经意地发笑,一点新意也没有,只能肯定娟是书呆子。

      娟躺在她的花盆里,不停地用她的视线清扫着盆里绿叶上的灰尘,是那样认真而仔细。

      “傻吧!你这个没有长大的姑娘,你根本不知道你清扫的只是你外婆的外套,那是你将来要用的外衣啊!”力极力地闪着光,以此来展现自己的存在,但是娟没有功夫理他,她认真而耐心地清扫着。

      因为她发现,绿叶在给她唱歌,只是嗓音有点沙哑。

      一万年过后,力已住在娟的家中,不,准确地说是住在娟的蓓蕾里。那是力的产房,他的外祖母告诉他,必须在蓓蕾里熟睡一万年,他才能化成人形进入人形星球,这个星球叫“屋”,只有在这个星球上才有可能找到他的母亲。力一想到母亲,他就开始落泪,止不住地流淌着。

      “你的蓓蕾在哭吗?”娟的外婆就是一片绿叶,像一件外套,她问。

      “力在想母亲!”娟用花瓣轻轻地抚慰着蓓蕾。

      “可怜的孩子啊!”外婆拉紧了外套。

      又一万年了,力感觉自己长出了人形,但是他不敢动,因为这个人形就像一个沉重的皮囊一样,压得他喘不过气。他不相信母亲会穿着这个皮囊,但是他的外祖母说母亲喜欢这个皮囊。

      娟像一个婴儿护理员,双手捧着这个新鲜的生命,放在她外婆的长发上。外婆鼓起外套,长发飘起,娟紧挨着力坐在长发上。

      “屋”星是人形生物的居所。这些人形生物喜欢盖方格子房子,并管这种房子叫“屋”。当屋的四周漂起水分子时,屋就旋转起来,四周的水分子散发着五颜六色的光芒。天空中便有了耀眼的光圈,娟的七瓣花们欢呼着,叫这个景观为“礼花”。

      娟的家所在的星球叫“瓣”,弯曲成花瓣的弧形,表面是厚厚的泥土,树槐错落间隔地种在“瓣”星上。娟的家,就是一个花盆,花盆里一片树叶就是娟的书桌,她常常躺在花盆里思考。她们要读书时,会到“源”星上借书籍就是一片“发光绿叶”,只要她们看着“发光绿叶”,那上面就会显出字迹。七瓣花的档案是用花瓣写在绿树叶,送到“源”星上。

      “瓣”星球上,在树槐之间全是五颜六色的七瓣花的花盆,蜜蜂来来往往地传粉,给七瓣花授精,七彩蓓蕾立在花枝上,摇曳起舞。

      从“源”星上望过来,“瓣”星的花瓣上堆满了快要绽放的花骨朵。

      “瓣”星要一万年后才能接近“屋”星看到“礼花”。娟的外婆说。

      小可爱,你真得为了力要去“屋”星冒险吗?外婆关切地问。

      要去,我要帮力找到妈妈。娟捧着蓓蕾坚定地回答。

      “屋”星不同与力所在的“源”星,更不同与娟所在的“瓣”星,由于有了人形外套,所有的一切都不同。“屋”星的人形生物崇拜攻击、战斗、掠夺。依战斗力最强大为胜,胜者可以使唤失败者。“屋”星的人形有头和身体,头上一只眼睛,一只鼻子,一个嘴巴,头顶一只耳朵,像个喇叭立在头顶。朝天鼻子位于眼睛与耳朵之间,扁扁地一横,像猪鼻子,还能伸长或缩短。上身很短,只装一个心脏,四肢很长也很短,可以伸缩,还可以直立走动,也可以爬行,上身背上有一对翅膀,可以低空飞行。他们的语言只有一个字:“动上下左右停”。他们没有文字更没有书籍。

    一万年后,娟捧着力的蓓蕾落在“屋”星的树槐枝上,娟的外婆将她送达后就回去了,她闻不惯“屋”星的汗臭味。

      娟慢慢地滑下树干,走进方格子屋。里面的人形生物好多,有十几只眼睛望着她。一只稍大的眼睛走近她,接过她手上的蓓蕾,塞入耳朵里,然后紧闭起眼睛,屋里其他眼睛一起喊:动!动!动!

      然后,那只眼睛的嘴巴张开,吐出一个人形生物,人形生物在地上滚了两圈,才用两腿立了起来,他拉起娟,向树槐跑起。娟知道这个人形生物里面装着力。力摇动身上的翅膀,驮着娟飞上树槐枝条。此时,他们发现刚才的方格子屋的四周涌来一片一片水分子,方格子旋转起来了,四周的水分子散发着五颜六色的光芒。他们看到了“礼花”。

      娟发现力非常痛苦,他大声地喊着:停!停!停。此时娟才看清楚那些水分子的真实面容,原来那些是侵略者,也是人形生物,他们顶着一片片水分子,将方格子包围起来,展开进攻,方格子屋的抵抗只能是旋转,想把这些水分子甩开。娟抱紧力,吓得全身发抖。

      几年后,水分子又开始进攻,方格子屋里的眼睛伸着长臂握着树枝钩,跟着方格子的转动,击打着水分子。他们拿得树枝前面都有一个倒钩,可以将敌人钩倒。不时,有方格子屋的眼睛被水分子钩出来,撕成条条,扔到草丛,埋入泥土,引起草丛们尖叫。水分子阵营也有偶尔被方格子的眼睛手中的树枝钩倒,其他水分子同样一起上来,瞬间,撕成条条扔到草丛。

      草丛的尖叫声、双方眼睛们的:动!动!动!喊声,此起彼伏,喧嚣异常。而力喊出的:停!停!停!声,却被淹没其中,没有谁会听到。娟闭上双眼,害怕地流出眼泪。

      力用尽气力,大吼一声:停!同时两手放出光线,在方格子四周画了一个圆。眼睛双方被这道光震住,立马停止打击。四周顿时静下来,所有眼睛朝向树槐枝上的力,然后迈开腿一起向树槐的根部聚集,先是进攻的眼睛一方放下水分子,那片水分子一落在泥土上,便很快地融入土壤,消失不见了。他们向树槐的根部走来,然后是从方格子屋里走出来的防守的眼睛。这两群眼睛唯一的区别是身上披着不同颜色的树叶,进攻方是黄叶,防守方是绿叶。他们聚集在树槐根部,然后一起抬起头来望着力。然后高举双臂,他们的双臂慢慢地伸长,最后一百只手掌铺在力的前方,祈求他踏上去。

      他们要你当大王!娟对力说,力点点头,他知道。但是他十分谨慎,因为外祖母叮嘱过他,到“屋”星后一定要小心使用光线,光线是他的武器,用一次光的力量就会小一次,因为他才只有十八岁。

      你是来找你母亲的,不要当大王,否则会陷入这些眼睛的纷争里,我们离开!娟还没有说完,力早已驮起娟,向另一棵树槐飞去。树根部的眼睛也起飞了,紧跟在他们身后。力有点后悔了,不该早早地显露光线。

      此时,坐在不远的一棵树槐上的大黄眼,就是进攻队伍的头,正用大黄眼紧盯着力。他的眼睛很大,比一般的眼睛大一倍,同时,眼睛下方的肌肤可以伸展,离开身体升入高空,像一片树叶,俯视着力和娟。

      他来了,他的眼光好强大,照得全身发烫。娟抱着力的身体说。

      上!力做出了决定。

      力驮着娟直往空中冲去,大黄眼紧跟着向上升去,但是速度不及力,最后在一万米时,大黄眼大叫了一声:停!悬停在空中。力冲上了两万米,在高空停下。但是,没停多久,力就开始往下掉去,娟尖叫着,抱紧力。

      左!力做出决定。

      力知道因为这个皮囊被“屋”星吸着,虽然他可以再上升,但这个皮囊不能,最终,会被“屋”星吸回地面。力真有点后悔了,不该穿上这个皮囊。力往左飞了一年,绕“屋”星一圈。他知道,一个方格子屋就是一个部落,一个部落里有一个大眼,就是这个部落的头。“屋”星总共有二十八个方格子,大小不一。他在思考他母亲究竟在哪个方格子屋里?

    你母亲肯定在最大的方格子里,因为这个部落最大,部落头的大眼才能飞两万米,把你母亲抓住。娟还没有说完,一只巨大的大红眼停在力的前方,这只大红眼的眼光比刚才那只大黄眼强一万倍,他不停地用眼光向力扫去,只要他扫到力的身上,力的皮囊就发出滋滋地烧焦的味道。此时,娟已被强大眼光扫枯萎了,贴在力的背上。

      力双手发出光线,交叉着向大红眼扫去,大红眼四周的睫毛被光线烧成了卷毛,但是伤不到眼睛,大红眼球瞬间喷出火焰,喷向力,将力的双臂烧焦,散发出焦臭味。力被烧晕,背着娟跌落下去,只一秒钟,便落在最大方格子屋前的院坝上。娟成了力后背上的一个装饰。

      不知过了几万年,力醒来时,他在一个笼子里,笼子是由树槐根编织的。笼子四周站着拿着树枝钩的穿着红树叶的眼睛卫兵。他的双臂已经长出了新皮囊,只是颜色比其他部位的皮囊要浅,灰白色。他的皮囊其他部分已变成浅黄色,快要接近这些卫兵的土黄色。

      卫兵开饭了,每人一个青草丸子,由泥土包裹起青草,放入耳朵里,然后就喊:动!动!动!三下,然后嘴巴一张,吐出一个小眼睛。小眼睛像力一样,滚几圈,慢慢地立起来,跑到院子外的水塘里喝水。他们一生只吃三次饭,也就是生育三次小眼睛。

      力发现,给这些卫兵送青䓍丸子的一只眼睛有点特别,他的双臂跟力一样不同于其他部位的皮囊颜色。力用眼睛寻找着他的眼睛,想知道,他是不是跟力一样,是由“源”星过来的?但是那只眼睛躲避着力,不让力直视。

      那只眼睛走到院子外面,用双手捧着水,来到力的笼子边,喂到力的嘴里,喝了水的力,身体软下来,躺在地上睡了。

      醒醒,快醒来!娟推醒了力。

      大红眼要去打仗了。娟躲在力的身后说。

      力看到褐色皮囊的大红眼立在院子中间,四周全是握着树枝钩的卫兵,最里面的一层是像他一样双臂不同颜色的眼睛。他们走到院子外面的池塘边,大红眼用手在池塘里一划,就拿出一片巨大的水分子,其他卫兵跟着往池塘一划,拿出小片水分子,他们一只手高举着水分子片,另一只手握着树枝钩。然后,这个队伍扇动着翅膀飞了起来,向空中左前方飞去。

      我们逃出去!娟说,力点了点头。

      我想逃出去的最好方法就是往地下挖洞,到晚上,我们就向地低下挖洞。娟说,力再次点了点头。

      “屋”星同“源”星还有“瓣”星一样,在银河的光照不到时,便是漆黑,也就是黑夜,黑夜有一万年,白昼也有一万年。

      在一万年的深夜里,笼子四周的卫兵躺在地面睡了,力也假装睡下。他用微小的光线开挖着泥土,不一会儿,力背着娟钻出了笼子,来到院子里。

      他们朝大方格子屋里走去,进到屋内,屋内中央有一个立柱,立柱上用树槐的根系绳绑着一个穿红树叶的眼睛,他手臂的皮囊颜色不一致。

      你是力的母亲吗?娟贴着那个被绑着的眼睛的后背问。眼睛摇了摇耳朵。

      他们为什么要绑你?娟问。眼睛的嘴巴动了动。力和娟知道,那是为了给大红眼生育小眼睛。

      那你是“源”星来的吗?娟再问,眼睛点点耳朵。

      那你见过力的母亲吗?娟再问,眼睛又点点耳朵。

      你能告诉我们,力的母亲在哪?娟又问,眼睛摇了摇耳朵。

      力与娟在方格子屋内找了一遍,没有发现其他眼睛的双臂是不同颜色。

      力有点失望了,明明外祖母告诉他,他的母亲到了“屋”星再也没回到“源”星。如果被其他眼睛用树枝钩住,只要划破皮囊,母亲就能钻出这个皮囊回到“源”星,回到外祖母身边。

      力准备走出院子,但是皮囊越来越重,最后倒在地上动不得。力终于明白,这一身皮囊是由青草混和着泥土做得,“屋”星最强的引力就是吸附这些泥土和青草,要是不穿这个皮囊,他又无法找到母亲,真为难,不禁落下了眼泪。

      眼泪的光引来了外祖母,外祖母坐在力的耳朵上。

      力,不要难过,是想妈妈了吧!当初你妈妈难过时,我也沿着她的眼泪来安慰过她。力,你的光线能量正在提升,当你的光线能量足够大时,你就能战胜大红眼,救出你母亲。外祖母说完就消失了。

      力知道,外祖母肯定用尽了她最后的能量,跑到“屋”星来安慰他鼓励他。他不能再落泪了,他要想办法与大红眼战斗。

      一万年后,等力醒来时,发现他又被关在笼子里,这次笼子底面铺了一层由树槐的根编成的地板,这一下他是彻底出不去了。

    那个不愿与他对视的卫兵,每天定时定点,从院外的池塘里捧一捧水,浇到力的嘴巴上,力靠着这点水活着。娟不再出声了,力想她肯定也被大红眼关起。

      时间很慢,又过一万年。力不想这样总是被动地关着,他坚持活动四肢,想穿过根系拧成的腾条,他试了几次,没有成功。然后,他便躺在根系编得腾条上,从笼子的尖顶朝上望,也许能望见外祖母所在的“源”星,说不定还能发一个“救求”信号。

      动!动!动!一个卫兵打开了笼子的小门,将力拖了出来,扔到了方格子屋的门前,门前两个卫兵没让他爬起来,直接将他扔进了方格子屋内,大红眼脚下。

      力滚了两圈才勉强立了起来,立在大红眼身前。

      动!动!动!大红眼喊。

      两个卫兵把力绑在屋中央的柱子上与以前绑得那个眼睛背靠背。

      动!动!动!大红眼又喊。

      那个不愿与力对视的卫兵捧着草泥丸子走近力,迅速将草泥丸子塞进力的耳朵,然后大喊:动!动!动!

      力张大嘴巴,想将那个草泥丸子吐出来,结果吐出一滩泥水。气得大红眼,喷出火焰,扫过力的嘴巴,顿时,力的嘴巴肿起,跟猪嘴一样。

      动!动!动!大红眼气愤地大喊。

      两个卫兵解下根系绳,又将力拖到笼子边,打开笼门扔了进去。力难受地“哇哇”直吐草泥水,草泥水散发出一股臭味,最终引来了苍蝇。

      又看见你了,胖了。看来草泥丸子真有营养!娟的声音从苍蝇背上发出。

      力难受地直摇耳朵。

      下一个一万年的深夜,你贴在笼子门框边,等着卫兵来给你开门,然后,我在外面接应你,你一定要养好身体。娟的声音随着苍蝇的“嗡嗡”声消失了。

      力渐渐地排完了草泥水,身体又恢复成原样,他继续加紧锻炼身体,他知道未来肯定是一场硬战。

      很快,一万年的深夜来了,力将整个身体趴在笼子小门上,只等着卫兵来开门,他好逃出去。左等不见人来,右等也不见人来。院子的卫兵全部躺在地面睡得“呼呼”叫,根本没人来开门。就在力准备从小门上下来时,看到了一个人影,从方格子屋里爬出来,星球引力太强了,他爬得异常艰难。他爬到力的笼子边,但够不到小门的挂钩,他就向笼子的墙上爬,爬上去又摔倒下来,爬上去又摔下来。试了三次,才用手抓住了小门的挂钩,他扳开了挂钩,身子却被地面吸了下去,只有伸出去的手还握着小门挂钩。他用另一只手往外爬,想用身体的力量,拉开小门,小门却纹丝不动,急得力直冒汗。力从门框上下来,用身体向外扑,配合着那个人影,两人一起用力,笼子的小门打开了,力顺势从笼门里滚了出来。

      那个人影用双腿直接把力蹬出了院子,直往水塘里冲去。那个人影也跟着往水塘滚去。

      力身不由己地滑入水塘里。把耳朵停在水面,闭上嘴巴,跟着那个人影沿着水塘边向外游去。他们立起身子,用四肢划动。

      水塘有一个出口,是引渠,他们游在这个引渠里,离大方格子屋越来越远,最后停在一个树槐的根部。他们俩人上了岸,爬上了树槐。娟和外婆在树槐枝上等着他们。

      我们只能把你与他裹在树叶里,躲起来,不让大红眼找到。你们要喝水,只能用手伸到渠里捧上来喝。我与外婆要马上离开这里,怕引起大红眼的注意。娟快速地讲完这些,然后跳上外婆的外套飞走了。

    力很快发现,救他出来的卫兵就是那个不愿对视他的卫兵,现在两人并排躺在树叶里,耳朵挨着耳朵,手碰着手,脚踢着脚。

      力想他为什么要答应娟来救我?他是谁?他认识他母亲吗?一股脑的问题冒出来,堆在他红肿的嘴巴上,就是说不出来。

      在一万年的深夜,他们这样平躺在树叶里,可以不喝水的,但是一万年过后,来到一万年白天,他们必须保持一年喝一次水,这就成一个大问题。

      其初那个不愿对视的卫兵趁着大红眼带队伍出征,没人管水塘,伸出手掌捧回来几次,两人解了渴。同时也引起了大红眼的察觉,在打仗的空隙,三番五次巡视这片林子,吓得两人不敢出大气。

      他们不能坐以待毙,结结实实地灌饱了后,揭开树叶,展开翅膀,他们准备飞往另一个方格子边的水塘,来躲避大红眼的巡视,保全自己。

      他们只能在空中低飞,不能落地,怕遇见卫兵。力身上没有穿树叶衣,卫兵一看就知道是哪个方格子屋里的俘虏,肯定会被撕碎。

      不愿对视的卫兵带着力,飞过了两个方格子部落后,来到一处低洼的很小的方格子边的小池塘旁的树槐根部停了下来。两人伸出手掌捧回一大捧水分子,“咕咕”喝下。

      小方格子屋的卫兵穿得是绿叶衣,他们三三两两到小水塘捧水喝,院子很小,围墙很矮,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到由蒿草围成的院墙。力发现这个小方格子的部落,就是他与娟到达的第一个方格子屋,也就是力出生的地方。

      动!动!动!力想走进院子。

      停!停!停!不愿对视的卫兵小声喊,同时用手指了指他身上的红叶衣,又指了指力的身上。

      力停在树槐根部,他们回到树槐的枝上,摘下绿叶,不愿对视的兵,在树叶上戳四个孔,把四肢伸进去,就将绿叶穿在了身上。力学着照搬也穿上了绿叶衣。然后一起滑到地面,向小方格子屋走去。

      不愿对视的卫兵走在前面,走得很慢。他知道就是穿上了绿叶衣,也不是这个小方格子屋的卫兵。其实每一个方格子屋的院外有一个属于这个方格子屋的树,卫兵只穿这个树上的叶子衣,并且都有自己的标志,或圆领子,或尖尖的肩角,或心脏侧边插一根枝芽等等,都是不同的。最不同的是气味,眼睛上的朝天鼻孔能闻到各方格子屋的池塘里水的味道,而且是各有各的味道,这些卫兵吃过哪个池塘的水,部落头用伸长的鼻子一下子就能闻出来了,而且非常准确,只要头认为你是敌子,立马就会叫卫兵撕碎,扔到方格子四周的草丛里当肥料。

      不愿对视的卫兵,小心翼翼地带着力,穿过了蒿草围墙,迅速地贴着方格子屋的窗户向方格子屋的大门走去。

      方格子屋是树木搭建的,建在一个树根编的六面板子上,中间一个树干柱子,插入泥土里。六面板上再立起树根编织的墙面及屋顶部的尖顶,临窗的六面板下方是空的,卫兵可以站在泥土上推动窗框,使方格子屋转起来,以抵抗入侵之敌的进攻。

      他们还没有走到小方格子屋的大门,就被穿绿叶衣的卫兵发现,两个卫兵用树枝钩押着他们走进小方格子屋里。

      小方格子屋里面周围坐着小眼睛,中间立柱上没有绑人,一个稍大眼睛的人形生物站在中间,他的眼睛很犀利,眼光有力。他是这个小方格子屋的头。

      动!动!动!他喊着,押送的两个卫兵用根系绳立马把力和不愿对视的卫兵绑在立柱上。小方格子屋的头围着他们转了两圈,看清楚他们不一样的绿叶衣,同时闻出他们身上的异味。

      动!动!动!小方格子屋的头又喊,那两个卫兵过来准备松开绑绳,同时眼睛里射出凶光,力想完了。此时,不愿对视的卫兵却大喊起来,动!动!动!同时与那些正在解绑绳的卫兵对视。两个卫兵一起向他靠拢,准备先撕他。

      停!停!停!一个稍大眼睛的卫兵捧着水走了进来,同时与小方格子屋的头对视了一会儿,然后来到力和不愿对视的卫兵身边。

      因为她绿叶衣上有一朵花,力认为可以用女性“她”来称呼。她给力喂了两次水,给不愿对视的卫兵喂了一次水。

      想办法逃到池塘里,马上要开战了。她的花悄悄对力说话。

      立马,小方格子屋的头站在院子中间,卫兵开始排队,方格子屋里空无一人。力挣了挣根系绳,竟然挣开了绑得结,然后,解开了不愿对视的卫兵的绑绳,两人就地滑入临窗的孔里,爬向小方格子屋外面的池塘。再次滑入池塘的水里,沿着支渠游向远方的树槐。

      这是力第二次死里逃生。他与不愿对视的卫兵躺在绿叶上,他们疲倦了。力梦见了母亲,母亲就在他身边,给他盖上被子,匡他睡觉。他一下子惊醒了,向四周看去,小方格子屋那边吼声震天,双方正在激战,是最大方格子层红叶队进攻他们,把小方格屋围成水泄不通。小方格子屋的眼睛拚命地转动着,水分子折射出的七彩光线,在微亮的空中散开。

      母亲,你在哪里啊?我怎么才能找到你?救你出来?力发愁地望着银河的晨光。他不能这样东躲西藏,首先要明确母亲在哪?力一抬头望见了不愿对视的卫兵,他们两人静静地对视着,力读出了不愿对视的卫兵的意思。

      你母亲就在大红眼睛的方格子屋里,她就是被绑在立柱上的那个眼睛。你没发现她看你时流着眼泪吗?力怨自己没有仔细观察,他着急了,坐起来。

      那我们俩人现在就回大红眼睛的方格子屋去,去救出我母亲。

      不行,大红眼睛是这个“屋”星球最大的部落头领,不可轻举妄动,以免过早暴露,反而被抓。我们要是被抓只有一个结果就是撕碎。

      力沉默了,他感觉无力地软弱。他的光线要是能够强大到可以烧焦大红眼睛的程度,就能轻而易举地解救母亲。

      现在只有等娟的消息。不愿对视的卫兵望着微亮的银河说。他知道长长的白昼就是这般微亮,似朦着一层纱布,看不清其他的星球,仿佛所有星球都浸在水中。

      为什么我在笼子里你不对视我?

      我不能对视,就是不能同你说话。在大红眼的方格子屋四周与你对视他都能察觉到,而且立马就会伸出手来,把我撕了。并且当时就是对视,你也不懂我的意思,因为你没喝过小方格子屋池塘里的水,那里的水能教你读懂对视的内容,能与我们交流。

      两人再也不对视了,平躺在绿叶上,让风吹着绿叶下的枝条一晃一晃的,极像荡秋千。

      树槐的叶子很大,能将人形生物包裹起来。整个“屋”星上长着几千棵树槐,树槐间是草丛,草丛里生长着各种不同颜色的野花,花瓣很小,不及娟所在的“瓣”星上的七瓣花的三分之一,没有绿叶,但是野花上的蓓蕾很突出,这些蓓蕾是卫兵的水果,可以一年吃两次,增加水分,让皮囊柔软、轻薄。

    一万年的深夜,娟从树梢滑下,落在力的身上。

      我们走。娟发出指令。力背着娟同不愿对视的卫兵一起向左前方飞去。

      快要到达大红眼的大方格子屋时,他们攀附着树杆滑到泥地上,他们开始奔跑,能听到草丛在窃窃私语,野花在摇头摆尾,埋怨他们的脚步声吵醒了磕睡。它们闹腾了一会儿,银河的暗黑立马会将它们重新拖入梦里,最后听到的只是大红眼雷鸣般的”呼噜”声。

      他们从草丛里爬进大方格子屋,寻到临窗的孔,轻轻地推开值班已熟睡的卫兵,跳上六面板。力再次看到被绑在立柱上的母亲,母亲正睁着眼睛望着他,眼睛里浸满了泪水,她的皮囊粗糙,破损有洞,四肢皱纹密布。母亲看了一眼力后,立马低下头颅,她不能与力对视太久,怕引起大红眼的注意。此时,大红眼睛就睡在母亲的侧边。

      不愿对视的卫兵解开了母亲的绑绳,力背起母亲跳入窗下的小孔,奔入草丛里,他们要在白昼到来之前,躲入一个安全的藏身之地。

      在娟的引导下,他们艰难地爬上一棵最高的树槐,钻进最密的叶子里,用三层叶子将他们包裹起来,因为白昼要来了,激战即将开始。

      在“嗡嗡”声里,他们的最外层叶子已被烧焦,他们知道,大红眼发现了他们。树槐在奋力地摇晃,想用其他叶子为他们遮挡。而树下围着大方格子屋的卫兵,一起向他们投来树枝钩,想钩倒他们。

      母亲,怎样脱掉这个皮囊?力对视着母亲,他相信只要脱掉这个皮囊,他的光线就能与大红眼睛对决。

      我们两个光线的力量只能破开一个皮囊。母亲流着泪。

      我来帮你们,先破开你母亲的皮囊,再由我与你母亲一起破开你的皮囊。不愿对视的卫兵出主意。

      事不宜迟,力与不愿对视的卫兵拉起手来,一起向母亲发出光线,光线像一把闪亮的斧头,瞬间劈开了母亲那幅破损的皮囊。母亲的光粒微弱的闪烁着,有气无力,她不可能有力气与不愿对视的卫兵一起劈开力的皮囊。此时,娟的外婆来了,娟抱住虚弱的母亲,坐上外婆的外套。

      送她回家。外婆鼓起外套飞走了。

      精疲力竭的力和不愿对视的卫兵,爬在树叶上喘着粗气。

      “嗡嗡嗡”大红眼怒了,它喷出火焰,烧焦了树槐。

      当力醒来时,发现他与不愿对视的卫兵绑在大方格子屋的立柱上,四周全是大红眼的卫兵。

    一万年的白昼过后又一万年的深夜来临,力口渴无力,皮囊在慢慢地裂开,已经显露出草根,像撕破了心脏,痛得无法喘息。力看不见不愿对视的卫兵,因而也无法知晓最终会变成什么?他希望皮囊就此破开一个洞,他就能从洞里逃出去。

      又一万年过后,草根挂着泥土疙瘩,在力的全身晃动,而草根却密实地捆紧了身体,四肢变得坚硬而沉重,抬不起手,动不了脚,转个头也会发出“嘎吱”“嘎吱”摩擦声,仿佛是锈迹斑斑的一具“铁皮”。力知道了,他们不喝水真得会被这么重的“铁皮”压死,他的光粒会在重压下熄灭。他想起那些撕碎的眼睛,瞬间被草丛吸入泥土,那种死法真得高级。

      无休无止的一万年又过去了,力感觉自己比那些在身旁走动的卫兵矮了一大截,这是“铁皮”压迫的结果,快了,也许再有不到一万年,他真得会死在这个大方格子屋里。他现在理解了母亲,母亲给大红眼做“生育机器”,也是为了能活下去。

      黑夜来了,力知道,这是他在“屋”星球最后一个黑夜。他不惧死亡,他救出了母亲,只是他再也见不到母亲。他想流泪,眼睛里空空的,没有一点水份。

      在黑夜里一只眼睛慢慢地爬到力的脚下,悄悄地往他嘴里浇了一点水份,又往不愿对视的卫兵嘴里浇些水份,他们两人从昏迷里醒了过来,同时,听到了娟的声音。

      用光线烧断绳子。娟贴在那只眼睛背上爬出了方格子屋。

      力费力地活动手指,确定了没有发出声响,用手指捏住根系绳,暗暗地发力,根系绳悄悄地燃起,瞬间成灰。绑住力的根系绳烧断后从力的身上滑落。然后力用手指烧断不愿对视的卫兵身上的绑绳,背起软弱无力的不愿对视的卫兵,跳入窗下孔洞,钻入草丛,爬上一棵树槐。

      不能停下,向右前方飞,我们去小方格子屋。娟不知何时已落在力的背上。

      力背着不愿对视的卫兵和娟一起飞向小方格子屋。力发现自己的力量增强了,竟然能背着不愿对视的卫兵,轻松飞行。不一会儿,他飞到了小方格子屋的上空。

      先到小池塘。娟又发出指令。

      力落在小池塘边,带着不愿对视的卫兵滑入水中。

      他们猛喝水分子,然后听着自己的皮囊在“嗞嗞”地愈合,痛疼减缓,挂在草根上的泥土疙瘩软化成泥巴,糊上草根,草根吸到了水份子,也柔软起来,松开了紧绷的身体。他们可以自如地活动四肢,还能喊出:动!动!动!的声音。仿佛整个世界都被水份子融化了,变得和美可亲。他们待在水中不愿离开。

      黑夜过了一半,你们快点上来,还有好多事情要做。娟站在岸边着急。

      力仍然不知自己怎样脱掉这个皮囊,有点迷茫地听丛着娟的指挥。

八.

    先别上来,大红眼来了。娟也滑入池塘。

      大红眼像一轮红光,扫过小池塘的水面,在力他们站的池塘边的草丛上方停下,它发现了有眼睛在草丛里,力他们急忙潜入水分子中,水的波光及水面反射的大红眼的影子迷惑了它,它停了一会儿,就“嗖”地一声消失了,同它来时的速度一样。

      “源”“瓣”“屋”三个星球,是挂在银河系岸边的百万棵树槐中的一棵树槐枝上的三个小行星,每一个星球上都有树槐,那是星球的主根。所有星球的旋转都是绕着树槐的主干为中心。朝向银河光区的一面就是白昼,另一面就是黑夜。

      娟是树槐主根的嫡孙,她具有三个星球的语言及思维。主根的嫡孙三百万年出生一个。

      “源”星上全部是一粒粒的光粒,常态为圆形,晶莹闪烁,也可变形。“源”星的功能是吸收银河的光,输给树槐主干,以使树槐根深叶茂。它们白天最忙,接受到银河光区的光能后,光粒就变成大胖子,然后滚到树槐根部睡觉,一觉醒来,又恢复成原来的小光粒。

      光粒之间的交流就是靠相互之间发射光线,两条光线交汇,就是两粒光粒正在沟通。业余时间,它们用树槐的根系围成图书圈,没有屋顶,书籍是一页一页的“发光绿叶”,它们阅读时,绿叶就发光。它们读到的书籍是几千万光年外另一个星球上有纸书的内容,靠它们穿透力极强的光线,捕获而来。因为它们阅读,那些遥远的书籍便被它们看见。它们的游泳池就是池塘,只是绿叶是它们跳水台,还有挂在树槐枝上的秋千、双杠是它们的健身器材。它们还有一个档案圈,也是树槐根系围成的一个小圈,里面存放着三颗星球的生物档案。但是在档案里唯独缺少“屋”星的人形生物的资料,于是它们派光粒去“屋”星收集,但是,去的光粒都没有回来过,其中就有力的母亲。

      “瓣”星是专门培育七瓣花与绿叶的,七瓣花可以坐在绿叶上飞向其他两个星球,将蓓蕾运送到其他两个行星,做为它们的水果。

      “屋”星收集雨水,灌入树槐的根部。“屋”星的池塘很多很大,最大的池塘就是大方格子屋旁边的大池塘。“屋”星的眼睛卫兵的任务是挖渠引水,保障树槐主干常年有水喝。几百万年过去,眼睛卫兵却把打仗当成了主要任务,挖渠引水成了战争休整时的训练科目。

      力迅速地爬上树槐,和不愿对视的卫兵一起躺要绿叶上,望着漆黑的天空。

      孩子,快点吞下这个蓓蕾。娟的外婆将一个带着微光的蓓蕾倒入力的耳朵里。

      力的心脏顿时狂跳起来,心里像一团火急迫地燃烧着,烧得他口干身痒。他立马伸出手掌,从小池塘里捧上水分子,不停地喝水。那个蓓蕾的光在力的身体里越来越强,越来越耀眼,从力身体上的泥土缝隙与草根缝隙里透出来,照得树槐上的绿叶闪烁。

      力知道吞服了一颗“源”星的食物,那是外祖母和外祖父级别的光粒,在最后离逝时存放在蓓蕾里的光,存了光的蓓蕾像一个发亮的球,浮在档案圈的绿叶上,他们称为“能量球”,要去“屋”星的光粒必吃的食物。力从“源”星出发时就吃过一颗“能量球”。

      “嗖”的一声,大红眼来了,是力的光线引来的。

    大红眼喷出火焰,向力的周身扫过来,火焰扫过的树槐瞬间烧成焦炭,不愿对视的卫兵已滑下树杆,躲入小池塘的草丛。

      力展翅高飞,躲过了滚烫的火焰,大红眼紧追不放。两者腾空而飞,在空中一道红色的火焰飞过,接着两行巨大白色光线飞来,交汇在一起,雷鸣电闪,红白光线交错射来,照得“屋”星地面雪亮。

      每一个方格子屋的头与卫兵全部立在院子里朝向空中观战。

      雷声滚滚,火光冲天,振聋发聩,仿佛两个巨人带着万个卫兵在开战。电光石火,5000年已过。

      此时,双方的光线和火焰的强度都不如期初那般猛烈。

      力的双臂已被烧焦,他扔掉了烧焦的手臂,直接用手肘发出光线。而大红眼的眼睫毛已烧光,嘴巴也烧红。由于他将四肢藏在身后,身上有几道烧焦的痕迹。两人都在拚命,谁能撑到最后,谁就赢。

      力在飞行中暗想,如果手肘被烧焦,他能否用眼睛发光线,如果能,那他就可与大红眼对视,用光线压治大红眼的火焰。

      大红眼也没有闲着,准备动用体内最大能量,加强火焰的强度,争取直盯力的眼睛,把他眼睛烧肿,找不到方向,最后烧死力。

      交战时,大红眼找到不力的眼睛,力一直在刻意躲避。力试了几次,他的眼睛发不出光线,他只能挥舞着手肘与大红眼搏杀。力的手肘也被大红眼烧焦,现在只有双肩,力开始用脚发光线。

      不知过了几万年,白昼时他们两个在空中对垒。晚上,大红眼回到大方格子屋里修补身体,吃更多的小蓓蕾增加能量。力会先到小池塘喝水,用脚掌捧水浇到嘴里,然后直接躺在树槐的叶子里,他的力量与喝水无关,与睡眠有联系。只要他进入梦里,就能吃到“源”星的“能量球”,“源”量上好多光粒排着队向力的耳朵里塞“能量球”,然后就消失在夜空里。

      这一晚,力刚睡下,还没有梦到吃“能量球”,耳朵里传来娟的声音。

      下一个白昼是你与大红眼的终级战。你的力量越来越强大,可以用眼睛发光线。娟贴在树叶上给力提示。

      白昼来临时,天空由鱼肚白慢慢地变成灰白,银河系光区的光焰,像一阵光雨倾泻而来,三颗行星顿时清朗明洁,晶莹闪烁,就是树槐也披上了霞光彩衣。

      动!动!动!大红眼悬在高空怒吼。

      力的翅膀一闪,“刷”一声,立在大红眼正对面。

      两者眼睛对眼睛,分外愤怒。瞬间,一道红光喷向力,顿时,一道白光正对着红光冲来,两边红白光线相互抵着,一会儿火焰往前,一会儿白光往前。再看大红眼的身体皮肤加速皱起隆起,收缩成一团皱皱巴巴的黄球。而力的身体从泥块与草根缝隙里透出白光,仿佛有一个白球要冲破皮囊。

      此时,地面上,每一个方格子屋的小院里,站着各色不一的卫兵,眼睛一起朝向空中,传来振天吼声:动!动!动!

      力与大红眼僵持着。大红眼的身体黄球在收缩,要把全身的力量集中用在眼睛上,火焰的红光在加强。力的皮囊开始掉落泥块,小片的光线从草根里射出,随着力的身体旋转,在空中形成一个白光圈。

      9000年过去。大红眼仅剩一只眼睛、一个嘴巴,他的身体及四肢、耳朵、鼻子全融化成火焰,喷向力。而力的皮囊也掉落了,还原成一粒光粒。此时,“屋”星地面上穿着皮囊的光粒,借着力的强力光线,全部都脱下了皮囊。

      我来了,我是不愿对视的卫兵。一粒光粒出现在力的旁边。

      我也来了!又一粒光粒出现在不愿对视的卫兵旁边。

      我们都来了!一群脱掉皮囊的光粒集合在力的身后。他们发出强弱不同的光线射向大红眼。

      同时,大红眼的身后也聚集了“屋”星的各个方格子屋的头,他们穿着各色树叶,从眼睛发出不同颜色的火焰,喷向力这一群光粒。

      此时,空中火光交相辉映,斑驳陆离的火焰“噗噗”、白光“呲呲”,喧嚣异常。而地面上的眼睛卫兵却不再喊叫,只是盯着交战双方。一定要盯准,如果哪个方格子屋的头损命了,那这个方格子屋的卫兵就开始混战,最终胜者才可以当方格子屋的头。

      光粒们在力的指挥下,向大眼睛们发起了一轮又一轮进攻,他们的光线越来越强大,最后将所有大眼睛全部烧焦,一个也没有逃走。

      力带着一群逃出来的光粒回到“源”星。

      “屋”星的“礼花”绽放了一万年。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