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针眼里望出去
草地和山林都被母亲缝了起来
懂事的雪也缝起男人一般的山
父亲把我们从劳作里解放出来
让我们在老屋外使劲地玩雪
父亲把烟斗伸进灶孔里
玩命地抽烟玩命地咳嗽
看着玩命的我们和雪
父亲的咳嗽便好了
母亲如愁思一般的针
缝着孩子们奔波的提包
母亲老了
包着白帕立在屋檐下
盼着我们回家
我们已到了生儿育女的年龄
有了儿女的老家
我们都成了过客
我最信那些烧钱化纸的节日
把祖祖辈辈都聚在堂前讲家史
于是继承传统在我们这一代身上
母亲的针和父亲的烟斗
便成了一个永不生锈的感叹号
逢年过节
父亲的酒散发出热气
将一大把儿女放在灶旁
如呼鸡唤狗一般
父亲的烟斗是拐杖
我一直靠着它赶夜路
父亲的烟斗也是酒杯
我在不如意的时候举起它
我不会忘记我是一个农民
我要做一桶农家的肥料
去浇灌以前贫穷的日子
因为我知道
我的名字也叫父亲
我的儿子也成了过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