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手中握着的玻璃杯因为过度用力而被捏爆，杨昊随手将碎片扔到地上看也不看自己鲜血淋漓的手，然而不消片刻，原本被玻璃割破的皮肤居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起来，很快就恢复了完好如初的样子，除了剩下的血迹，完全看不出受过伤的样子。
“是我太心急了？”伸出手摸了摸挂在脖颈上镶嵌着相片的项链，杨昊闭上了眼：“看来杨擎宇的性子……还是比较像你啊。”
“可是这样的性子。”沉默了很久，杨昊再次开了口：“……我最恨你这样的性子了，既然他和你一样，就让我帮你磨磨吧。”
“老爷。”简书玄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已经找到了。”
“没事吧？”杨昊淡淡道。
“没事。”似乎在迟疑什么，简书玄犹豫很久才试探性的问道：“大少爷那边……要不要叫人……。”
“叫他一个人待着。”拒绝了简书玄的提议，杨昊的语气很冷。
“大少爷只是现在还不知道……。”简书玄犹豫着说：“老爷准备什么时候告诉大少爷……？”
“再说吧。”杨昊道：“简书玄，那边的事，就由你亲自去吧。”
“是，老爷。”知道自己的劝说不会再改变杨昊的主意，简书玄息声了。
到底是幸运，还是不幸呢？杨昊想，这样的血统，在有些时候，只是个累赘而已。
一句话导致了现在完全不可预知的局面，说杨擎宇不后悔是假的。
他知道杨昊是不可违逆的，却完全没有想到，即使自己告诉了杨昊自己是他的儿子，得到的却依旧是一样的答案，甚至可能因此让自己的处境更加艰难！
他现在就是杨昊案板上的一块肉，连最起码的自保能力都没有，即使杨昊要对他做些什么，他也只能痛苦的接受。
“我怎么就忘了呢……。”有些自嘲的喃喃自语，杨擎宇看着一片狼藉的卧室：“他可是杨昊，即使我是他儿子，又怎么样？”
想要的，就一定要得到，这是杨家的准则，也是杨擎宇一向遵循的目标，可是如果这目标被放在了他自己身上，杨擎宇就很难笑的出来了，假设的所有场景都没有出现，出现的却是杨擎宇最不想见到的情况。
如果杨昊真的要对他做什么……他能怎么办？像个女人一样尖叫挣扎？不可能的，杨擎宇看了看自己的手，他不会让杨昊碰他，死都不会。
24
24、意外...
自从那天起，杨擎宇和杨昊就没再见过面。
杨昊也没有动用什么特别的手段，反而非常淡然的让手下去照顾已经做好了最坏打算的杨擎宇。
不能怪杨擎宇悲观，在他跟着杨昊的那么年里，见过无数得罪过杨昊的人的下场，无一不是悲惨无比，从未有一人能让他高抬贵手。
若是说这样一个人突然转了性，杨擎宇是绝对不会相信的，所以，对于现在杨昊此刻反应的最好解释是，他在想一个让自己得到足够教训的点子。
没有再被关进水族箱反而被好吃好喝的供着的杨擎宇，此时的心情就像是一个即将受刑却不知道刑法到底是什么的犯人，怀着能过一天是一天的心情，吃好喝好睡好。
虽然心情压抑，杨擎宇身上新长出的鳞片却和低落的情绪相反，显现出一种比掉落前的鳞片更加美丽的光华，若说掉落前的鳞片好像是大片的鱼鳞，此时新长出的鳞片却更像是用坚硬的玉石雕琢而成的艺术品，不但坚硬无比，更是透出一种温润的光泽，完全想象不出是生物身上长出的东西，而更像是雕刻出来的。
自从和杨昊大吵一架之后，杨擎宇的活动范围就限制在了屋子内部，虽然没有人守在门口，但是以他现在下半身累赘的鱼尾，在浴室客厅和卧室三个地方转换已经是最大的范围了。
可是杨昊难道就这样将自己撂在这里么？有时杨擎宇心里也会冒出一丝幻想，或许是杨昊已经想明白了他和自己的父子关系，决定放弃他了？当然潜意识里杨擎宇也知道，这样的幻想，也就只能是个幻想而已。
果不其然，在时隔一个月之后杨擎宇再次见到了杨昊。
当时的杨擎宇正缩在沙发上往自己嘴里塞着一大串新鲜的葡萄，津津有味的看着电视里播着的儿童节目……。
杨昊很难形容自己在看到杨擎宇一脸傻样的看着海绵宝宝时的心情，他在门口站了很久，直到那一集动画结束了的时候才微微的咳嗽了一声。
杨擎宇的心情和杨昊一样复杂……原本灵敏的听力不知道为什么在此刻却失去了应有的作用，当他开心的看完一集海绵宝宝还以为自己所做的事没人发现，却在听到一声咳嗽转头就看见杨昊站在门口时的那种心情，就好比心中狂奔过了一万匹草泥马。
“咳咳。”原本应该紧张的心情却被突如其来的尴尬掩盖了，杨擎宇装作不经意的把节目调到了新闻，这才把目光对上了一直在看着他的杨昊。
“……有事么？”杨擎宇表情很不自然。
“……。”杨昊的表情很纠结……怎么杨擎宇变成了人鱼之后……智商退化的那么厉害……。
“……这个很好看啦！”知道杨昊皱眉的表情是为了什么，杨擎宇尴尬的解释：“不信你看看？”
“……不用了。”杨昊的拒绝了杨擎宇的“好意”。
“真的很好看的。”杨擎宇脸上出现可疑的红晕：“你看一集吧，肯定会喜欢的！”
“……。”忍住扶额的冲动，杨昊深吸一口气：“走吧。”
“啊？去哪？”杨擎宇呆滞的问。
“……你不想去海里玩么？”杨昊看着杨擎宇淡淡道：“走吧，我带你去海里玩。”
“我？？海里？？”眼神充满了不敢相信，杨擎宇惊讶道：“我能去海里玩？”
“当然可以。”杨昊道：“哦，你也可以选择在这里继续看海绵宝宝。”
“什么海绵宝宝啊，我从来不看……哦不，我很少看那玩意。”杨擎宇把手里的葡萄丢到了一边。
“那走吧。”走上前去动作自然的把杨擎宇抱了起来，杨昊走出了房间。
杨擎宇从未想过自己还有机会回到海上。
被人类捉到的那一刻他就觉的大概自己一辈子都没有机会再在海中畅游了，可是现在杨昊却给人他再次见到海洋的机会。
杨昊坐在椅子上，怀里抱着杨擎宇。
带着咸腥气味的海风从甲板上吹过，让杨擎宇有种大叫的冲动。
杨昊从上船的那一刻就没有再说话，他抱着杨擎宇的动作很轻柔，并没有出格的举动，所以杨擎宇也不好说什么。
“喜欢海么？”杨昊突然开了口，声音很小。
“嗯。”杨擎宇应了一声，并不想接杨昊的话题。
“如果有机会回到海里，还会让人类抓住你么？”杨昊并不介意杨擎宇的冷淡。
“……不会。”这个假设早就在心中重复了千百遍，杨擎宇回答的很肯定。
“既然这样当初为什么要试图从海里出来呢。”杨昊用手摸了摸杨擎宇的头：“嗯？”
“……因为我还以为自己是人。”杨擎宇语气里带了一丝自嘲。
“……也是。”杨昊又沉默下来。
“爸……。”杨擎宇犹豫了很久，还是开了口：“杨擎柯他……？”
“死了。”杨昊的语气漫不经心：“怎么？”
“死了……么？”杨擎宇愣住了：“真的？”
“你不恨他么。”杨昊问道。
“当然恨。”可更多的却是一种同病相怜的悲哀，后面的话杨擎宇咽在了喉咙里。
“我知道你们怪我。”杨昊声音很冷静：“但是我也没办法。”
没办法什么？没办法让我不怪你？对于杨昊的借口不屑一顾，杨擎宇不再说话了。
“小宇。”眼见着沉默在两人间蔓延开来，杨昊道：“你想不想，下水游泳？”
“什么？”杨擎宇不敢相信的扭过头看着杨昊：“我可以下水？你不怕我跑了？？”
“……戴上这个。”杨昊递给杨擎宇一块很像手表的东西。
“这是什么？”杨擎宇翻来覆去的看了看。
“定位的。”杨昊道：“戴上，你就跑不掉了。”
“我……。”后面的话还没说出口，杨擎宇就感到了一震剧烈的震动，险些从杨昊的身上跌下来。
“怎么回事？”杨昊的脸色很不好。
“老大，有人袭击我们。”听着手下人报告了情况，杨昊皱起眉头：“让人把人鱼送走，给朗翼发消息，查出到底是谁。”
杨擎宇发誓他在这一刻恨死了袭击杨昊的人，明明马上就可以下水了，却在这么关键的时候功亏一篑！！
“哟，杨老板，好久不见。”熟悉的声音让在杨昊怀里的杨擎宇身体一僵，他抬头就看见了那个趁着自己被人类抓住时猥亵自己的变态阿德里安，他怎么会在这里？？！！
显然有这样疑问的不止杨擎宇一个人，杨昊在看到阿德里安时眼里也闪过一丝的惊讶，他依旧坐在椅子上，面无表情的看着站在对面船上的阿德里安：“好久不见。”
“承蒙杨老板关照。”露出冷冷的笑容，阿德里安道：“不过杨老板近来过的可好？”
“当然好。”杨昊像是丝毫感觉不到阿德里安的恨意，他风轻云淡的问好：“黑色天堂最年轻的掌舵人阿德里安先生，看来南非的景色还不能入你的眼啊。”
“你！！”闻言，因为杨昊而受到侮辱的记忆瞬时涌上了脑海，阿德里安蔚蓝色的眼眸里布满了血丝，他咬牙切齿道：“多谢杨老板关照，为了感谢您这段时间的照顾，我今天特地来为您送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