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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1章

    慕容丹砚曾经随着厉秋风一起,在皇陵地下独闯柳生宗岩手下术士布设的移魂大阵。在陷入移魂大阵之前,亲眼见过一条汹涌澎湃的地下河流。只不过待破解了移魂大阵之后,那条地下河流却莫名其妙的消失了。当时厉秋风似乎说过,皇陵地下的机关,要靠地下河流的流水之力来驱动,只不过慕容丹砚并未放在心上。此时听得司徒桥又提起了地下河流,心中似乎想起了往事,只是模模糊糊地记不清楚。

    却听司徒桥得意地说道:“初时我进入这洞窟之时,便惊奇于那块千斤巨岩是如何升起和落下的。须知人力有限,任你武功再高,能推动一二百斤之物已属难得。那块巨石凭借机关操纵,若无外力加持,这机关设置的再巧妙,却也无半分作用。我修习机关术之时,知道凡属以力取胜之机关,无论其设置如何精巧,加持之力和木轮二者缺一不可。而在陵墓之中,可借助的加持之力大半都是水流之力。”

    司徒桥说到此处,得意洋洋地扫视了一圈众人,道:“曹操曹孟德的名字,想来各位都是听说过罢?”

    众人被他说得云山雾罩,正是摸不到头脑之际,忽听得他又提到了曹操二字,更是莫名其妙,一个个面面相觑,不知道这人到底想说些什么。林义郎等人早就不耐烦他东拉西扯,一个个脸上都露出了不耐烦的神色。只不过密道中虽有火把光亮,仍是昏暗无比,是以这些人虽然个个脸色不豫,除了站在身边之人,其他人倒也看不出来。

    司徒桥见众人一脸不解的神情,心下更是得意,笑道:“曹孟德这人一代奸雄,一向是宁肯我负天下人,绝不容天下人负我。虽说他杀吕伯奢一家之事于史书上并无记载,只是世人口口相传,但是从他后来借粮官之头稳定军心、为报父仇屠徐州、杀死伏皇后、以献帝为傀儡、连手下大谋士荀彧都被他逼死等诸般事情来看,此人虽雄才大略,为一代枭雄,只不过生前的缺德事只怕也没少干。不过曹孟德干过的最坏的一件事,便是盗掘陵墓,充作军资……”

    他此言一出,众人不由得都是悚然一惊。自南宋朱熹之后,世人皆骂曹操为奸雄,坐实了他乱臣贼子的名头。明太祖起兵驱走蒙元,打出的旗号便是恢复大宋江山,重现汉人衣冠。因此大明立国之后,国人皆从宋时习俗,对于曹操的议论自然也与宋时无异。市井酒肆之中,往往有说书人讲述三国旧事,白脸奸雄曹孟德的大名已是人人皆知。只不过大多人只知道此人挟天子以令诸侯,嘴里说着宁叫我负天下人,不可叫天下人负我,杀伏皇后,斩孔融,借梦游杀侍臣以警左右之心,种种恶行,令人发指。只不过曹操盗掘陵墓,却是第一次听到。

    丐帮帮主邓遥虽是武林高手,只是身在丐帮,每日却也要在街上行乞,生平一大喜好便是蹲在酒舍茶馆门口听人说书。大明立国之初,说书人本来喜好《英烈传》等讲述大明开国诸将故事的评话。只不过明太祖连兴大案,将开国功臣几乎杀了个干净,这些说书先生昨日口中的英雄,说不定到了今日便成了刀下之鬼,吓得人人自危,《英烈传》自此销声匿迹。其后艳情故事风行于市井之中,只是好景不长,朝廷以“有伤风化,导人淫佚”为名,抓了不少说书先生,送进衙门之后在屁股上打上数十记板子,艳情评话立时消失在街井之上。说书先生们聚在一起商议,当朝之事不敢说,艳情之词不让说,只得拿前朝来说事。唐宋距大明不远,若是说到书里,闹不好会被官府安上一个“借古讽今”的罪名,不免挨一顿板子,再往前推,便是三国故事最为精彩,是以一众说书先生便如约好了一般,在京城各处酒肆茶舍,开讲三国英雄的故事。自此大明天下,不只热闹街市,便是荒村野店,凡水井人迹之处,便有三国故事流传。邓遥踏遍各省,每到一地,必然要听书取乐。只是他听三国,却与别人不同,最佩服的便是被世人视为奸雄的曹操曹孟德。是以听得司徒桥指斥曹操盗人陵墓,便忍不住在一边说道:“胡说八道!曹操一世枭雄,岂能做这等卑鄙之事?!”

    司徒桥听他当面指斥自已,却也并不生气,仍是得意洋洋地说道:“这位老兄,曹孟德盗掘陵墓,在书上是有记载的。东汉建安五年,曹操与袁绍交战于官渡。大战开始之前,袁绍帐下的谋士陈琳写了一篇《为袁绍檄豫州文》,其中有这样几句,‘操又特置发丘中郎将,摸金校尉,所过隳突,无骸不露’。”

    他诵读这几句话时,摇头晃脑,倒也是字正腔圆,颇有几分文采,待得见到火把之下,邓遥、林义郎等几名粗豪汉子一脸茫然,知道他们不懂,便接着解释道:“这几句话的意思是说,曹操在军中设置了名为‘发丘中郎将’和‘摸金校尉’等军职,专门负责盗掘陵墓。是以曹操大军过处,陵墓全都遭了殃,死者的尸骨被抛在野地里,情形凄惨无比。”

    邓遥等人一向在江湖中厮混,虽说多少认识些字,读过几本书,无非是百家姓、千字文之类,如何读过陈琳这等大文豪的文章?是以听到司徒桥大掉书袋,却是听得云山雾罩,虽然心下不服,却又无法出言反驳。

    厉秋风读书却是不少,因师门渊源,于三国一段旧事颇为熟悉,是以在一边说道:“陈琳这篇文章,却也不能全信。其时他在袁绍帐下,与曹操争夺天下,双方互为强敌,临敌之际,写篇文章骂骂敌人,却也并非什么稀奇之事。是以在文章之中,编排一些曹操的丑事,倒也是情理之中。曹操此人,确有雄才大略,虽有屠徐州之举,只是放纵曹军盗掘盗墓,除了陈琳这篇文章之外,却也不见于史书。”

    他说到此处,略顿了顿,接着对司徒桥道:“司徒先生,您方才说到这山中定然有一条地下河流,且这条河流是洞窟之中所有机关秘术的根源所在。不知道为何又从这河流说到了曹操?”

    他此言一出,司徒桥猛然拍了一下大腿,道:“我这人说话确是有些颠三倒四,将话题扯得远了。那曹操活着之时,盗墓掘陵之事做了不少,而且其时关羽虽然败亡,刘备仍然占据益州,兵力日盛。江东孙权,三世经营,实力不可小觑。魏、蜀、吴三方谁能得了天下,在曹操病危之际,尚属未知之数。何况曹操自从陈留起兵,一生之中征战疆场,杀戳甚众。在朝堂之上,威压群臣,害死忠于汉室的大臣不知道有多少。是以他生怕自己死了之后,陵墓为人所盗掘,尸体不免遭人践踏。在他临死之前,花重金请来天下最厉害的术士和能工巧匠,为他营造陵墓。墓中遍设极其厉害的杀人机关。为掩人耳目,他又留下遗言给继承他魏王之位的曹丕,发丧之日,邺城四门均有送葬队伍出城,在邺城城外各处设七十二处疑冢,主祭殿堂建于西门豹祠西一处高坡之上。曹丕遵守曹操的遗言,将事情办得极为周全。是以天下人皆知曹孟德的高陵位于西门豹祠西,却极少人知道那里只不过是主祭曹操的大殿而已。曹操的遗体早在发丧三日之前,便由其心腹大将许褚带同数十名死士,送入早已秘密建造完成的曹操陵墓之中。待得将他的灵柩安置妥当之后,一众死士自闭于曹操陵墓之中,为曹操殡葬,只有大将许褚一人活着离开曹陵。”

    众人听他叙说这段旧事,心下俱都震惊之极,慕容丹砚更是将他的话当作故事来听,自不会出言打断。便是邓遥这等对司徒桥颇不服气之人,却因喜好听书,此时也是听得津津有味。是以密道之中只听得呼呼风声,再无人对司徒桥的话提出质疑。

    只听司徒桥说道:“曹操的陵墓建成之后,那些术士和能工巧匠便被曹操下令秘密处死。曹操下葬数年之后,曹丕突然下令尽毁高陵地上殿阁楼堂,当时他的借口是‘从先帝俭德之志’,将高陵的殿堂拆除的干干净净,至今西门豹祠西高坡之上,再也找不到一片砖瓦……”

    他说到此处,厉秋风却是心下一凛,暗想:“这人到过西门豹祠西。他精通机关秘术,到曹操陵去做什么?难道他想盗掘曹操墓不成?”

    司徒桥摇头晃脑地说道:“其实曹丕这番做作,尽是按照曹操临死之前的遗言行事。先是将主祭殿堂建于西门豹祠西的高坡之上,世人自然以为曹操陵墓便在那高坡左近。待过了数年之后,此事必然流传天下,再也无人怀疑曹操的遗体另葬于他处。此时将那些殿堂尽数拆除,更显得欲盖弥彰,使那些仇家更加以为曹操陵墓便在此处。”

    司徒桥说到这里,嘿嘿一笑,道:“以曹孟德之奸诈,岂能做此令仇家额手相庆之事?他这番做作,便是要掩盖其遗体真正安葬之处。曹操的真正陵墓,乃是建在漳河河底。设计那陵墓的高手,便是要借用漳河河水奔流之力,驱动墓中的杀人机关。曹操陵墓之外有一段墓道,设于河底岩壁之上,为进入曹操陵墓的必经之路。墓道中错落有致的设有三十六面精铁打造的盾牌,一旦机关发动,这些盾牌边缘便会伸出利刃,同时旋转如风。三十六面盾牌将墓道尽数封死,踏入墓道之人便会被这些盾牌上的利刃绞成碎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