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新生一脸难言地看着对面盘腿而坐的外甥，不对，是外甥女了，女大十八变，这孩子倒是越长越像姑娘家。
要不是这副等了半天还不见他开口就开始蹙眉抿嘴的严肃模样还像小时候，猛一见着还以为是换了个人。
徐长青天黑之前刚听白成刚说了徐白蜜不少事情，天黑之后就迎来她大舅召见, 可她来了，又不开口了。
“大舅？”
“哎。”白新生应了一声，“长青啊……”想想，他停顿了下摇头，“白蜜要离婚，你听说了没？”
徐长青点头。
那她找你说了你老姨的没？这句话, 白新生看着外甥的双眼到底还是问不出口, “我还专门去找了你爹。”
徐长青等了下却未见她大舅接着说下去，她只好开口接话, “我爹估计不想插手，死活要嫁是她，要离也是她。
最起码明面上我爹不好说再管她，就她还长不大的性子，这嫁出去才多久，又改心思了，跟玩家家似的。
要是我爹开口让她离了算了，只怕往后她更想一出是一出。婚姻不是儿戏，两口子在一起哪能没吵嘴的时候。
牙齿还老有咬着舌头的时候，还啥都争强好胜，就这脾气不管是嫁给谁，那日子过得想随心所欲就绝对不可能。
不是我为我爹说好话，她也是当娘的人了，是该长大了。一有事儿就找您，找我爹撑腰，又不是三岁小孩儿。
我知道她肯定有写信告诉您说我不搭把手，是，我是不想搭理她, 不是记恨她不念姐妹一场翻脸不认人啥的。
我就寻思着这做人吧，这种不早不晚，就恰恰好在她考上大学没多久就嚷嚷被欺负了要离婚的事情，不好插手。
再有，要是这回换成方俊考上了大学，她落榜了还会想离婚？”徐长青说完停顿了下给足她大舅思考的余地。
白新生沉吟片刻，苦笑摇头叹气。
“这一点，我能想到，我爹肯定也想到了。您再想就我爹的性子，他哪里能容得了自己亲闺女有这些坏心思。
您就是不说为她去找我爹说了些啥，我都能猜得到，我爹会觉得他生了这么一个女儿在您面前都无地自容。”
就你聪明！
“接下来你们谈话就极有可能基本上以我爹沉默为主，不是我爹不听您劝说，是我爹心里有苦都没法说。”
白疼了，一点儿都不遮掩就帮你爹说好话来了。白新生睨了眼对面炕桌的外甥就垂下眼帘拿起了烟斗。
“真心话，不是我爹信不过您，要信不过您, 他也不会把我交给您带是不？”徐长青给她大舅点上烟。
白新生不想说话。
“就我爹这人那么爱面子的爷们, 他是真心觉得没脸解释给您听。我爹要有啥态度不好的地方, 您多体谅些。”
白新生吧嗒了一口烟, “老子比你还了解你爹！说句你娘没听到的话，你爹那个人的心就根本捂不暖。”
“舅！”
“喊啥！”白新生呵斥一声，瞪眼：“你拍桌子试试看！”
徐长青运气。
“你和你爹也一个样儿，咋不多体谅一下你娘有多不容易？要没你娘一心在家照顾你爷奶，他能在外安心工作？”
“那你妹差点被害得没了三条命，您咋不说？”徐长青的手指就点了点桌面，“我娘糊涂，您也糊涂了不成！”
“死小子！”白新生骂出口之余就见外甥麻溜儿挪屁股后退，他想想又好笑，“照你这么说，我还老糊涂了？”
“本来就是。”徐长青嘟囔一声，“没人不疼自己亲骨肉的，那还是我爹长女，第一个孩子，我爹咋就不心疼了。
他当娇疙瘩养大的闺女不听劝死活要过她觉得好的日子，再失望，好，我爹放手了，可您瞅瞅她干的都是啥事？”
白新生无语，索性接着抽吧他的烟。
“我知道您心里寻思着她如今有心悔改了，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又不是外人，是亲闺女，还能见死不救。
问题是，她如今并不是她说的日子过不下去，我多少还是有打听她之前在婆家过得如何，有没有被婆家欺负。”
说！
接着说！
看你能说出花来！
“在今年暑假之前，据我所知她就连孩子都没亲自带，花了每一个月最少五块钱送上托儿所，自己在家闲着。”
“复习备考。”
“行！就她说在家复习备考好了，就当她在家复习无暇照顾孩子好了，但一日三餐就一直和她公公婆婆没分开。”
“您肯定不知她还不是没底气，她婆家那边邻居都知道她不是一般乡下姑娘，连做饭烧菜都不会，她就没咋干活。”
白新生的嘴角都不由抽了抽，“这还能怪得了谁，谁让你太能干了，啥活都被你抢了，她还用得了干啥。”
找茬是吧？不过听到这话，徐长青也从中听出了她大舅话里的笑意，她就快速挪到她大舅身边。
“干啥？”
“讨好您啊。”
“滚犊子，老子要你讨好？”
“不讨好咋行，您心里还不得嘀咕我这个外甥就是个捂不暖的白眼狼。舅，我跟您说两句掏心话吧。”
“说。”
“您就说她现在好了，考上大学就闹离婚，外人咋看她？这也是我不想插手的原因。她当她聪明闹一闹就可以离婚？
还有谁比她更缺心眼儿，再想离，好歹也得再忍个一两年。她还急了，咋咋呼呼的就还没上几天课就先闹上了。
闹啥？学校有宿舍，不想回去就少回去几趟。她就打量我没脑子，还想利用我这人护短好早点达到目的。
她就不是单纯想离婚，她想当副局长的大闺女，我护着的姐，加上她大学生的身份，再挑一个配得上她的男人。”
“你当你舅没脑子想不到这些？”白新生伸手就一巴掌拍在外甥脑袋上，“不管咋说，她是你娘生的闺女。”
徐长青无力地揉了揉自己并不拍得怎么疼的脑袋，很想问她大舅是不是就因为这样所以一直没提半句白秀莲。
她不信白蜜既然想找她大舅撑腰还憋得住不告之那封信内容，以白蜜的心思就肯定不会觉得她自己犯蠢。
她徐白蜜有多无辜啊，被嫡亲老姨算计了，如今为了家丑不可外扬还不能声张，你当大舅的还不得要补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