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书网 > 其他 > 贵齐哥作品汇 > 月亮岛,我的大河西

月亮岛,我的大河西


    淠河,从大别山走来,清凌凌、绿莹莹的河水,带着大山的体温一路高歌,雄浑激荡。河水来到了皋城脚下,歌声变得圆润轻柔,缱绻缠绵。静水流深的大川似乎怕惊扰这座古城,又好像是想依偎一下这座“六地平安”的名邑。它深情地拥抱着这一方吉祥之地,久久不愿离去,还特意在城西南几经回旋,泼墨写意,描画了一块绿洲,绿洲变成了一座岛。这座岛现在是月亮岛。这座岛也曾叫大河西。岛上茂林修竹,沙溪清澈,桃红柳绿,一派生机盎然的景象。绿洲深处,花香、书香、水甜、景美,在我的记忆深处她就是一座“芳岛”。

      这是一条河流的情怀,也是一座城的艳遇。

    

      绿洲芳岛,建起了一所大学,你想那会是怎样的颜值担当。碧水环绕,白沙围岸,滩头湿地,芳草萋萋,鸟翔鱼跃。阳春三月,毗邻校园的桃花坞,桃花灼灼,书香校园伴有缤纷桃林,真所谓“接孟氏之芳邻”。校园北门,朴素典雅,一条块状木板,悬挂在侧,遒劲的校名,白底黑字,方正朴拙,力透其背。校门口就是开阔的沙滩,波光水影,对岸楼房,尽收眼底。校门向东有一条被踩出来的路,浅浅的沙道蜿蜒通向渡口。渡口对岸是便门街,是入城的一条古老街巷,我猜想原先应该是水上码头通向城区的一条便道。我们曾无数次穿越于此,往返于校园和城区之间。

      渡口没什么设施,一夫一竿一筏,几近野渡。有时竹筏,有时木船,经年累月,船筏留下岁月的痕迹很深,但我们渡河丝毫不担心船筏倾覆。船夫都是“老司机”,或满载,或轻舟,长篙破水,不急不躁,往来如驰,平稳畅达;我们也不用担心误了船次,到不了彼岸,因为“老司机”们风雨晨昏,不会停摆。

      渡头夕照,那是渡口最壮美的风景。夕阳西坠,长河沐浴在余晖里,粼粼波光摇动成一河碎金,白色的沙滩也映成了黄金河岸。这时沙船点点,鹭鸟翩翩,滩头的苇草独立晚风中,站成了会思想的金草。此时的渡头仿佛穿越到了“长河落日圆”的盛唐大漠。

      校门口这块沙滩,承载着我们许多美好的记忆。到校不久,我和正宽、守敏同学中午在沙滩上散步,突然发现一只野兔在沙滩上仓皇奔逃。我们立即分开从三个方向去围堵它,把它逼向河的方向。兔子果然上当,拼命冲向河边,箭一样的身影在水边减速停下,忽然折返,向我冲过来,它明白只有绝地突围,才有一线生机。我手忙脚乱之中没有抓住兔子,它从我的脚边溜走,成功突围。但是沙滩太宽,沙地松软,兔子没跑多远,就跑不动了,我们紧追几步,轻松捉住了它。守敏揪着兔子耳朵,它一会就驯服了。那时年少轻狂,暴殄天物;如果搁现在,我一定坐在沙滩上,静静地看着这个黄色的精灵觅食,嬉戏,饮水。相看两不厌,独坐河沙滩……

      我们带回了兔子,寝室里无法宰杀和烹饪,就送给了辅导员程东峰老师。程老师当晚爆炒兔肉,据说这是老师的一道“拿手菜”,他还邀请我们仨去分享美食。我们没有去,大一新生哪敢和老师平起平坐共进晚餐?

      大二中秋之夜,月迷津渡,银色沙滩之上。我们大二肥西籍的师兄师姐凑了份子,在沙滩上开起了中秋晚会,用瓜果月饼来欢迎肥西籍新来的学弟学妹们。篝火明亮,沙滩微凉,大家望月思乡,有唱歌的,有弹琴的,有诗朗诵的……我当时一冲动,作丑弄怪,表演起了前空翻和“倒立走”。这套“杂耍”是我在农村看“玩把戏”时剽窃的,居然敢在在大雅之堂上抖落出来,无知无畏,胆大妄为,年轻真好!

      我们的学校——六安师专,绿林深深,水清木华。水清,因为有源头活水,钟灵毓秀的大别山之水,一路走来,不染尘滓,厚积沙滩之下。压井轻轻一压,开采出来的水汩汩流出,飞珠溅玉,晶莹澄澈。压井随处可见,树荫下,食堂旁,操场边。水的味道清冽甘甜,我们球队曾多少次直饮井水后又重返赛场;又多少次,凯旋归来坐在压井边享受清凉。离开大河西,再也没有见过如此灵秀的水。

      菁菁校园,佳木葱茏,一排排红砖瓦房隐映在绿树丛林里,没有高楼大厦。正所谓蔡元培先生所说,所谓大学者,非谓有大楼之谓也,有大师之谓也。这里曾是安徽师范大学教学点,名师云集,高徒辈出。我们的教学楼,坐西向东,银灰色的外观,古雅内敛,这是我们上课的教室。后来建起的红砖楼是我们的寝室楼。三四层高的楼房和整齐的平房错落有致,花草点缀,竹影婆娑,颇得园林匠心之妙。楼房之间有高大的梧桐树连成的绿色长廊。路旁的几片竹林,四季常绿,别有洞天。幽篁曲径,鸟鸣蝶飞,三五学子,晨读其中,朗朗书声,最为动听。校园的楼房不高,空间开阔,有天有地,尽可以游目骋怀。园林一样的景观,配以诗书厚重之底蕴,这里是进德修业的绝佳地方。

      一座岛成了一所大学,也成了一个独立的世界。这座岛像“不知有汉,无论魏晋”的桃花源;又像是一个得道修行的高僧,笑看云舒云卷,普度芸芸众生。岛上的大学,据说是国内唯一所占据一座岛的大学;大学的老师,多为饱学儒雅之士。我们和许多老师亦师亦友,印象深刻。勤政务实的印倩校长深入食堂排队打饭,为的是掌握师生的伙食真实情况;燕京大学出身的中文系方主任,学问高深,为人和蔼,他记忆力惊人,能精准说出许多学生的名字,毕业十多年的学生也不例外。随和友善的姜家好书记,多才多艺的辅导员周磊磊老师,治学严谨的施建业老师,声如洪钟的张盛彬老师,体育通才的韦老师,青年才俊张健、陶毅、马育良,王乃光……

    

      两年前我去过母校。几座桥早已飞架淠河,连通了校园和城区。河水汤汤,大桥巍巍,月亮岛在蓝天白水之间,如一轮明月飞落人间。当年的渡口已杳无踪迹。我走在校园的银杏大道上,银杏树正在书写一年中最华丽的篇章。金灿灿,亮闪闪的叶子铺满了路面,秋色斑斓,秋光明媚。我忍不住写了几行文字:

      不在神庙,不在名山

      植根月亮岛,也一样挺拔金黄

      你把对秋的爱意,全都写在叶片上

      你播下了善因,结出了洁白的善果

      你栉风沐雨,才锻造了你亮丽的底色

      春华秋实的季节里,你才配做蓝天的插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