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生不灭？这也有人信？”
面对陆玄的质疑，黄猴儿露出了尴尬的神色。
“小的也是听说，毕竟这玩意儿谁会主动吞服。但沼魁难杀倒是真的，寻常的斩首根本无法奏效。”
“哦？那要怎么杀？”
“破坏其胸膛内的恶种核心！”
黄猴儿满脸严肃，对付沼魁必须直击弱点，否则很容易将自己陷进去。
“继续，看你刚刚的架势，沼魁的问题不止这些吧？”
“重点！”
坐在陆玄对面的黄猴儿竖起一根手指头，煞有其事地说道：
“由于沼魁的外貌、气息、举止，均与活人无异，唯一的区别就在于血液的颜色。
所以，在黑沼中如果需要和外人接触，必须要求对方划破手掌，用鲜血证明自己不是沼魁！
如果血液是红色的，那就说明是活人。而如果流出来的是黑色的淤血，那就是沼魁！”
……
在随后的交谈中，陆玄听得多，问的少，很多时候都是黄猴儿绘声绘色地叙述。
约莫三盏茶之后，口干舌燥的黄猴儿露出了市侩的笑容，从怀里掏出一本喊价十枚灵石的小册子。
半指厚的书册尚且带着淡淡墨香，美其名曰《备忘录》，后面还附上了黑沼特有的灵材图样。
黄猴儿此举卖的不是册子，而是刚才的“一番口舌”。
“倒也值这个价儿。”
陆玄并未拒绝，反而是多支付了五枚灵石，凝声问道：“不知此地，可有推荐的商户？”
询问中，陆玄着重点出了“推荐”二字。
他不怕商家价格略高，就怕对方以次充好。
“道爷，从小的这么些年了解下来，北街的琼华楼口碑最佳。
除此以外，坊市中线的牌楼街最杂，若是您想撞撞运气，大可一试。
至于其他的地方，小的就不清楚了。”
黄猴儿最后那一句中的“不清楚”背后的意思很简单，就是其他商户需要留个心眼。
只不过与其指名道姓地说不好，还不如说不知。
将牌楼街、琼华楼在心中默念一声后，陆玄便准备动身前往。
行程紧凑的他没有太多的时间可供挥霍，按照计划，可供修整的时间最多不过三日。
“道爷，容小的多嘴。您若是在坊市过夜，若是碰上奇奇怪怪的事，一定要管住自己好奇心！”
稍显迟疑的黄猴儿没头没尾的提了句，说完便一头扎进了后巷，其话语中多有忌惮之意。
脚步放缓的陆玄眼中晦明不定，直觉告诉他黄猴儿话里有话。
但是，对方为何要强调不要多管闲事？
莫非……这营山坊市的夜晚不太平？
如果黄猴儿所言为真，那么在今夜下榻客栈后，一切都会揭晓答案。
……
山腹内繁华北街，琼华楼。
三层雕楼富丽堂皇，开设此楼的楼主似乎独爱琼花，踏足期间，三步之内必有一株琼花绽放。
这样一看，“琼华”二字倒也名副其实。
踏入楼内的陆玄独自闲逛，三层雕楼的第一层所售卖之物多是大通货，个别中阶法器也难以勾起他的兴致。
也许是他不经意之间流露出的失望，守在楼内的一位女修便迎来上来。
步履轻盈间，淡淡的幽香萦绕陆玄鼻尖。
“这位客官，不知可曾看上些许心仪的宝物？”
要说这琼华楼财大气粗，就连迎宾之人都是先天层次。
略有惊诧的陆玄不禁多看了她几眼：纵使轻纱遮面，也难掩温婉气质。
“未曾。”
“倒是蓉蓉招待不周，不知道兄可否移步二楼？”
三言两语，自称蓉蓉的女子便将陆玄的称呼从“客官”变成了“道兄”。
在穿过一道柔光屏障后，进入二楼的陆玄只觉得耳畔清净了许多。
相较于热闹的一楼大厅，这专门招待筑基层次修士的二楼明显少了很多人。
同样的，展示在柜台内的物品品阶，也比大厅内的好上了不少。
出于炼器师的直觉，陆玄的目光下意识就锁定了左手墙上的那件内甲法器。
“道兄好眼光，这件宝甲唤做【铜山甲】，由坚硬的【山心碧】辅以赤纹铜，历经百日锻造而成，寻常的法剑根本奈何不了这件宝甲。”
一旁，慢慢收回目光的陆玄赞同地点了点头。
【山心碧】和【赤纹铜】全部都是炼制防御法器的常用材料，这件【铜山甲】比之先前被翼蛇打碎的赤纹铜大盾也不遑多让。
再加上这件青金色的锁子甲编织手法精细，更可贴身穿戴，实乃防御佳品。
擅长察言观色的蓉蓉并未因为陆玄的沉默而疏离，她可以确定，这件铜山甲绝对入了对方的眼，只不过对于眼前男子来讲，并非必须品而已。
这也就意味着，对方身上至少有能够与之相提并论的手段或者法宝。
而满足任意一个条件的修士，大部分都是身家丰厚的主。
或许就连陆玄自己都没能想到，仅仅是通过一个眼神，对方就猜出了这么多。
“不知你这里可有所售术法、法宝的名册？”
站在一侧台前，陆玄看着种类繁多的术法卷轴不急不缓地问道。
闻言，眼眸中浮现亮光的蓉蓉笑容愈发灿烂。
她不怕陆玄开口，就怕对方无欲无求！
“自然是有的，就是不知道兄需要什么层次的？”
蓉蓉的问法很聪明，到这里来置办术法、法宝的，大多都是为了填补短板。
直接问对方缺什么，就是在让对方自暴修为缺陷，徒惹对方不悦。
“至少筑基层次。”
“道兄，还请入暖阁稍坐，蓉蓉这就去取。”
“好！”
所谓暖阁，乃是琼华楼转为客人设立的雅间。而能够踏入暖阁的，都是贵客。
别的不说，每间暖阁不仅装饰精美，其内用以招待的茶水也是沛国王室的贡茶——雨雀茶。
雨雀茶茶汤青翠，气味如山间幽兰，更有丝丝灵气漂浮茶水之上，显出玄奇色泽。
大名鼎鼎的雨雀茶培植条件苛刻，初饮可静心凝神，驱抑邪念，长期饮用更可滋养神魂，抗病强身，乃是沛国朝堂内供不应求的“风雅之物”。
哪怕是曾经自己酿过灵酒的陆玄，也在初尝之际忍不住赞叹一句：“好茶！”
唇齿留香间，陆玄看向桌案旁的白瓷茶罐，其上一个丹青色的蒲扇图案颇为精致。
“若是猜的没错，这图案定与制茶者有关。”
诸如此类的标记，都算是一种特殊的“署名”方式。
片刻后，捧着一个红木匣子的蓉蓉推门进入暖阁。
“让道兄您久等了，上面的那本册子是琼华楼收录的术法花名册，底下的那本则是法宝图册。”
都说女人的眼睛会说话，蓉蓉的那双大眼睛着实增色不少。
但是，一门心思扑在名册上的陆玄却是让她失望了，对方压根就没正眼瞧她，就连回应也颇为敷衍。
打开册子的陆玄一目十行，快速翻阅。
前有妖火焚神，后经行踪暴露，陆玄目标十分明确：护持神魂、改换气息的术法或法宝。
不过，让陆玄颇为失望的是，琼华楼提供的名册当中，这两类术法、法宝虽然有不少，但能让他看得上眼的却是寥寥无几。
挑挑拣拣，陆玄暂且将目标选定为《护神咒》。至于改换气息的法门，则是让他有些失望。
和他记忆当中神乎其技的“鬼囊术”不同，琼华楼提供的法门很大一部分，都是借助某些物品来遮掩、改变自身气息的。
说是术法，但都会借助某件特殊的外物。
这些外物种类繁多，有用符咒的，有用妖兽粪便炼制“药液”的，更有活剥人皮的邪道之法。
随着名册上记载的术法编号越来越靠后，其标注的灵石价格也开始飞涨起来。
改换气息的法门有个特点，便宜的好不了，好的又死贵。
正如眼下，让陆玄都为之侧目的《盗经》。
“鬼才！”
陆玄敢断言，当初将此法售卖于琼华楼的修士，定然是盗贼出身。
依照名册中的简介，这本《盗经》不仅涵盖了变换容貌、遮掩修为，还详细地指出了如何借助环境藏身遁形、探囊取物，甚至是从神魂、真元层面，改变或隐匿自身气息波动。
书中更是罗列了诸多物品、法宝、咒术的配合运用，其内容之详实，堪称盗贼实操经典！
可以说，有了这《盗经》即便是一个毫无经验的修士，也可以破解常见的迷阵、禁制偷盗物品。
哪怕事后被失主发现，也可以及时改换身形，或者远遁千里。
“果然，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能够写出这本书的人，当真是个奇才！鬼才！”
面色古怪的陆玄看了一眼名册标注的价格，赫然写着五百枚灵石，超出此类法门价格一倍有余，果然是好货不便宜。
……
合上两本册子，陆玄拿起桌案上的茶盏，轻轻泯了一口。
“不知道兄，可有心仪之物？”
静候一旁的蓉蓉面纱下露出公事公办的笑容，这一单是喝汤还是吃肉，就看陆玄接下来的答案了。
“《护神咒》、《盗经》，还有先前看到的铜山甲，这几样分别什么价？”
闻言，眼中发亮的蓉蓉声音愈发软糯。
“《护神咒》三百七十灵石，《盗经》五百灵石，铜山甲八百六十枚灵石。”
语速极快的蓉蓉如数家珍，立刻报出了三样物品对应的价格。
“共计一千七百三十枚灵石，蓉蓉可以做主，剃掉零头，且作一千七百灵石。”
陆玄的眼角微微抽搐，抬手喝了口雨雀茶压压惊。
哪怕是早有心理准备，也未曾料到这三样东西会贵到这种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