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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扶渊未作答应,只稳稳抱着她大步向自己的寝殿去了。

    他步伐沉稳,也不等轻殊多问,径直放了她在自己的床上,伸手脱了她的鞋,末了顺手掀过被子盖在了她身上。

    轻殊:“……”

    现在是个什么情形?

    轻殊平躺着,手脚已经在他的丝被下裹了个严实,只露着张白净娇美的小脸,连脖子都被捂得密不透风。

    她挤着脖颈,探了探脑袋,“我不冷……”

    扶渊凝了她半晌,长腿一屈就在床边坐了下来,“不是倦得很?睡觉。”

    “……”她不过是随便说说而已,他还真将她丢床上了,轻殊皱了皱鼻子,“那你呢?”

    扶渊偏过头,目光停留在她清白的脸上,嘴角凝着一丝弧度,“我看着你睡。”

    轻殊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他是要直勾勾地看她睡?被天上地下最风华绝代的酆都鬼帝盯着,怎么都觉得自己像是将死之人要被勾去了魂魄,她是能睡得安心还是梦得自在……

    “你……你看着我,我怎么睡得着?”还是在你的床上,轻殊腹诽。

    扶渊低垂眼眸,淡淡道:“那我陪你睡?”

    轻殊面容一僵,瞬间桃粉染红了脸,陡然摇头:“我睡!”闭了会儿眼,又忍不住出声,“……我可以回自己屋子睡吗?”

    “不可以。”他一口拒绝。

    闻言她蓦地睁开眼,“为什么?”

    扶渊一字一句,慢条斯理,“我想看你睡在我床上,从前不是还说,想和我同屋而眠?”

    轻殊恨自己那时方从溯镜出来,年幼不懂事,“因为那时不习惯,现在……”

    扶渊低了低头,微蹙着眉,语气生冷:“哦?现在习惯了?”

    他声色一沉,轻殊不经意缩了缩,“呃……还,还行吧……”

    “那就不用习惯了。”

    “我已经习惯了!”

    “那改过来。”

    “……”

    “你还睡不睡,不睡我上床了。”扶渊睨了她一眼,作势就要脱鞋,吓得轻殊忙捂紧被子,一下就闭上了眼。

    等她闭眼后,扶渊唇畔不经意勾起笑痕,缓缓往后靠着,在床沿半侧着身子看着她入睡。

    现世安然,莫不静好。

    他从未想过,因他一己私心,而生养出的镜灵,现如今,会在他心里留下那般重的分量,他也从未想过,压抑在心底数万年的往事,江无妄劝了那么多年仍无果,却因为她,不知不觉已渐渐看淡。

    秉着利用她重聚阴阳镜中白隐魂魄的意念,甚至不惜损耗自身修为,也要将她唤醒,在她有了千年修为,只需他稍一施法,她的溯镜灵力便可全然觉醒,却在这大功告成之际,他竟迟疑了。

    许是那棵姻缘红豆树牵着心间相思,许是共饮的秋露白太过醉人,许是那夜烟花月影撩人心,许是,在这千万年暗冷阴晦的冥界中,终出现一人,挽一盏宫灯静心以待,只为照亮他脚下的一尺三寸地。

    所以,才会舍不得她以身祭魂,才会前去寻那赎魂灯,纵使受尽反噬又如何,他也心甘情愿。

    扶渊静静望着那逐渐入梦的姑娘,爱她的什么说不上来,只知道自己突然有些期待,和她如同人界的普通夫妻,终有一天,白发苍苍,容颜迟暮,也恩爱如初,相守如故。

    下月初七,就是郁瓷和言烬大婚。

    总觉得南天门初遇,和她撞了个满怀,还是昨日的事,转眼,烂漫无邪的小姑娘就要嫁人了,轻殊不禁感慨,原来,她幻化人形以来,也已过了许久。

    虽说郁瓷嫁给言烬,是下嫁,但又有何妨,嫁娶之事本就在一个情,天帝都允了,旁人自是贺喜,不敢多言。

    昊天不再如从前那般随性不拘,他变得不苟言笑,看上去也算是有了天帝的威严。

    百花宫由琳琅主持后,总是少了点威慑力,黎玥仍旧是没回来,听说,是她自己不愿回来。

    这短短几日,轻殊突然便觉得事事物物都改变了不少,一切都在冥冥之中不一样了,而她被扶渊护着,倒是一如往常,无甚担忧。

    这日,天宫处处彩旗飘扬,红灯笼高挂,十里红妆,钟鼓乐之。

    贵为先神的后人,昊天的表妹,月岚宫的仙主,郁瓷出嫁,是天界的大喜事,为贺新婚,昊天赐赏景云殿,更是赐予人间风调雨顺二十年,无病无灾三十载,只为谋她幸福安康。

    九天玄光之下,她凤霞云冠,鎏金玉扇遮面,他深红喜袍,同她并肩而站,声声仪礼,羡煞旁人。

    轻殊坐在扶渊的身旁,看着郁瓷和言烬,嘴角绽着笑意,都说女子出嫁,是最美的时候,这盛宴难再,鼓乐齐鸣,任谁看了,都会动心倾羡的吧。

    不知为何,她含笑的眼角竟擒上了朦胧的泪,亲眼看着郁瓷出嫁,自己心里也别有一番动容。

    在他轻柔又微凉的手拭过她的眼角,轻殊才回过神,偏头去看他,只听扶渊轻声相问:“怎么哭了?”

    轻殊轻摇头,低咳了声,“没哭。”

    扶渊了然一笑,凑近了些许,在她耳边低语,“我也能许你凤冠霞披,乃至以整个冥界为聘礼,你想要什么时候嫁给我?”

    “……”当着四界众人,他就这么明目张胆地同她耳鬓厮磨,轻殊脸骤然绯红,悄悄推了推他,“那么多人呢……”

    “怕什么,”扶渊淡定自若,“他们不敢看。”

    轻殊哑口无言,“师父你真是……越来越没个正经了!”

    她埋头恼羞的样子颇为可爱,让人忍不住想要欺负,扶渊满不在乎地挑眉道:“再让你叫几天师父,以后记得改口。”

    “……”轻殊斜他一眼,垂头轻轻撞他的肩,以表不满,“你自己吃吧!”

    说罢她轻哼一声,起身就走,扶渊手快拉住了她,溺笑道:“去哪?”

    轻殊嘟了嘟嘴,“我看看郁瓷去,还没亲楼口祝贺她呢!”见他还没放手的意思,轻殊只好补了句:“……我很快就回来。”

    宴席某处的琳琅半敛双眸,缓缓放下手中捏紧的杯盏。

    方才她不声不响,却是看在眼里,轻殊和扶渊的耳语,在她眼里分明就是打情骂俏。

    她心里深恨,眸底渐生冷意,却又抿着一丝不明意味的笑。

    轻殊独自离了席,预备前去景云殿找郁瓷,此刻所有人皆在席间,别处倒是清净得很。

    半道上,她一人走着,难得碰见个天兵装束的男子,迎面朝她走来,轻殊还在奇怪,他不去宴席同他人一起,怎的一个人在这里?

    不等她多想,男人已行至跟前,朝她揖手欠身,“大人。”

    轻殊点了下头作为回应,随即继续向景云宫的方向迈步。

    方才路过那天兵,总觉得有几分奇怪……轻殊微蹙了眉,在心里思忖着。

    忽然,她思绪一清明,顿足,天界的天兵,素来以仙子敬称,怎会称呼她大人呢,唯冥界的鬼差们,才会那般喊她。

    难道那天兵是……

    轻殊心头骤跳,刚欲转身喊住他,那人已掠至眼前,手掌蓦地突至眼前,如山般向轻殊压来。

    轻殊大惊,身形一扭,可那人更快。

    轻殊花容已然变色,那双手掌已越来越大,她似已无法呼吸,她的肢体似已冻结,一动都不能动。

    忽然,他的周身缓缓浮现出一道清芒和一道黑雾。那清芒黑雾在他的周身不断浮动,便在金光及身之时,那清芒黑雾突的大盛。

    恍惚间,轻殊心间剧痛,眼前一黑,她甚至以为自己已然死了,她的身体已如断线纸鸢般坠落,似掉入了远方深沉的黑暗中。

    不知道为了多久,她沉睡得昏天暗地,是梦和现实,她已然分不清了,心底有一处声音在问:“若人不畏死,可能无惧?”

    耳旁竟有飘渺的回声,如天外而来,“人所畏惧,只是自己。”

    轻殊喃喃道:“自己,自己……”

    忽然,脑中闪过一幕幕情景,是扶渊自损修为,助她生灵,是他教她练剑,带她去忘川河底,是他的好,他的温柔,他一直一直的呵护。

    脑中又是一闪,是江无妄和扶渊的声音。

    “你本可以封印了双镜,但你没有,扶渊,你有意让她化为人形,她灵力太浅,你怕她受伤,将青鸾给了她。冥界阴气过重不利于养灵,你便将冥楼宫留于天界。前日子天宫那闹腾了好一遭的奇物,就是她吧。你是故意将她放去天宫,激她化形,我说的可对?”

    “扶渊,青女之事责不在你,你不必觉得愧对白隐,万千年来如此这般……”

    “无妄!”

    “你费了万年修为将她从镜中唤醒,又以并蒂水晶莲养她虚无缥缈的一缕灵,你日夜渡之灵气,她如今才得以化为人形,那么今后呢,你打算做什么?他们魂魄尽散,断不可能再回生,你……”

    是扶渊隐忍的声音:“够了!”

    原来他费了万年修为将她从镜中唤醒,故意日夜渡她灵气,让她化为人形,是为了等她溯镜的能力觉醒,以她祭镜,重聚白隐的魂魄……

    原来一直以来,他都是在利用自己……

    轻殊心间预兆骤跳,蓦的睁了眼,一丈之外,仍是一片漆黑,目不见物。

    这熟悉的血气……轻殊陡然震惊,这是噬人窟!

    她明明在天宫,怎么一睁眼,会出现在苍山下的噬人窟呢?

    突然,前方似有光芒一闪而过,听得“嗤”的一声,一物携着破空之声向轻殊袭来,身形翻处,她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剑,挟着万钧之势向那来袭之物斩去。

    “铮”的一声,轻殊感到一股大力自剑上汹涌而来,她身形倒掠,足尖在远处石壁上一点,反身掠到空中,那股劲力尤自未息,自墙壁上反激回来,将轻殊身上的衣袂刮的猎猎作响。

    剑已在她手中,流动着柔和的紫光,剑光下,正有一人,是方才袭击之人,他一袭月白长袍,右手衣袖之下,凝着无穷的金光。

    “师父?!”剑光下的脸一现,轻殊立马便认出了他,漾出笑意跑向他,

    轻殊只觉得胸中蓦的泛上一种感觉,使她全身都为之发抖,那不是惊惧,而是恨!刻骨的恨!只听她嘶声道:“是你,你骗了我……是你!”

    她手中的剑芒变得凌厉,剑身流转的光芒变得狂暴,只听一声厉啸,轻殊以手指剑,剑光亮如中天之日,似流星般砸向那白袍人影,嘭的一声巨响,尘土飞扬而起。

    轻殊额头上已流下汗,她的眼睛是赤红的,她可以想象到那剑刺过他胸膛的样子,可以看见那漫天的血雾。

    那白色人影渐渐消散,散入黑暗,可是,在她身后,两道黑雾缓缓凝聚,眨眼之间,又已化作两个白袍人。

    轻殊手中的剑尖微微颤抖,汗已湿透她的衣裳,一声厉叱,剑划出一道剑弧,将那两个白袍人拦腰斩为四段,只听嘶嘶几声,那四块肢体化作四缕黑烟,又自凝成四个白袍人。

    轻殊状已癫狂,剑不断向那几个人身上斩去,可白袍人却越来越多,她已看不见,她看得见的,只是他喷涌而出的血,还有他明亮而温柔的眸子。

    她曾经如此幸福,可这一切,正是毁在眼前之人手中,她的心在滴血,这就是恨,她已失去了理智,也渐渐失去了生气,她的眼睛越来越模糊,如扶渊一模一样的人影无数个在她面前。

    她心恨,也累了,剑却在她的脖子上,若剑划过脖颈,是否所有的苦痛都不复存在?

    “你可恨他?”突然一个男人阴冷的声音道。

    轻殊眼已红得异样,着了魔一般嘶声道:“我恨,我恨不能食他之肉,剥他之皮!”

    轻殊:哼,我都知道了!狗男人!

    扶渊:……

    沉默两秒后。

    帝君扭头开始研究起了追妻火葬场挽救攻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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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琳琅马上下线!!不会虐!!相信我!!!!

    (啊我这该死的求生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