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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页

    “你们是什么人!”

    女人接过黑衣男人递来的长剑,剑锋指着殷雷:“我不想废话,也不想听废话。”

    “年前你在你山下劫了一趟镖,其中有一张成王墓的地图。”

    殷雷咬着牙,瞪着女人。

    “不说?”

    女人剑锋一转,剑身直插入地板,斩下了殷雷两根手指。

    殷雷痛嚎出声,奈何无法动弹:“贱人!”

    女人抽出剑,剑锋下移,指着殷雷的裤/裆,冷笑:“不说?”

    殷雷面色苍白,咽下口水,他倒是不怕死,可若是男不男女不女的死了……

    剑锋将近,殷雷吼道:“我说!我说!祠堂牌位供奉的地方挂了一副猎虎图,后边有一处暗格,地图便在暗格中的盒子里……”

    话刚说完,女人剑锋一转,殷雷脖子一凉,鲜血喷涌,几息间便没了命。

    火势已不可收拾,会堂内炙热难当,去路被烈火拦阻,然而这两人披风一卷,破了一墙,轻易的便飞身而出了。

    鱼儿一行走到后崖一线天来。悬崖边上往下眺望直觉云雾飘过,深不见底,对岸有十多丈远,只有一根铁链与对岸的崖壁相连,崖边风大,这铁索直晃荡。

    那虎爷奇道:“这铁链是何人搭起来的?”

    后崖上本是没这条铁链的,且又有人看守,怎会无缘无故多了一条铁链。

    花莲道:“自是你花爷搭起来的。”

    清酒长剑一转,剑鞘那端勾起这虎爷的衣襟,清酒手臂轻轻一抬,便用这剑鞘把一个虎背熊腰的汉子给举了起来。

    清酒举着他走到崖边,剑平伸了出去,这虎爷便悬了空,身下是万丈悬崖,唯独靠这剑鞘支撑他身子不落。

    这雁翎山鬼斧神工,人慑于天地之威,立在这悬崖边上无不手软脚软,头晕目眩。这虎爷幸是被点了穴道无法动弹,靠着清酒一点巧力支持,若是能动弹,怕是打一下颤,都要跌落这悬崖了。

    这虎爷大叫:“姑娘饶命,姑娘饶命啊!”全没了会堂里叫嚣辱骂的气势。

    清酒问道:“美人骨在何处?”

    “我说!我说!姑娘先拉我上去。”

    清酒没说话,也不动。

    这虎爷不敢往下看,心快的要跳出来,他是怕极了,只能说道:“他在江南,他和袁护法都在江南!”

    “江南何处?”

    “苏州,江南苏州,姑娘,快拉我上去。”

    清酒清冷的眸子凝视他半晌,勾着这虎爷衣襟处的剑鞘陡然往下一滑,这虎爷万没料到,惊恐的瞪着双眼,没了支撑,身子立刻摔入万丈深渊,他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呼,在下坠中声音越来越远。

    清酒道:“哎呀,剑滑。”

    齐天柱喟然道:“清酒姑娘,他既已求饶,在路上又连连忏悔,愿意用余生赎罪,为何不饶他一命。”

    清酒将剑收回腰后:“我不想饶他一命。”

    齐天柱一怔,本以为清酒至少会说‘他作恶多端,不值得饶恕’云云,却不想竟这样直白,直白到他无话可说。

    清酒一笑:“如何?大师起了慈悲之心了?”

    这一句,更叫齐天柱一震,心上好似被打了一鞭,但一瞬透亮了不少。

    是了,他为了复仇而来,杀那些人不曾手软。这些人手中冤魂无数,罪愆海深,确实不值得怜悯,但是为何在见到别人杀这些山贼时,却又起了怜悯心,思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些分明是自己都做不到的事。

    齐天柱不禁摇头,双手合十,对清酒恭敬道:“惭愧。”

    清酒并不多在意,与花莲和唐麟趾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立刻心领神会。

    清酒道:“该走了。”

    鱼儿望着悬崖,见众人好似没有回头的样子,不禁小声问:“怎么走?”

    清酒笑道:“飞过去。”

    说话之间,唐麟趾搂着莫问,足尖一点,在铁索之上飞驰已远,在这万丈悬崖上一根风中摇晃的铁链上,她竟如履平地,几次借力,平稳的很,身如鸿雁,朝对岸飞去。

    齐天柱见了,情不自禁叫道:“好俊的轻功!”

    齐天柱啧啧称奇,心中暗叹:“好一群不可思议的人呐!”

    而后是花莲,冲齐天柱叫了一声:“大柱子!”

    齐天柱知他是在叫自己,也不怪他无礼,顺从走到他身旁,便听花莲嘀咕:“每次力气活都是我来做。”

    花莲将齐天柱腰一揽,提气纵身,也朝铁链而去,他这身轻功更见高明,来去如风,轻盈迅捷。

    清酒一手搂住厌离,又抓住一旁鱼儿,鱼儿见真是‘飞’过这悬崖,不免紧张。

    清酒笑道:“别朝下看。”

    鱼儿应道:“嗯。”

    鱼儿下意识的抓紧清酒身侧的衣裳,又局促着不敢拽的太紧,清酒腾空起身时,鱼儿望向她。

    今夜的月亮分外明亮,她觉得清酒漫步在夜空下,好似成了那明月的化身。

    明明就在她手里拽着,却又像在天际,遥不可及。

    可见人皮包兽骨(一)

    众人自后崖下山,山路崎岖陡峭,好在路途有月光照耀,不至于摸黑前行。

    主寨的山峰之上火光大涨,将夜空也烧的通红。主寨外围和山下关卡还余有三四百人,瞧见动静,警觉的放了信号。

    山寨后有一线天这一天险,因而后崖守卫松散,鱼儿一行人畅行无阻,等到山贼巡查时,早已走远了。

    天濛濛亮时,几人到了山脚下。鱼儿身子单薄,跟不上一群习武之人的步伐,她不想拖累众人,勉力跟着,直到后来齐天柱一把捞起她,背着她走。

    齐天柱肩背宽阔,有说不清的踏实感,鱼儿即便是不想劳烦别人,被他背着的时候,却又十分欢喜,暗暗里亦有一分道不明的心酸难过。

    齐天柱背着鱼儿走在最后,夜里冷,他身上却滚热,走起路来丝毫不颠簸,鱼儿睡意涌上来,脑袋昏昏沉沉。

    齐天柱忽然叫道:“丫头。”

    鱼儿软软的应了一声:“嗯?”

    “你日后作何打算?”

    鱼儿不假思索的说:“我跟着清酒她们。”

    “他们游历江湖,似翻云覆雨十三寨这档子事日后不会少,你个小丫头不会功夫,跟着她们诸多苦楚,为何不找个好人家……”

    鱼儿清醒了些:“清酒跟我说过,我不愿,是我自己要跟着她们的,她还答应了我,日后会教我武功的。”

    “唉,你这丫头,罢了。”齐天柱沉叹一声,顿了半晌,又说:“丫头,你说我也跟着他们,他们会允么?”

    “这个我不知道,你得去问清酒……”

    鱼儿喜欢齐天柱这山一般坚实可靠的感觉,有新交了朋友的欣悦,她在这世上认识的人不多,遇上这样一个朋友,自然很是珍惜,若就此离别,难免万分感伤,若是齐天柱能一道,她自然是欢喜的。

    正午时分,众人出了山。雁翎山虽是冬日较长,但清明已过,天气也渐渐回暖了,日头正盛。

    清酒对齐天柱道:“齐大哥,我们便在此分道而行罢。”

    齐天柱踌躇一阵:“那个,清酒姑娘,我,我有个不情之请。”

    花莲与唐麟趾进镇去寻马匹了。厌离和莫问走在前边,回过头来看向他们。鱼儿站在两人的身后,听两人说话,竟也有些紧张。

    清酒道:“齐大哥但言无妨。”

    齐天柱道:“我能否跟着你们。”

    清酒凝望着他,久未言语。

    齐天柱蒲扇般的大手摸着光溜溜的脑袋:“我听诸位是游历江湖的,我家破人亡,还俗报了仇,也不知去往何处,倒不如同你们一伴,游走四海。一来,丫头救我一命,我还没报丫头的恩,我跟着你们可以寻机报恩,二来,我也是要找袁问柳的,我与他还有私仇在,此趟也要往江南去。我,我一身内功比不过诸位,但外功深熟,膂力强悍,挑挑提提的重活我都能代劳,我皮糙肉厚,遇敌试探也可让我来。所以,我能否与你们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