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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页

    众人欢欢喜喜的吃了个年夜饭,山中寂静,没有城中烟花爆竹那样的热闹,因此众人早早睡了。

    待得第二天,清酒早早的起来,辞别了众人,要南去杭州。

    鱼儿不明所以,只当她要回去找烟雨楼的,收拾了包袱要跟她一起走。清酒却告知她,她要一人前去,不仅鱼儿不跟去,厌离一行人也不跟去。

    鱼儿方从花莲几人口中知晓,清酒每年年初都会去一趟杭州,去做什么,问了几人,也只道不知。

    鱼儿一路跟着她,直送到山坳,清酒笑道:“再跟着都到杭州了,快回去。”

    这一路走来,鱼儿还是第一次要与清酒分别这样远的,一时没来由的彷徨,心里空空的,总是不能落地:“你,你要小心,莫问给你的药,你好生收着,自己要记得日子,要放在身边……”

    清酒道:“这又不是我第一次一个人。”

    鱼儿抓紧手上的佛珠,默默不言。清酒走来,拂了拂她头顶上的雪,说道:“好好跟着解前辈学武。”

    鱼儿轻轻道:“嗯。”

    清酒道:“我走了。”

    清酒说走便走的,她转身离去,身影融在风雪中,渐渐行远。鱼儿一直望着,忽然心中一热,朝她喊道:“师父传完我功力,我就去江南找你。”

    清酒远远的朝她挥了挥手,鱼儿便也挥了挥手。良久,才回到住处去。

    鱼儿一心想要师父快些传完功力,便去江南见清酒,但这一等,却等到来年开春。

    鱼儿虽然资质不错,但要承受解千愁的功底到底还冒险了些,因而解千愁便先开始教授鱼儿武学。鱼儿本有根底,加之领悟快,而内功心法之流,阴阳无极道法调和相冲各道,大自在心法兼容万物,鱼儿有这两样心法在身,再学解千愁的内功,事半功倍,饶是如此,要厚实自身功力,也不是一日之功。

    待得解千愁传功,已是积雪消融,春暖花开。

    五月江南,风息和暖,杨柳依依。苏州城中繁华依旧,热闹依旧。

    一行六人,站在湖边原本该是烟雨楼的繁华富丽地方,望着一地焦黑的废墟,只剩满腹惊骇。

    这六人便是找寻清酒而来的鱼儿一行人。唐麟趾抱臂冷笑道:“这是老天爷看起不顺眼,降一道雷把他们劈了?”

    厌离叹道:“唉,我们去哪找烟雨楼要报酬?”

    鱼儿踏进废墟里,说道:“有打斗的痕迹。”

    “这难道是仇家来寻机报复做的,但是哪伙势力连烟雨楼都敢动的?还将偌大的烟雨楼给烧了……”鱼儿所说的那痕迹留在没烧尽的残木桩子上,花莲走来一看,折扇抵着下巴,沉吟道:“这是七弦宫的功夫,七弦宫的功夫以音伤人,其琴萧所出之音才会造出这样的痕迹来。”

    那楠木桩子被削去一片,似被锐器劈划所至,但那痕迹边缘又是波浪形的。

    花莲又皱眉道:“可七弦宫与烟雨楼也没什么深仇大恨,怎会如此明目张胆的来攻打烟雨楼。”

    厌离道:“有七弦宫功夫留下的痕迹也不一定代表这是七弦宫所为,现下还是先去找清酒,她更早过来,或许她知晓些什么。”

    众人都道是。他们来前,清酒便来了信,说她在苏州。解千愁传完鱼儿功力后,知鱼儿与众人情难割舍,倒也不留她,任她与众人一行南下。

    一行人按着信中位置找寻,还未离开烟雨楼多远,迎头来了一个带着丑面具的人,一身青衣,走路如同醉了酒般,左摇右晃。

    几人先时没多在意,直到那人走到众人跟前,或说是走到鱼儿面前,似绊了一脚般,身子不稳,撞向鱼儿。

    鱼儿脚步灵巧,往旁一转,那人与鱼儿擦身而过。鱼儿神色忽的一凝,转身反去抓那人的手。

    鱼儿已是今时不同往日,先有阳春的前车之鉴,后又得了解千愁一层功力,虽未完全炼化,但这数月以来,自身功力已是大进,一瞬间便察觉到那人盗走她的匕首。

    那人功夫不弱,身子一挪,衣袖如青云一样从鱼儿手中流泻而出,足尖一点,翩然离去许远。鱼儿一瞬追出,不落与他。众人眼见这情状,猜到几分,一起追了去。

    那人七弯八拐,溜进一条小巷子里。那巷子里站着一人,白衣蹁跹。那盗走鱼儿匕首的就停在她身侧。

    鱼儿追来,在巷子一端停下脚步,瞧见那白衣人容貌,笑颜倏开,先是慢走几步,而后跑向那人,顾忌不得其他,冲上去一把抱住她。

    清酒笑道:“数月不见,又长高了。”

    鱼儿激动之情渐渐冷却,才觉这样抱住清酒不妥,脸转羞怯,松开手去,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花莲几人也到了,站在后边,悠然走来。花莲笑道:“正说要找你,你就出现在我们面前,你是有千里眼还是顺风耳。”

    清酒看向身侧之人,说道:“没有千里眼也没有顺风耳,不过有只信鸽。”

    那盗鱼儿匕首的人揭开面具,露出真容,一脸笑意,对鱼儿道:“鱼儿姑娘,好久不见。墓中一别,我可是过的提心吊胆,你可将我害惨了。”

    鱼儿惊讶道:“是你,阳春!”

    阳春将上生恭敬还上。鱼儿接过,不禁好笑:“两次都让你盗了去。”

    阳春道:“鱼儿姑娘功夫进步神速,下次就盗不走啦。”

    鱼儿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清酒答道:“说来话长。你们先随我去安顿,我还有事告诉你们。”

    花莲道:“是烟雨楼的事么,我们来的时候看见残骸了,那烧的叫一个惨。”

    清酒道:“正是。”

    一十一座烟雨楼(四)

    清酒领着众人向巷子深处走去,一路行处深幽僻静。

    一路上,  阳春将与鱼儿分别之后的事一一道出。原来那哀鸿剑被扔到深渊去后,  无人缠他,他本欲和鱼儿她们一道抽身,  只是见清酒斩断索桥,  过去不得,  只能按原路返回,出得墓来,四下搜寻,  却不见鱼儿等人身影。

    他不知鱼儿给他喂的什么丹药,但拖久了毒发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又遍寻不到鱼儿,  不免忧心忡忡,  忽然想起鱼儿和清酒说话时曾提到过烟雨楼,便碰碰运气,  死马当活马医,  寻到了江南来。

    一面见到了流岫。但流岫是个什么人,  十足十的商人,话说无奸不商。这阳春没从流岫口里套出什么话来,  反倒被流岫将话全给套出来了。阳春招架不住,心想找到鱼儿,  拿解药保命要紧,只得全数招了。流岫这才告知鱼儿一行人是为她下墓,完成了任务必然回到烟雨楼来要报酬,  因此阳春就一直留在了江南。

    期间找了些大夫把脉,都瞧不出个所以然,只能提心吊胆的等,直等得清酒到江南来,才从她那里知晓,鱼儿喂给他的并不是什么毒药,只是寻常的提气补血的丹药。

    阳春甫一闻得,起先还想起这半年来担惊受怕的日子,暴跳如雷,而后却又有一种劫后余生之感,豁然释怀。他本就生性豁达通透,与清酒和鱼儿两人也算是不打不相识的,回思起鱼儿手段,不免仰天大笑,倒觉得这一段经历有趣了。

    清酒带着一行人到一处庭院式阁楼的后门,那阁楼十分阔朗繁美,阁楼由东南西北中组成五座阁楼,东西两座还在修建之中。

    一行人一进门,便见两人迎在左右两旁,众人一细瞧,见竟是成王墓里带路的俞黑和俞白。两人确实是安然无恙。

    这两人见着众人,作了一揖。花莲笑道:“你俩跑的倒是真快,那样的地步,得亏你们引走极乐城的人,还能安然回来。”

    俞黑道:“花爷,托各位的福。”

    两人带着众人转过石路,穿过花墙,朝一处院子走去,待到游廊时,见门前站着一人,衣裙蹁跹,娇娆多姿。

    花莲侧过了脸去,折扇一展,遮住自己面颊,跳到清酒身后:“哎哟!你怎么不告诉我这里是烟雨楼新的安身之地。”先见此地富丽不比寻常,便觉得怀疑,眼下一见流岫,便料到这是烟雨楼新居。毕竟这苏州除了烟雨楼,还没第二个这样财大气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