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问垂眸道:“她不想看见我的……”
清酒幽幽道:“这名剑山庄有人莫名失踪,不论是仇杀,还是有人蓄意为之,查探真相的虚怀谷中人在此都会成为那幕后之人的眼中钉,虚怀谷众人武艺又不高,名剑山庄万一不能防护周到,而我们又下了山,若是虚怀谷的人到时候有个什么……”
话未说完,莫问已然默默的,乖乖的往房中走去,去查看房中有没有什么线索。
清酒笑了笑。花莲在后摇头啧舌,折扇点着清酒:“你说说你,这舌头真是了不得。”
鱼儿听得清酒先前说什么提剑砍人,心想:“自己难道是想错了,莫问不是谷中弟子,而是谷中仇人么?”
她拉了拉一旁花莲的衣袖,低声问道:“花莲,莫问和白谷主有过什么恩怨么?”
花莲抱着手臂,折扇低着下巴,说道:“有恩怨倒是有恩怨,但具体是什么样的事我也不大清楚,你若想知道,嗯……莫问那个样子是不大好问的,除她自己外就清酒最清楚了,你去问她罢。”
鱼儿神色很微妙的变了变。花莲眼睛一眯,‘咦’的一声,双目放光,盯着鱼儿:“你和清酒吵架了?”
鱼儿:“没有。”
鱼儿很冷淡的说完这一句话,迳直就往屋里去了,背后传来花莲朗朗的笑声,问清酒说:“清酒,你和小鱼儿真吵架啦!”
房中莫问正半跪在床边,摸着床头上露出的木头。
鱼儿问道:“莫问,看出什么不对了么?”
莫问朝鱼儿招了招手,说道:“你来看。”
鱼儿走过去,那裸露的木板上有一条很是浅淡的透明痕迹,极不容易发现。
从床边中央,弯弯曲曲,一直蔓延到床头。
莫问道:“这是蛊虫的痕迹,师……”
莫问顿了片刻,说道:“白谷主她们应该也发现了。”
清酒几人刚进来,听得她这句话,问道:“可看得出是什么蛊?”
莫问道:“不能。”
众人在屋中一番查找,除了在这房子里找出有蛊虫爬过的痕迹,倒也找不出什么其他的疑点。
几人出屋来,豪云和解千愁正挣一壶酒挣的兴起,动手打了起来,招式往来,打的是酣畅淋漓,一时竟停不下手。
一行人离了这两人,要去别处看看,路过无为宫住处时,正好遇上无为宫几人。
这几人本是去找泽兰和紫芝问山村村子中蛊一事,遇上虚怀谷在查看失踪几人房间的异常,也知晓了庄子里有人失踪。
江影隔的老远瞧见厌离一行人,便朝厌离挥手,叫道:“师姐!”
一行人走过来,对剑漠北行礼道:“前辈。”
因上次与厌离交谈之后,剑漠北对清酒鱼儿这几人就十分有好感,他笑意温和,关怀道:“听闻庄中有人失踪,离儿,你们住的地方也偏,发生什么事没有?”
厌离摇头:“师叔这么快也知晓此事了。”
剑漠北道:“我们方从白谷主那里过来,本来是要问那蛊的事,嗨!真是想什么,来什么!这不,听说这一次山庄失踪的人房中都有蛊虫爬过的痕迹。”
说到此处,剑漠北狠狠道:“不知道这一次是不是苗疆那伙恶人在捣鬼,要是让老夫碰到他们,非把他们碎尸万段不可!”
剑漠北心中忆起两大爱徒一死一伤,是以怒气爆发,待得凝定,惊觉在众人面前这般不妥,收敛怒容,转而笑道:“各位先进院子里坐坐,喝杯茶罢。”
厌离想到此刻正好让莫问说说山村之中村民中蛊那一事,因此便将众人都请进院中了。
清酒这一行九人,或站或立。清酒坐在左首。鱼儿却落座在右尾。无为宫三名青年弟子端了茶进来后,便都悄然立在鱼儿身后,好奇的打量她。
因着他们信了鱼儿是无为宫挂名弟子,又见她剑法卓绝,远超于己,年纪却比自己还小,又是敬佩,又是羡慕。
莫问,厌离,清酒坐在前边聊着山村里的事。莫问前前后后详述完毕之后,剑漠北将她所言与虚怀谷弟子说过的一对比,全部对得上,而且更加详尽。他也将在苗疆之地几年前那伙人试蛊的情状述说了一遍。
莫问沉吟道:“这应当是一种蛊,只是后边的蛊虫效果更为成熟。”
剑漠北道:“果然,在村子里试蛊的人和几年前在苗疆大肆拿活人试蛊的幕后人是一伙的!”
剑漠北一掌拍在几上,茶盏直跳:“他们还有胆子冒出头来!还敢拿活人试蛊,这次老夫不把他们揪出来,扒了他们的皮,老夫名字倒着写!”
魏冉心中也愤恨,但他性子要更温和,更沉得住气,他柔声劝道:“师叔,还有客人在此。”
剑漠北连忙咳嗽两声,压着脾气,好声对众人说道:“失礼了。”
魏冉说话之时。莫问注意到他,朝他看了半晌,又琢磨半晌,问道:“这位公子……”
魏冉被她突然搭话,颇觉意外,但仍是温雅笑道:“姑娘与厌离是朋友,如若不嫌弃,可唤我一声魏兄。”
莫问道:“能不能把一下你的脉。”
厌离恍然醒悟一事,一向淡漠的她也不免心血上涌,激动的站起身来,说道:“师兄,你让莫问给你把把脉!”
众人见她一反常态,剑漠北和魏冉几人都觉得奇怪。魏冉顺从的将手腕伸了过去,说道:“请。”
莫问手指搭在他脉上,半晌换做左手。无为宫几人自己也不知为何,竟不自觉的摒住了呼吸。
片刻后,莫问收回手来,说道:“果然如此,你是中了蛊毒,才致使双腿瘫痪,无法站立的罢。”比武之时,莫问待在宁清园,一直没有与魏冉离得这样近。今日走近了,莫问便从他身上感到蛊虫的气息,觉得好奇,这才探了探脉,印证了她心中所想。
厌离问道:“你有没有办法?”
莫问沉吟一番,而后肯定道:“七八分把握罢。”
那剑漠北猛然站起,走过来时,甚至踉跄了两步,险些站不稳,他沉稳的声音竟而发颤:“姑娘,这,这种事,可开不得玩笑啊!”
厌离听了莫问的话,却如释重负,喜极而泣:“师叔,她从不开玩笑。”
剑漠北神色古怪,又是想笑,又是担忧:“可白谷主都说冉儿只有三成希望,而且若不成功便会丧命,她,她年纪也不大,怎会比白谷主都厉害,这……”
厌离道:“师叔,你信她,针药一事她确实不如白谷主高明,但对蛊毒的把控,她是胜过白谷主的。”
说罢,厌离又有些不放心的问莫问道:“你的法子会不会伤及他性命?”
莫问道:“若是以前,确实不成功就会死,但是现在有阳春得来的那试药金蛊,就算有那么个万一失败了,也不会要了他的命。”
“当真?”剑漠北走来,这一声的颤音清晰可闻。
剑漠北双手握住莫问的双臂,用力的手背青筋凸起,他双目紧紧盯着莫问:“姑娘,你若是能治好冉儿,你,你就是我无为宫的恩人!我剑漠北承你一辈子的情啊!”
天下会武(十七)
江影更是激动的扑在魏冉腿边,大喜之下, 哭道:“大师兄, 你听见没有,你这腿伤能治好!你还能站起来, 轻剑快马, 驰聘江湖!我就知道, 我就知道师兄不会一身困顿在轮椅之上!”魏冉伤后无法站起,再也无法用剑。曾经多么骄傲一个人,如今却如一个废人般, 无为宫之中没有不遗憾的,而与其情同兄妹的江影,他的几位恩师, 是最为之深恨心痛的。
魏冉仍旧呆愣茫然, 没做出什么反应来。
江影起来身,抹了抹脸上泪痕, 跑去魏冉卧室, 取出他的佩剑, 走到魏冉身前,将剑放入他怀里, 叫道:“师兄!”
魏冉如梦初醒,轻抚着自己佩剑, 手指不住发颤,他紧紧握了一握,看向莫问, 问道:“姑娘,你——说的可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