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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页

    这溪边离通往杜仲住处的林间小路有一两里路,她内功深湛,耳力卓然,加之深夜林静,仍能听到奔马之声。

    那奔马之声停了一阵,分作两拨,一行往杜仲住处去,一行往这边来。

    声音越来越近,清酒倚着封喉强撑起身,取回了上生收在怀里。

    马停在身后不远处,一人下马,身子一跃,倏忽间便过来了。

    若平时清酒定然能猜到来人会是谁,但此时她神思混混沌沌,身体不需要思想来控制,转身一剑,直指向来人。

    来人不闪不避,亦不曾回手:“是我。”

    鱼儿如是说道。

    那日清酒离开乌金城,恰好给阳春撞见。阳春回了文武门告知众人,鱼儿毫无犹疑,整备行装,追她而来。

    一直到守元城,没了踪迹。

    然而鱼儿心中已明白她要到哪里去,其时天黑,留了齐天柱和阳春在城中,其余人都往杜仲隐居之所赶来。

    入了深林,行到中途,鱼儿像是心有所感,与众人分道往溪边走,行不远就瞧到一点火光。

    这深夜之中宿在林外,好巧不巧还是杜仲隐居的不远处,能是

    谁。

    她远远瞧到那人的身形,便已认了出来。

    “你受伤了!”

    她似没瞧见抵在身前的封喉,眼里看到的只有这人身上触目惊心的血迹。

    鱼儿要过去,清酒那把剑握的稳稳的,丝毫不挪开。

    鱼儿将手指搭在剑锋上,推开了封喉。

    仿若触动了什么机关,清酒精神一松,身子软倒下去。

    鱼儿抢上一步,抱住了她,顺势跪坐在地上。看到她衣襟上暗湿一片,下颏上满目猩红,她呼吸直发紧,手向她伸出。

    清酒忽然精神,猛然出手,牢牢抓住她的手腕。

    鱼儿道:“我不摘你的面具,只是替你把把脉。”

    清酒的手依旧不放,不知是控制不好力气,还是不能相信鱼儿的话。清酒握的十分用力。鱼儿直觉得像是被铁钳箍着,骨头都要碎了。

    鱼儿道:“好,我不把脉。”

    这话说了一会儿,清酒才松了手,恢复了那副虚弱无力的模样。

    鱼儿抱着她,感受到她身子颤抖,说道:“你不信我,我带你回城中去找大夫好不好。”

    她不敢多用了一点力碰她,说话也不敢多重一丝气,好似这种举动都会加重她的伤。

    忽然间,脑海里一念闪过,她一手抱着清酒,一手取下腰上荷包,倒出了一粒丹药。

    六年前天下会武时,莫问试炼了三枚丹药,解百毒愈百伤,交给了鱼儿收着,原想她被琴鬼琴音震伤,让她康复之后服用,固本培元。

    后来这丹药,一枚在清酒蛊发时用了,一枚在她从无月教下山后服用了,如今还剩这最后一枚。

    这丹药或许能暂缓这人伤势,如此想到,鱼儿便取过给她喂了下去。

    这丹药一入肚腹,登时升起一股暖气,烘熨着心口。清酒那些疼痛不再锐利,叫她能喘上几口气。

    过得片刻,清酒倦意泛上来,挣扎着保持清醒,一把推向鱼儿,要从她怀里挣脱。

    鱼儿未用多大力抱着她,又不曾防备,被她推的往旁一倒。清酒也从她怀里滚了出来,爬了一步,捡起封喉,踉踉跄跄往前走到一颗树前,抵住树干不让自己摔倒,握着剑,对着鱼儿。

    鱼儿向旁侧倒时,才瞧见一旁的尸首,还有杜仲的人头。

    她乍见之下,不免惊愣:“杜……前辈……”

    她与杜仲毕竟相处五年,且杜仲对她有授艺之情,她并非草木,见到杜仲尸首分离,心里怅惘悲哀。

    鱼儿道:“是……你做的?”

    片刻,清酒道:“门中任务。世传杜仲剑法出神入化,却也不过尔尔。”她的声音糟透了,暗哑不清,嘴里还有血块,如在失声的边缘。

    鱼儿正了身姿,对着杜仲头颅端端正正一拜,脱了自己外衫铺在地上,抱着杜仲头颅放在上边,替他整理了头发,擦净鲜血,才将它包起。

    清酒在一旁看着,先耐不住问道:“那日,玄机楼的人说你是他弟子。”

    “我剑法确实是他所传,但他并未收我为徒。”

    “你不找我报仇?”她原想笑两声,然而说这几句话已气喘不已,实在无力笑了。

    鱼儿起了身将那包好的头颅抱在怀里,注视着清酒。

    当年同杜仲习武时,她并不清楚杜仲的恩怨。直到后来云惘然提起过杜仲要夺的宝是封喉剑,再到花莲说起蔺家血灾,她就明白了清酒和杜仲的仇。

    与杜仲相处这五年,鱼儿清楚,对于杜仲来说,被清酒所杀反而是他的解脱。

    “你受了

    伤,那丹药对你的伤处也不知有多大效用,你先歇会儿罢,我在此处守着你,待你好些,我们去城中寻大夫。”鱼儿对清酒的问话避而不谈。

    天际成了深蓝,已快亮了,林中悠悠鸟鸣。

    清酒叫这蛊折磨的浑身衣裳被冷汗浸湿,已是精疲力尽。她靠着树干滑坐在地上,脑袋靠在树干上,斜望着一侧的鱼儿。

    鱼儿想过去,又不能过去,她知道这人此刻戒心重的很,她不想再增加这人的劳累了,即便担心不已,却也真如言,静静坐在一旁不去扰她。

    清酒道:“我已与你明言,你为何又追了过来。”

    鱼儿拾了些柴加在火堆之中,将火焰拨弄起来:“我只是来拜望杜前辈,没成想又遇到了你。”

    清酒还有许多话想说,没能出口,盘桓在心中,化作了锁链将她拉入睡梦中。

    再次惊醒,却是感到有人靠近,她待要出手,手边摸了个空,没拿到封喉。

    如此失了先机,双手被人用锁链扣住。

    她看向袭来的人。却是鱼儿,她面容离的近近的。

    清酒不禁往后一扬,脑袋磕在了树干上。

    “唔,你……”

    一言未了,鱼儿伸出手来,替她揉弄磕着的地方。

    清酒侧头避开,面具遮住了脸上一点酡红:“你做什么!”

    鱼儿道:“杜前辈虽不是我恩师,但与名剑山庄颇有交情,他死在你手上,我们不能不管,今日起扣住你,待我们事了,带你回名剑山庄受审。”

    清酒问的本不是这事,但鱼儿的回答却叫她无话可说。

    鱼儿又在她锁链之间牵了一条绳子,她握着绳子那端,将清酒拉起身:“对不住知还姑娘了,知还姑娘内功卓绝,我等不敌,只能用这法子困住你,还有这封喉剑,也暂时由我们来保管。”

    清酒朝一侧看去,才见花莲、唐麟趾、君姒雪都在。君姒雪一脸阴沉,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向鱼儿走来。

    鱼儿将绳子递给花莲,花莲笑吟吟接过,向清酒道:“知还姑娘,不要想着跑,以你现在的身体是跑不了的。”

    “……”

    鱼儿和君姒雪在前面说话,花莲和唐麟趾在后边牵住清酒跟了上去。

    君姒雪压抑着声音道:“鱼儿,杜仲前辈虽不是你师父,但他授艺五年,将一身功夫尽数传你,便同你师父无异。这人杀了杜仲前辈,于情于理,你都不该放过她!”

    鱼儿淡淡道:“二姐,你不懂。”

    “我不懂什么,我看你是糊涂了!杀师之仇,不共戴天,你却置之不理!”

    鱼儿道:“别说杜前辈可能不是她所杀,便是她杀的,对于杜前辈来说,也是好事一桩。不论如何我都会护着她,不让任何人伤她,二姐若定要她偿命,我只能目无尊长了。”

    鱼儿不留余地。君姒雪见她这坚定的态度,反而软了下来,问道:“你说这好事一桩是什么意思,还有人求着死不成。”

    鱼儿道:“你若想知道,回了山庄后去问云叔祖罢,我说了二姐也不一定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