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书网 > 武侠修真 > 江湖拆迁队 > 第219页

第219页

    “水下恐还有人,来个人下去瞧瞧。”

    众人正犹疑,担心有像汪常这般的狠人潜伏,自己下去要被暗算,无人主动入水。

    正耽搁间,又来了一艘船,说道:“各位,东边抓到一个小丫头,看服色模样像是千秋公子描述的那人。”

    “蔺畴的小女儿抓住了?!蔺家的人死都不肯交出封喉剑,竹酒爱女心切,必然要告诉她女儿封喉剑的位置,以求关键时刻保她性命,她如今是唯一知晓封喉剑在何处的人,一定要护住她性命。”

    “千秋公子呢?”

    “众人护着那小丫头上岸了,公子正赶过去。”

    “我们也快过去,可不要落了人后。”

    一片附和之声,众人匆匆撑船离开。

    水面恢复平静,蔺子归尤不敢出来,直到憋不住要换气时,这才冒出了头来。

    她游到汪常身畔,汪常浮在水面上,周边湖水浮着一层暗红。

    她拉了拉汪常,叫道:“阿常。”

    “阿常。”

    连叫了两声,啜泣起来。汪常仍是没有任何反应。

    她鼻子一酸,脸色给江水泡的煞白,双目却红的很。

    她转身朝主船游过去,中途没了力,倦惫的很,就想这样沉下去,手脚都由不得脑子使唤,却像是自己有意识的,就这样游到主船边。

    她抓住了船边的锁梯,上了船,瘫跪在船上,浑身都是冷的,也就心口有一团热气。

    可没过多久,又觉得灼热的皮肤发痛,又冷又热,脸上挂的水珠也不知是江水还是热汗。

    那些人离开时点燃了婚宴的船,火已经烧了起来。

    她撑着起身,蹒跚往船内去,一路哭叫着:“娘!”

    “爹!”

    “大哥!二姐!”

    “二叔!”

    “婶婶!”

    无一人应她。船内静悄悄,只有木材被火烧的崩裂之声。

    原本宴客的地方,声声欢庆,推杯换盏的人都再无生气。

    一地尸体,鲜血汇聚成河。

    她站在中央,眼泪流的双眼发痛,捂着胸口,觉得喘不过气来。

    声音发不出来,像是有什么压着喉咙。

    可这里太安静了,她怕这种安静,拼了命叫道:“娘!爹!”

    声音像是从缝隙里挤出来的,细碎又粗粝。

    她往前走,瞧见了蔺元夫妇,一杆长/枪穿透了两人身躯。蔺芷跪倒在两人跟前。

    就在不久之前,她才遗憾不能看到她二姐大婚时的容颜。

    此刻蔺芷没遮红盖头,确实好美的面容,却脸色死灰,无一丝生气。

    蔺芷手中握着长剑,脸上泪痕犹在,白皙美丽的脖颈横着一道狰狞的血口子。

    她走过去摸蔺芷的脸,又冰又冷。她张了张口,再叫不出来,搂着她的脖子哭。

    她又向船顶走去,在楼梯上瞧见她大哥蔺江,眼泪像是要流干了,眼睛又烧又疼。

    她走到船顶。这里尸首满地,让她几乎不能落脚。

    她一眼就瞧见了豪义。豪义最惹人注目,因为他还站着。

    就像是在无尽黑夜迎来了一束光,终于找到一丝依靠,她好生欢喜,脸上又哭又笑,露出难看的神情。

    直到她走过去,瞧见豪义胸前满是鲜血,眼中没有一丝神采。

    豪义不过是倚着长刀,才没倒下去。

    她的神情一点点裂开,一颗心也就此破碎。

    豪义跟前跪着的人,被人斩了首,头颅落在不远处,鲜血铺了一地。

    便是如此,她也一眼认出了他,是蔺畴,是她爹。

    倒在蔺畴身旁,牵着他的手的女人是竹酒,胸口插着一把匕首,脸色雪白,阖着眼眸,安然的神情像只是睡着了。

    她走过去抱起蔺畴的头颅,到竹酒跟前跪下,推了推竹酒的身子,叫道:“娘。”

    她在自己身上摸索,又到蔺畴怀里,豪义怀里摸索,终于搜出一瓶伤药,倒出一粒,给竹酒喂进去。

    这药只能塞到嘴里。她闭了一回眼,希望睁眼时,她娘能醒过来。

    一切都是徒劳。

    她如何能接受,跪坐在竹酒跟前,抱着她爹的脑袋,推着竹酒的身子,像往日唤她娘起床,祈望她醒过来。

    时间越久,她越知道无望,越崩溃,伏在她娘身上绝望的哭嚎起来。

    这碎心的叫声,似要将一腔心肺都呕出来。

    平静的江面上,唯有悲切的北风的凄吟与哀婉的火的呜咽来响和她。

    天际云絮飘动,时间悄无声息流走,火越烧越大,她躺在她娘身边,没有下船的打算。

    风中忽然猎猎作响,一道身影跃上船顶:“我道来晚了,人都死绝散场了。怎么还留着个小丫头。”

    清酒番外(三)

    这来的人湖色罗裙,  姿容隽婉,但神色作态却透露出与容貌不符的肆意轻狂。

    她一手抱着瑶琴,走在满地尸首中,  似闲庭信步,神色自若。

    “我说那群人好大本事,却不知斩草除根?连个娇弱无能的小丫头也能逃脱。”到了蔺子归跟前,  一把抓住她的后领,  提将起来。

    “小丫头,  你是什么人?”她将蔺子归从头至尾的打量。

    蔺子归哭的抽抽噎噎的,  一双眼睛红肿,  泪水盈眶,  看着面前的人只觉得模糊:“我……”

    “嗯?”

    蔺子归犹疑的这一会儿。她已瞧出端倪,  勾着嘴角,幽幽道:“你抱着蔺家家主头颅,  跪拜在蔺家主母跟前跪拜,哭的如此伤心,你是蔺家的人?”

    蔺子归记得她娘的话,  抽噎道:“我是蔺家的家仆,家主和主母宽厚,  我深受恩德,  他们无辜丧命,  所以伤心。”

    “倒是个好记恩的家仆。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清酒。”蔺子归胡乱绉的一个名字,却也不是毫无根由,只是这名字说出来,  她哭的更厉害。爹娘就在跟前,她不能认。

    家没了,不仅是家人没有了,就连名义上也没有了。

    这女人带着蔺子归上了岸,数艘婚宴的大船完全被火焰吞噬,已经要沉了。

    蔺子归站在岸上朝船的方向跪了下去,叩了三个头。

    来时春绿雪融,杨柳抽丝,觉得喜气可人。

    去时路途茫茫,春寒砭骨,只有凄凉可言。

    女人拉着蔺子归上了街。在东岸沿街之地,一个男人在大槐树下等候。

    这男人鸦青劲装,身背长剑,剑眉星目,神情沉毅,见女人过来,唤道:“琴鬼……”

    待瞧见她牵着的蔺子归,皱了皱眉:“这人是?”

    “这丫头说是蔺家家仆,几艘船里就她这一个还喘着气,我带回来看能不能问出些什么,你那边如何了?”

    “蔺家家宅中留守的人无一活口,那宅子也被人一把火烧了。”

    蔺子归闻言,立即向一边望去,远处空中确实有黑烟升起。

    这浓浓的黑烟就像是盘旋在她心口的毒蛇,骤然咬了她一口。

    她脸色煞白,眼神茫茫的无措,不自禁的向那处走,被琴鬼一把拉了回来:“想跑?”

    男人朝蔺子归睨了一眼,不以为意,他并不将她放在眼中。他知道若是琴鬼有意,这小丫头就是长了翅膀也飞不出琴鬼的手掌心。

    “来晚了一步,封喉剑拿不到,生意做不成了,我们是直接回鬼门复命,还是继续追屠杀蔺家的那行人?”

    琴鬼抬了抬耳鬓的头发,说道:“我们劳累这么久,总该歇歇,剩下的就让判官交给刀鬼他们罢。”

    她此次过来本是存了私心。她知道蔺清潮的母家就是这杭州蔺家,本来想过来见识见识,谁知这样不中用,她人都还没到,竟然死光了。

    两人商量罢,取了马匹,直接出了杭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