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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0页

    清酒往旁一走,要绕开他。

    岂知这人身影如鬼魅一样,她往旁一步,这人看着没动,却依旧站在她跟前。

    “你让开!”

    “你的病还没有治好。”

    “我不要你们治了!”

    玄参和煦的笑着,不让路。

    清酒往后退了两步,捡起三枚石子朝玄参气海、右眼、膻中射去,她封住玄参右路,自己往左边绕开。

    可跟前像是矗立着三座绕不开的大山。那道人一把拂尘轻轻一撩,将石子拨开。那僧人双手合十,清酒不曾看清他如何动作,自己已扑倒在地,怎么都起不来。

    道人捋着长长的银须,说道:“小娃娃嘛,不听话打两下屁股就不敢调皮了。”

    清酒死命挣扎,她知道自己是被那僧人用内力压住了,便用了内力来抵抗他。

    可这僧人内力如泰山,她在他脚下不过是砂砾,如何能抗衡。      她却不要命了,与这僧人硬来,脖子粗红,脸上也红的不正常,耳朵和鼻子里都流出了血来。

    这僧人脸露惊色,见伤了她,连忙松手:“何苦!何苦!”

    清酒不顾后果,经脉已经受损。僧人一松手,她趴在地上呕了一口血出来。

    她抹了抹口鼻,挣扎着爬起来,又往外走。

    玄参面露不忍,走到她跟前半蹲下身子,问道:“你要去哪里,我不是不让你走,只是答应了你姑姑要照顾好你,若是你有个可靠的地方,告诉我叫我放心了,我可以让你走。

    清酒脸上显露了一瞬的茫然。

    去哪里?她有哪里可去。

    她脸上泪水混着血,哭道:“我不要在这里,我要回去,我想回家。”

    她的声音无措,像迷了路,找不到归路的孩子,委屈恐惶。

    玄参为之难过,却给不了一丝安慰。“你姑姑辛苦将你送到这里来,为了治好你的味觉和你身上的蛊毒。她将你托付给我,这是她最后的愿望,你不愿意帮她实现吗?”

    清酒抽噎着,不说话。

    玄参拍了拍她的肩,说道:“等你味觉恢复,我研制出遏制你蛊毒的法子,我不再限制你去哪。你就再在这里等一段时日可好?”

    苦缘忽然开口道:“小施主,人死后,亡灵要在死去的地方徘徊一段时日方才离去,小施主不愿在这里多陪陪蔺施主么?”

    清酒看向说话的大和尚。大和尚方面大耳,微低着头,光圆的头顶有九个戒疤。他慈眉善目,声音温厚。

    她不是信神佛的人,但大概是心中也祈望如此,便信了苦缘的话,愿意再留在虚怀谷一段时日。

    这一段时日里,玄参费心治疗她的味觉,清酒对待治疗却十分消极。

    清酒的药自那天后都是其他的弟子来送,但她总能看到那姑娘的身影,不是趴在门边偷看她,便是趴在院子墙上。

    她本来无心理她,那一天玄参来给她针灸,她多嘴问了一句。

    玄参笑道:“轻言她还没出过谷,相处的人一直是谷中的弟子,她第一次见到谷外的人,还是与她年纪相仿的姑娘,因而对你感兴趣,希望没有冒犯到你。”

    清酒什么也没说。

    这日玄参给她针灸完后,她便觉得有些不同。

    玄参随手取来草药一试,她含在口里,甘甜过后,便是一阵湿苦。

    这些味道,是她从不曾感受过的,她愣愣的嚼了一嚼,吞咽了下去。

    玄参的医术当真了得,她这味觉困扰了她爹娘许多年,他却区区一月便治愈了。

    玄参问道:“如何?”

    “我不知道该怎么来形容这个味道。”

    玄参笑道:“你能尝出不同就好,日后吃的东西多了,你就明白该怎么形容了,你饿不饿,想不想尝些点心之类的。”

    清酒一呆:“不用了,多谢。”相比于玄参的欣慰,她显的格外失落,好像并没有治愈顽疾,反而加重了一般。

    玄参知她心中郁结,所以闷闷不乐。

    他医术虽然精湛,终究只能医人,不能医心。

    他摇摇头,吩咐她好生休息便离开了。

    夜里,玄参那里又送了药来,说是为了巩固她的身子。

    清酒坐在走廊上,穿着薄薄的单衣,赤着双脚,露出纤瘦雪白的脚腕。

    她看到院门边出现的熟悉身影,那人正犹豫着要不要进来。

    她叫道:“你进来罢。”

    那人身子一缩,只露一双眼睛瞅着她,好半晌才走了出来。

    清酒估摸着是上次吓着她了,她见了自己这样害怕。

    清酒手里端着药碗,望着她道:“上次的事是我不好,吓着你了。”

    那人木着一张脸,清酒若不是从别的弟子那里听说她不同常人,一向没什么表情,还要以为她是生气了,将那事记在心底了。

    “你找我有事么?”

    那人看了她一会儿,仿佛才明白过来她的话,摇了摇头。

    随之而来的便是两人间长久的沉默,月色雪白,四下里蝉鸣不止。

    清酒拍了拍身旁,说道:“你坐着罢,总是仰头看着你很累。”

    那人走过来坐到她的身旁。

    “你是叫轻言?”

    “莫轻言。”

    “我叫……我叫清酒。”

    “我知道。”莫轻言点了点头,她有些紧张,拽着衣角,若是白桑在这里,她就看的出来。

    这谷里的人都不大喜欢莫轻言,现在虽不排斥她,却也不亲近她,不冷不热的。

    虽有白桑和玄参在,与莫轻言年龄终究差距太大。

    清酒过来之前,玄参就收到了信,告诉莫问,说有一个年龄相仿的姑娘要到谷里来治病,这孩子性子随和,或许能与你成为朋友。

    因而莫问期待着,紧张忐忑,想着该怎么与她相处,带她去花田,带她去秘籍阁,带她去后山,虚怀谷里有什么好玩的,稀奇的,她细细想着,直至清酒到来。

    “你是什么时候拜玄参谷主为师的?”

    莫轻言回想了一下:“很久以前。”

    “你的父母呢?”

    莫轻言摇头:“不记得了。”

    清酒喝了一口药,啧舌道:“好苦啊。”

    “药都是这样的。”

    清酒拇指摩挲着碗口边缘,没有答话。

    明月圆润,没有一点缺口。

    清酒怔怔的望着碗中药汁倒映出的月亮,她出神道:“我家里有一百来口人,我也要不记得他们了,都好久了。”

    “怎么有这么多,比虚怀谷里的弟子还要多。”莫轻言口气显得很惊讶。

    清酒回过头来,嘴角一弯,淡淡的笑了。

    好看,但是凄凉。

    莫轻言懵然,不能明白这笑的意思。

    待到后来想问,清酒已在那天晚上她归去后,偷偷的离开了虚怀谷。

    自那以后,至虚怀谷往东南一路,传言有一名少年杀手,专杀匪盗、奸贼,手段之残忍,见者骇然。

    云梦大泽入秋之后,时常下雨,雾气缭绕,秋凉一起,迷离萧瑟。

    清酒穿着草鞋,浑身粗布衣裳,背上斜挂着一只罐子,手边放着剑。

    她坐在人家家宅台阶前,望着滴水檐,看那一滴滴水滴落下,滴咚滴咚。

    她脸色苍白,嘴唇干裂,眼神茫然。

    四个男人走过来,腰边挂着刀,凶神恶煞。

    一旁的摊贩直往后缩,恨不得躲到墙里边去。

    对面一人靠着墙正睡着,一身黑衣,用草帽遮住了脸,身旁放着根长棍,似乎是找不到客栈的旅人。

    四人围到清酒跟前,将她上下打量许久。

    一人啐道:“老幺,你他娘认错人了罢!这分明是个女娃娃,怎么可能是杀了老五老六的那个混账小子!”

    另一人已经拔了刀:“老大,我怎么可能认错这张脸,就算认错了这张脸,也不会认错那把剑,就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