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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第二天下午林峥打来电话,说林娅迎已经回国,晚上他们要给林娅迎开一个派对,问程斯蔚要不要来。

    “你要有事就去忙,不来也没关系,反正以后在学校也是要见的。”估计是认为程斯蔚会拒绝,林峥已经提前替他把台阶铺好了。

    接电话的时候程斯蔚坐在外面,今天没有什么太阳,但沈峭大概把他当成了某种娇生惯养的品种犬,给他搭了棚子,地上铺着厚垫子,上面还盖了一层程斯蔚从没有见过的草席。听着林峥的话,盯着沈峭看的程斯蔚思绪早就不知道飘到哪儿去。

    沈峭正在喂狗,手里端着一个铝制大盆,低着头蹲在栅栏前,时不时伸手揉两下狗狗的大耳朵。

    “喂?”半天没等到人说话,林峥声音提高了一点,“人呢?”

    “听着呢。”程斯蔚说,“你等一下,我问问。”

    手机放下来,程斯蔚捂着话筒,喊了一声沈峭的名字。蹲在不远处的人回过头,看他一眼之后把盆放在地上,朝他走过来。低头钻进棚子,沈峭用干毛巾擦了擦手,瞥了眼桌板上没动的西瓜,问他:“是不是不甜。”

    “等你忙完一起吃。”程斯蔚笑了笑,“林峥说晚上有个饭局,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沈峭擦手的动作顿了一下,犹豫几秒,说:“我去不合适。”

    程斯蔚哦了一声,然后重新把手机举到耳边,对着话筒说:“我不过去了。”拒绝的话被程斯蔚说的云淡风轻,他还一副完全不在意的模样,顺便从切好的西瓜里挑出最红的一块放在沈峭面前。

    沈峭不想做程斯蔚生活的拖累,所以他又改口说:“我可以送你过去。”

    咬了一大口瓜,红色汁水顺着嘴角流到下巴,程斯蔚顾不上擦,抬头看他一眼:“然后顺便跟我一起吃饭。”

    很难说不,沈峭抬手用拇指擦掉沾在程斯蔚下巴上的果汁,点了点头,程斯蔚笑了出来,含糊不清地跟林峥说:“我又决定去了。”

    对于程斯蔚的反复无常林峥并不觉得意外,林峥好奇的只有一点,他也确实问了出来:“你跟谁在一起?”

    认识这几年,程斯蔚的朋友圈极小,平时能叫出来的朋友最多也就能凑齐一桌麻将。而现在,贺莱待在家补觉,陈文楷忙着跟很久没见的女朋友缠绵,林峥想不出来程斯蔚还能跟谁在一起,并且说话的语调听起来十分放松。

    “哦对,晚上我这边两个人,订桌的话多加一个位置。”程斯蔚没接话,林峥想了想,问他:“到底谁啊?”

    把嘴里的西瓜全都咽进去,程斯蔚抿了抿嘴,字正腔圆地说了个名字:“沈峭。”

    林峥的脑海里迅速闪过那天在酒窖把人脑袋往桌上撞的男人,他哦了一声,接着补充道:“你那个保镖是吧。”

    “不是。”程斯蔚否认,又重复了一遍,“是沈峭。”

    这种重复在林峥耳朵里毫无意义,他对沈峭的印象很深,毕竟那天跟林传西的人打架,这个沈峭就在门口傻站着不动,直到程斯蔚开口要他帮忙。他见过听话的保镖,但没见过那么没眼力价的。但林峥没再跟程斯蔚抬杠,毕竟他已经很明显地听出程斯蔚的语气冷下去不少,虽然不知道原因,但没必要再去触程斯蔚的霉头。

    挂掉电话,程斯蔚开始认真地吃西瓜,瓜用冷水冰镇过,但在室外放的时间长,凉意消失大半。西瓜不是什么稀罕水果,平时在家陈姨都会把瓜瓤切成很小的方块,然后盛在玻璃碗里,送过去让他用叉子叉着吃。

    但沈峭切得每一块都很大,咬到中间的时候,两边弯起来的瓜皮会蹭着脸,汁水顺着手指往下流,最后在手肘凝成很大的一滴。沈峭大概是在程斯蔚把下半张脸都埋进西瓜里的时候才意识到,他盯着桌上没吃完的几块瓜,站起来想要再端走二次加工,但程斯蔚很快制止了。

    “就这么吃呗。”程斯蔚抬眼看他,然后抬起手肘,把流到手臂内侧的红色汁水全部舔掉,接着说,“一会儿洗洗手就好了。”

    沈峭没说话,在程斯蔚对面坐下,一起分享这种狼狈。

    吃完西瓜,程斯蔚跟着沈峭一起收拾残局,掂着垃圾桶,把丢在地上的瓜皮捡干净,再一起走到水槽洗手。就是这种普通时刻,程斯蔚的心也像吹饱气的气球一样满足,因为他发现沈峭偷看他了好几次。

    晚上六点半,程斯蔚和沈峭坐上前往市区的车,驶下高架桥的时候,程斯蔚才突然想到什么事。

    “沈峭。”

    “嗯。”

    “今天晚上这顿饭,主要是请林娅迎的。”

    沈峭垂眼看着覆在他手背上的手指,点点头。程斯蔚觉得沈峭没理解,于是跟沈峭坐的更近,无名指勾着沈峭的掌心,语气有些小心翼翼:“我跟林娅迎有过一段……但是现在已经分手了。”

    “我知道。”

    “你介意吗?”程斯蔚抿了抿嘴,认认真真地说:“你要是介意的话,我们就不去了。”

    沈峭终于抬头看他,很黑的眼睛被路两边准时打开的路灯点亮,对视不到一秒,程斯蔚就感到一阵心悸。没等沈峭开口,程斯蔚捂着胸口坐回去,仰头小声感慨:“早晚得去医院做个心电图。”

    他话刚说完,沈峭突然靠过来,那双眼睛又出现在程斯蔚的视野里,沈峭的表情很严肃,眉头微微皱着,问他:“哪里不舒服?”

    程斯蔚弯着眼睛笑,沈峭很快反应过来,但并没有坐回去。

    “又在逗我。”沈峭说。

    程斯蔚觉得心里的气球满的快要爆掉,看着沈峭颤动的睫毛,反问他:“是不是不好笑?”

    “你觉得呢。”盯着他看了几秒,沈峭坐回去,干巴巴地说,“不好笑。”

    沈峭刚坐回去,程斯蔚又迅速挪过去一点,膝盖抵着沈峭的腿,笑着哄他:“那我以后不逗你了,好吧?”

    一直等红灯的司机终于憋不住朝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后座上的两个人都被框在长方形的镜子里,一个使劲儿傻笑,一个抿着嘴沉默。没见过被晾着的人还笑的那么开心,司机又多看了一会儿,直到绿灯亮起,他才收回视线。

    在踩下油门的时候,后座的故事情节终于有了新的进展。

    “你想逗就逗,我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