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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将晚和杨枝小心的按摩将旭的肌肉,擦拭皮肤。

    将晚轻声说,“谢谢你,你把他照顾的很好。”

    指节在软弱的皮肤上轻柔,虽说触摸下骨骼分明,但将旭的皮肤却被保养的很好、白皙光滑,没有一点褥疮的痕迹。

    毕竟这是一位已经躺了7年的植物人。事件发生时,将旭才21岁。

    杨枝道,“这是我应该做的。”

    将晚摸了摸将旭的长发,视线转向床尾的席承,扬唇问,“男生21岁还会长个子吗?”

    席承安静了几秒,说,“会。”

    将晚,“听说你们男生多会生长痛,也不知道他睡着的时候会不会有。”

    席承,“或许吧。”

    等重新把将旭放平在床,盖上被子。

    安静的病房,在将晚重新看向吴莎莎的那一刻,气氛骤变。

    杨枝是个聪明人,见状重新拿起自己的小背包,笑着说,“那我就先走啦。”

    将晚点头,“好,晚点我们再联系。”

    杨枝离开。

    “你呢?怎么说?”

    沉默中,将晚看向吴莎莎,问。

    吴莎莎带着口罩,将晚看不到她的表情,唯一能看清的依旧是那双复杂且挣扎的眼睛。

    等待间,将晚的眸光一点点变得冷漠。

    而刚做好心理建设的吴莎莎抬头的刹那正巧对上了这双眼睛。

    心脏咯噔一下,吴莎莎几乎下意识捏紧了拳,所有的心理建设尽数崩溃。

    将晚是真的……很厌恶她。

    如果再不说出目的,她可能真的要被赶出去了。

    吴莎莎垂下脑袋抬起手,慢慢地摘掉了口罩,解掉领口的两颗纽扣,并逐一拉起双臂的衣袖和裤脚、

    此时,席默已恢复情绪,走近病房。看到了这一幕,随后倒吸一口凉气。

    羸弱的四肢上斑斑青紫状淤痕,还有数道破皮未曾愈合的伤口,血痂凝在破皮处,黑红一片。右脸上一块泛青的淤痕更是极其显眼。

    真正可以用体无完肤来形容。

    吴莎莎红着眼睛,低哑着声音说,“这样你满意了吗?”

    漏了风的话音一出,失去的门牙显露在了众人眼中。

    将晚,“我满意什么?”

    吴莎莎盯着眼睛自始至终都没有一丝表情变化的将晚,浑身一滞。

    将晚抬步,朝吴莎莎靠近,一步一步,直到站定在她的面前,说,“你变成什么样,和我有关系吗?”

    吴莎莎仿佛被定在原地,许久才僵硬地说,“是,的确没有关系。”

    视线不由自主朝着病床上的将旭看去。

    那位从一个大学生,在无知无觉中经历了七年,变成了即将奔三的男人。

    吴莎莎咽了口口水,身体下意识痉挛,抽搐的同时,陈乏的四肢和隐隐的刺痛却又那么的清晰,像似在提醒她这段时间恐怖的遭遇,喉咙的痛更是差点令她以为喉骨断裂,就连吞咽唾沫都十分艰难。

    吴莎莎痛苦地缩了下脖子,重新看向面前沉怒中的将晚,终于没忍住眼中的泪水,她嘶吼道,“是!我们一家是对不起你!可我妈妈并没有参与那场车祸!你以为我想看到将旭变成这样吗?谁都不想!”

    突然的爆发让三人惊了惊。

    席承皱着眉,连忙走到将晚身前,抓住她的手腕往自己身后揽。

    吴莎莎看见了席承的举动,看见了将晚自然地站在他人身后,备受庇护的模样。

    那副漠然到习以为常且高高在上的表情,一如往日的碍眼。

    “咯咯~呵呵~”低沉沙哑的笑声从吴莎莎的嘴里传出。

    “你真的一点没变啊,表姐。”吴莎莎说着,“你永远都在用这种眼睛看我,就好像我一文不值,不配和你说话,不配和你同台,不配和你共坐一桌,哪怕我的成绩只比你少一分,大家也永远都只会称赞你,我永远都是那个上不了台面的丑角。”

    “我就真的那么让人喜欢不起来吗?”吴莎莎抬起眼睛看向将晚。

    对上这双泛红,泪水横流的眼睛,将晚难得失语。

    小的时候,她和吴莎莎的关系还是很好的。

    在乡下的奶奶家,她会带着这个妹妹去田野里摘花,也曾天真烂漫地欢笑过。

    是啊,为什么年少的欢喜,会变成如今的憎恨。

    “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和你比。”将晚低声说。

    吴莎莎的表情僵硬在脸上。

    将晚绕过席承的保护圈,走到吴莎莎跟前,“要怪,就怪你有个功利心太重的母亲。”

    不等吴莎莎说话,将晚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指尖因慢慢收力变得发白,随着一起惨白的,还有吴莎莎的面色。

    将晚说,“当然,如果有的选,我也不想有这样一位姑姑。”

    吴莎莎盯着面前那双冷光迸裂的眼睛,喉骨再一次发出剧烈地痛,痛得她全身在颤。

    她狠狠地闭上眼睛,颤声说,“我没得选,我没得选……”

    原本以为父亲卷走了公司全部钱财,妈妈中风躺在医院,已经让她世界颠倒了。可这两天的遭遇告诉她,没有最惨,只有更惨。

    追债的人绑了她,还拍了她的裸/照。

    八千万啊,她怎么拿得出来!

    医院那边也在催,说如果拿不出钱,就不能让妈妈再住下去,一天五千的住院费,更别提开颅的手术费。

    要说以前,她的烦恼都来自暗中看不见的较劲。但现在,如山的压力来自于现实,这次她没资格再较劲了。

    ‘砰咚’一声。

    吴莎莎跪了下来,“我求求你,借我钱,只要治好我妈,我下半生替你做牛做马,一定把钱还给你,我求求你。”

    病房里十分安静。

    过了许久,将晚的声音响起,“我可以答应你,但是我有个条件。”

    “……”

    随着将晚话音的落下,吴莎莎霍然抬首,露出难以置信的目光。

    最终,她垂下眼睑,艰难地迸出每一个字,“……好,我答应你。”

    -

    医院办公室内。

    “陈医生,现在手术费已经交齐了,请问什么时候可以给我妈安排手术?”

    吴莎莎坐在医生面前,急切地问道。

    陈医生,“今天下午就可以安排。”

    吴莎莎难得笑了,“谢谢!”

    走出办公室,吴莎莎看了下右侧站区,原本应该在那里的人却消失了。

    像似想到了什么,吴莎莎神情大变,立刻抓紧怀里的将合美的资料,朝住院楼跑去。

    穿过冗长的走廊,推开病房门的瞬间,靠门的两家病患家属齐齐朝吴莎莎望了过来,眼神中清晰地透露着他们的不满和排斥。

    吴莎莎立刻低下头,快步朝最里面的病床走去。

    也不难怪这些人讨厌她。

    毕竟将合美躺在这里多久,那些追债的人就来骚扰了多久。虽然大动作没有,但依旧造成了不小的动静。

    将合美安静地躺在病床上,呼吸机在安静的工作,而她的面部依旧浮肿着。床头摆着一个透明的花瓶,里面装着吴莎莎用低价买来的隔夜百合花,花瓣茎叶虽然泛了黄,但香味依旧。

    很显然,将晚不在这里。

    吴莎莎松了口气,她从床底搬出板凳坐在床边,看向病床上的人,平静地说,“妈,等你治好了病,我们好好生活吧。”

    租一个小一点的地下室,慢慢的把债还完,或许还会在牢里待一小段时间。

    这些都不是问题,因为我们都会好好的。

    ……

    将晚走下阶梯,席承在她身边问,“这样就可以了?”

    将晚停足,平视着先她一步踏入平地的席承。

    席承也跟着停下,转过身。

    将晚,“死了就什么都没了,既然要赎罪,自然要活得长长久久。”

    亲人受困的折磨,病痛的折磨,将合美总要一样一样地尝过才行。

    席承目光平静,伸手穿过将晚的肩膀往自己的怀中揽。

    将晚没有拒绝,她安静地感受席承的拥抱,耳朵贴在他的胸口上,听着那清晰有力的心跳,以及自胸腔里传来得低沉震动的话音。

    “将晚,你已经凭自己的能力走出来了,往后所有的时光都有我陪你一起经历,只要你能开心。”

    皮肤的温度透过衬衫传递到脸颊上,将晚说不出此刻自己是何种心情。

    只觉得心跳和面前的男人沦为一体。

    他的体贴将那些原本还存在心底的尖刺,顷刻间被磨平干净。

    将晚伸出双臂紧紧拥住,“好,我们一起。”

    台阶上来来往往的人,纷纷朝两人投去注目礼。

    将晚和席承却置若罔闻,直到铃音响起。

    将晚离开席承的怀抱,提示说,“你电话响了。”

    “嗯。”席承拿起看了一眼,停住。

    将晚问,“怎么了?”

    席承看了她一眼,“我助理的电话。”

    将晚,“嗯,你接。”

    席承原地接通了电话,将晚也没有刻意回避,安静地数着地面灰色的地砖。

    快要数到55的时候,席承结束了通话。

    “将晚。”

    “嗯?”

    席承将手机塞到裤袋中,看向将晚,说,“我可能要离开一个月。”

    将晚顿住,“一个月?”

    席JSG承,“嗯,公司那边有点事,我必须要回去。”

    面前的男人眉间微蹙,鲜见地有些焦躁。

    将晚笑了下,“你在担心什么?”

    席承抬首。

    将晚,“没了你我就不能自理了吗?”

    席承,“可是我刚刚说之后都一直陪着你。”

    将晚,“以后那么多时间,也不用安排的这么紧密吧。”

    席承微怔,笑了下,“也对。”

    将晚走下台阶,与他并肩。

    二人慢慢朝停车场走去。

    途中将晚想到了什么问,“我之前没记起来,所以你一直隐瞒身份陪在我身边。那万一我一直没想起来呢?”

    席承神色平静说,“我已经着手准备将总公司迁到国内了。”

    将晚霍然停步,不敢置信地盯着他的背影。

    席承回首,疑惑问,“怎么了?”

    将晚,“你如果是古代的君王,那也一定是个昏君。”

    席承皱眉,“什么意思?”

    将晚,“真没想到,你还是个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