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到宋祁这事何意舟自己也说不清到底是“皇天不负有心人”还是“烈男怕缠郎”。来来回回,何意舟表白都有五六遍了,硬生生将自己的脸皮给磨厚了。
再后来,何意舟毕业了被父母催着回老家。他想着反正也没什么好留恋的了,要不走人得了。
说来也奇怪。宋祁虽然总是拒绝他,但从来没有躲过他。所以,他想跟宋祁做两年追逐游戏不圆满结束的仪式的时候,宋祁特别配合。
想着以后可能不会再见面了,何意舟倒是不怕羞地将所有话一股脑地倒了出来。
在何意舟不顾形象倾诉的时候,宋祁冷不丁地说:“我接受。”
何意舟讲的正兴起,没能及时接收到信息,自顾自地讲着。
宋祁再度强调:“我接受你。”
多了一个字,就能让何意舟听明白。
“真的?”何意舟不敢相信之余,居然比想象中的平静。
“真的”宋祁还是宋祁,他已经开始不耐烦了。
行吧,何意舟看他那神色也不像是开玩笑,他也不是会开这种玩笑的人。就这样,何意舟糊里糊涂地就抱得美人归,在匀城留了下来。
宋祁一直都这样的人,何意舟不知道他为什么愿意开始这段恋情,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不解释纪念日的误会。一个开始一个结束,何意舟都没有得到解释。
“错了就是错了,没有理由。”
如果宋祁及时解释,会怎么样呢?
何意舟烦躁地挠挠头发,不管什么时候,一碰到跟宋祁有关的事,都足够让他抓狂。
偷得浮生半日闲,何意舟也算是趁机好好休息一回。吹吹风,散散步,逗逗猫,看看狗,一个晚上就过去了。
何意舟不太愿意承认自己弱到吹一晚上的风回来就病倒了,但实际上就是那么一回事。
病来如山倒,何意舟第二天起床的时候感觉自己被挂在风车上转一样,天地都是颠倒的。脑袋像被座山压住一样又重又痛,鼻子也堵住了只能靠嘴巴呼吸活命。
行吧,何意舟觉得自个儿就是在苟延残喘苟且偷生,以前还真没发现自己居然这么弱不禁风。
他虽然手脚无力,但脑袋还是正常运转的。社畜的第一反应就是让他及时请假。请完假后他才安心地到客厅去找药。
就这么几步路,他走得虚虚浮浮的,要是周围有烟雾,立刻能羽化登仙。他好不容易才找到医药箱,翻了好几遍都没有找着感冒药。
备用药用完了忘了买?
无可奈何地,他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水,喝完后又爬到床上去睡觉了。睡得并不安稳,每过一小会,他就因为呼吸困难而醒来,很快又迷迷糊糊地睡过去。
何意舟模模糊糊间感觉到有一只手在探他的额头,之前他感觉到病情严重了就打电话让俞柯帮忙送药过来,之后的事就不记得了。
这会,应该是俞柯来了吧。“俞柯,麻烦你去帮我冲药,我头很晕。”他的声音很虚,仿佛就靠一口气吊着。
“俞柯”没有出声,就端来一杯热水,但手上没有药。
何意舟被人扶起来,喝了一小口热水,张着嘴巴等着人喂药呢。等了好一会只等来再一口热水,睁开眼睛一看,俞柯变成了宋祁。
“你怎么在这?”何意舟不自在地扭了扭身子,但全身都软绵绵的没什么力气。
“你给我打电话了。”
何意舟本来想拨给俞柯的电话不知怎么的就拨到了宋祁那里去了。电话里何意舟半死不活地说着:“俞柯,给我送药,我快病死了。”着实吓人。
宋祁就如同无头苍蝇一样到处联系人看有没有何意舟家的钥匙,问到了余晟睿才成功借到钥匙。
“我送你去医院吧。”
“好”
何意舟很怕死的,身体一有什么小病小痛的,恨不得立马就飞到医院去来个全身检查。他自己去不了,有人能带他去那就最好不过了。
何意舟想下地,宋祁没给他机会。
他勉强能换好衣服,有些撑不住就蹲在地上大口捂住脑袋大口喘气。
宋祁像捉鸡崽一样将他提溜起来,捞到背上。何意舟还没反应过来,脸就已经贴着宋祁的背脊了。
他感冒自有一套流程,往往都是感冒,发烧,然后声音嘶哑,最后就好了。果不其然,他去医院检查的时候已经烧到三十八度几了。
医院不是很多人,应宋祁的强烈要求,何意舟在医院住下了。
打吊水的时候,何意舟无语地看着身上的条纹套装,再看看严肃地在一旁床边坐着的宋祁,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住一天要不少钱呢,就正常的发烧有必要这么夸张吗?打完吊水走人,回去按时喝药,明天不也一样能好吗?
眼不见为净,他干脆翻个身背对宋祁。
窗帘的缝隙中隐约可见昏黄色的太阳光在晃荡,太阳在一点一点地落下去,原来一天已经过去了。
何意舟再翻了个身,朝宋祁说:“今天谢谢你了,你有事要忙吗?要不你先回去?”
宋祁杵在一旁,何意舟就觉得连空气都不对味儿。
宋祁帮他掖高一点被子,说道:“我不忙。”
文君朗能察觉到何意舟的疏远,但他想不出为什么,整天就锤着脑袋想自己做错了什么事。
他没脸没皮的,一贯最会撒娇卖痴。何意舟就算是有意疏远他,都暂时拉不开多大的距离。
他像往常一样,提着亲手做的爱心早餐去何意舟办公室,满怀期待地等着何意舟的夸奖。
一推开门,只有空荡荡的办公室而没有何意舟。
他打电话给何意舟,那边没接。后来得知何意舟因病请假,更是坐都坐不住。
在他连番轰炸之下,总算逮着何意舟接电话了,一挂电话立刻马不停蹄地就赶了过去。
何意舟在病房里迎来了第一个来探望他的人。
到了晚饭时间,宋祁叫了外卖,是清淡的粥,最适合病人喝。
何意舟端着碗小口小口地勺着,香甜温热的粥让饿了一天的肚子得到满足。
“咔哒”一声,门被人从外面拧开了。
他以为是换针水的护士,就没多大反应,自顾自地喝着。
“哥哥!”
“小朗?你……怎么来了?”
“你生病了,我当然要过来看看。”文君朗边说边将手上的花放到桌子上,然后又搬了张椅子坐在床边,动作熟练得不像来探病的客人,反倒像是陪床的家属。
何意舟觉得文君朗的到来给病房注入了些活力,刚刚他跟宋祁两人都不说话,气氛奇怪得很。
“哥哥,这是?”
文君朗笑嘻嘻的,宋祁坐在床边一言不发。
宋祁,翻版宋祁。一左一右,都紧盯着何意舟。
何意舟想起很久以前小学语文老师教的动物成语“虎视眈眈”。
微妙的对峙气息在病房中弥漫开来,极具喜剧色彩的一幕来得猝不及防。
“这是我朋友宋祁。”
“这是我公司的实习生文君朗。”
何意舟下意识地避重就轻,将与两人的关系都表面化。
“宋哥,你好。”
同样是哥,文君朗就有本事让别人听出区别。
“你好”宋祁冷酷到底。
“哥哥,你怎么病了也不告诉我一声,我可以来照顾你啊。”
“哪能麻烦你呢。”
宋祁终于有了一丝笑意。
“我跟哥哥之间还谈得上麻不麻烦的吗?”文君朗歪着头,一双眼睛看向何意舟熠熠生辉,两道眉毛却微微拢起,像讨糖吃的可爱小孩。
“喝水”
何意舟已经喝了不少热水,肚子里的水都能撑船了,哪里还想喝。还没等他拒绝,宋祁就已经将杯沿按到他嘴巴上。一倒,他迫不得已地张开嘴巴喝了起来。
一杯水又见底了,何意舟觉得自己是头牛,被按着头喝水。
“你……”
何意舟瞥见文君朗眼巴巴地看着,他寻思着不能太落宋祁面子,又将话给咽回肚子。
“哥哥,你要吃苹果吗,我给你削。”
“不用,他刚吃饱。”
何意舟也不想吃了,再吃肚子可能得炸开,点头附和道:“对,我刚吃饱。”
“没关系,我削好,你想什么时候吃就什么时候吃。”
文君朗推开椅子,从袋子里拿出一个苹果,细心地削了起来。显而易见地,他对这项业务并不熟练,将一个苹果削得坑坑洼洼的,可能大半个都连着皮被削掉了。
何意舟很怕他削到手,毕竟一刀一下去苹果没了一小半,看起来就挺锋利的。
“嘶~”
削断的苹果皮上沾了一点血迹,文君朗的指尖划开了一小道口子,血珠正不断地从中冒出来。
“痛~”文君朗一边擦血一边小声嘟嚷。
爱哭的孩子有糖吃,果然何意舟就感觉到无比的愧疚。他拉过文君朗的手来看,伤口不深,就是血还没能止住。
“宋祁,你去找止血贴来。”
宋祁一言不发,去找护士要了些止血贴。
何意舟伸手准备接过,却见宋祁略过他,撕开包装纸给文君朗贴上了。
只是,是不是太紧了些?文君朗的指尖好像有点发紫了。
很快,文君朗就撕开止血贴调整了一下再重新贴回去。
“刀子锋利容易伤手,你用的时候注意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