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猫第79天
师尊，我害怕。
“顾风晏, 你真的以为，本尊不舍得杀你吗？”
戚洵川良久未动，突然开口问出了这么一句, 连他自己都觉得突兀, 但掌心却没再继续用力。
顾风晏依旧眉眼弯弯的笑着：“师尊大人英明神武，怎么能用不舍得呢，应该是您不跟我计较才对。”
他就是相信，即便戚洵川再怎么失去理智, 他也不会对自己动手的。
如果他猜错了，真的动手了, 那顾风晏也认命, 毕竟这是他自己选的，怪不得别人。
可是看着眼前的人，他就知道, 自己赌对了。
戚洵川垂了眼, 用尽全力化去心魔里跃跃欲试的念头, 在收手的一瞬间，反手打晕了顾风晏。
纤瘦的身影落在怀里，眉眼的笑意还没来得及散去, 戚洵川秉着最后一点强撑着的理智, 捏了捏他的手，将人安稳的放在冰床上。
看着那张脸，他紧咬牙根, 无奈一笑。
他不否认，他确实不会杀了顾风晏。
赵长风说得没错, 他待顾风晏不一般, 连旁人都看得出来, 戚洵川与他日夜相处这么久，不会感觉不到的。
赵长风说：“他那修为，一看就是出自你手，短短几个月就能元婴终期，只差一步，便可突破洞虚境界，再无人能伤他分毫。这样的能力，除了你，没人能做到。”
“可为什么，是他？”
这是赵长风怎么也想不明白的地方。
乾元宗里天赋者无数，都是天之骄子，随便哪个拎出来，不比一个连筑基都需要丹药堆的小弟子好？他千挑万选了几百年，一直不肯收徒，没成想就选了这么个天赋一般的，实在让人摸不着头脑。
戚洵川原想说，只是恰好，在那个时间顾风晏出现了。
可是后来，戚洵川想了很久，也许并不单单是恰好而已。他纵观封仙域几百年，都没能找到一个能修炼本命兽形的弟子，可偏偏就这么随便一遇，就遇到了，这怎么能用一句「恰好」形容呢。
他费了那么大的劲帮顾风晏突破修为，就是想着有朝一日，自己真的控制不住心魔，变成了为祸天下的魔尊，起码有个人能与他一战。
他也想过，如果一定要毁灭自己，才能换得修仙界的安宁，那就让他死在顾风晏的手里吧。
戚洵川面色痛苦的凝视着冰床上的人，一手撑在边缘，赤红的眼眸难得露出一丝温柔，他伸手轻抚着那人的眉眼，深深看了一眼。
这么看来，这家伙，也挺好看的。
指尖蓦然一抖，戚洵川立刻攥紧了拳头，胸口似乎有数百只利爪在脑抓，一寸一寸的往里面深入，又像是被无数的小兽啃咬撕扯，几乎要将他撕成碎片。
戚洵川向后踉跄一步，伸手扶着墙壁，意识也在渐渐模糊。
他冷笑一声:“魔尊，你也就这么点本事，用这种手段来折磨本尊。”
利用赵长风，在点燃的香炉里做手脚，用这种手段引起他的心魔，以为他就看不出来了吗？
赵长风掌管乾元宗百年，不会不知道西夜城和京华仙门的是非因果。区区京华仙门这点小事，怎么可能还需要专门来问过他的意见，赵长风早就想好了该怎么回绝，不过是借他的口罢了。
再者说，以赵长风对宗主之位的野心，在他掌管乾元宗百年后，还会甘心事事听从旁人的意见，把自己当成个摆设吗？
这种魔咒的把戏在顾风晏身上用过一次还不够，还要接着用在他身上，难免让人觉得堂堂魔尊，也会黔驴技穷。
“招数用得久了，就不管用了。”戚洵川冷嘲道。
脑海里蓦地响起一道空洞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回荡，“戚洵川，你这是在质疑本座？”
戚洵川眉头微蹙，没应声，只是扶着墙壁的手攥紧了几分。
“戚仙师，嘴硬可不是个好习惯，看看你现在可怜的样子，哪还有往日第一仙师的风采啊，看得本座都不忍心对你动手了。”
那声音从一边绕到另一边，像是兴奋似的，还隐隐泛着黑气，将戚洵川的周身笼罩。
“要不，你求求我吧，只要你戚仙师开口，本座可以大发慈悲的放过整个修仙界，你说呢？”
戚洵川闭了闭眼：“你还真是黔驴技穷了。”
拿哄小孩子的把戏用在他身上，也就顾风晏那家伙才会上钩。
黑气在周围转了一圈，像是有点生气了，魔尊咬牙切齿的控制住他的心魔，还想再折磨他一会儿。戚洵川瞳孔骤缩，拳头紧握，几乎要捏碎了指骨，碎发在额前凌乱，沁出一层薄汗。
渐渐地，戚洵川停了下来，空洞的双眸抬起，一身白衣隐没在夜色里。
他勾起唇角嗤笑一声，眼眸微沉，“那就试试看吧，戚洵川，本座要是不让你身败名裂，枉为魔尊！”
——
等顾风晏再醒来的时候，崖洞外天已经大亮了。
他揉着后脖颈，从冰床上爬起身来，只觉得脖间一阵酸疼，胸口也疼，全身上下就没一个好地方，像是昨晚跟谁打了一架。
哦，好像确实是跟谁打了一架，只不过是他单方面挨打。
他记得自己昨晚是来找戚洵川的，这家伙被心魔控制，跟他动手了，对，顾风晏想起来了，不仅跟他动手了，还拒绝了他的双修！
这可不能忘，还得记在小本本上，以后翻旧账的时候好用。
再往后的事情他就不记得了，顾风晏看了看自己这一身染血的衣服，全是他自己吐的血。
他自来到这里，可是从来没这么狼狈过，没想到第一个揍他的，竟然还是戚洵川。
不过，他既然在这里睡了一夜，那戚洵川人呢？
师尊大人怎么会放心把他一个人丢在这里？这不合常理。
顾风晏出了寒洞，在后山转了一圈，也没见到戚洵川的影子，连他以前跟戚洵川一起去练剑的那片竹林也被结界封起来了，他根本进不去。
既然没在后山，那一定是回了清零峰吧。
顾风晏想着，连身上的衣服都来不及换，拔腿就往清零峰去，他一定要见到戚洵川恢复了才能安心。
出了后山，顾风晏一路上一个弟子都没见到，按理说，这个时间该是有弟子去训练场练剑的时候了。
他又往前走了几步，路过宗主所在的主峰时，蓦地发现主峰入口处躺着几个被打伤的弟子。
还有人敢在乾元宗境内放肆，将人打伤？
顾风晏蓦地想起昨夜白衣阴沉的身影，还有那人跟他动手时的模样，心下突然有点不安。
他立马上前将几个弟子扶起来，问道：“这是什么回事？谁把你们打伤的？”
那几个弟子被打晕了，茫然的睁开眼，看见顾风晏在眼前，连忙抓着他的袖子：“是……是戚仙师，戚仙师入魔了！”
“你说什么？”
“是真的，戚仙师昨夜闯进主峰，一路将看守的弟子全部打伤，谁都不认，还跟宗主动手了。”
那个弟子现在想想都觉得可怕，他们从未见过戚仙师那般模样，双目赤红，周身泛着黑气，见神杀神，遇佛杀佛。
那弟子又说：“幸好昨夜宗主提前将看守的弟子撤了大半，不然昨夜乾元宗只怕得血流成河啊。”
顾风晏来不及多想，“那戚仙师现在人在哪？”
“现在应该还在主峰上，昨晚跟宗主打了一夜。”还未有结果，只是明眼都看得出来，赵宗主只是能勉强拖住他，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见顾风晏要走，那弟子一把拉住他的衣摆，问，“你这是要上去？顾师弟，我劝你还是别去，戚仙师现在是走火入魔了，谁都不认，你去了也是送死！”
虽然大家都暗地里八卦戚仙师和顾风晏的关系，但是事关生死，不是开玩笑的，戚仙师连宗主都不认了，顾风晏这个被大家调侃的小弟子，他还真能放在心上？
顾风晏松开他的手：“我知道。”
但他还是要去。
他明知道这是原剧情该有的进度，谁也改变不了，可是他还是要去，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戚洵川被魔尊彻底毁灭。
他落世谪仙一般的师尊，就应该不染尘埃的受人敬仰，而不是为了拯救天下，反将自己坠落无间炼狱，永远不能翻身！
因为他不单单只是个被魔尊利用的反派角色，也不是主角受踩着一步登天的垫脚石，他也是个活生生的人。
起码在顾风晏心里是！
主峰大殿外的观风崖上，一青一白两道身影纠缠在一起，狂风被他们卷起，凌厉的剑光时隐时明，速度快到旁人几乎看不清。
观风崖边，弟子们团团围在下面，手里皆执着剑，目色凝重的看向那两道身影，严阵以待，却谁也不敢往前靠近一步。
两人整整打了半夜，任是赵宗主有再大的本事，也不是仙道第一的对手，如今也只能苦苦支撑，伺机而动。
弟子们心里清楚，连赵宗主都打不过，他们莽撞的冲上去，也只是给戚仙师喂剑的。
顾风晏拨开人群，抬眼就见戚洵川一身凛冽的白衣迎着风，往常梳得一丝不苟的发额落下了几缕碎发，衣摆染了血，不知道是谁的，反正肯定不会是他自己的。
见顾风晏要上前，左怀英伸手拦了他一下，“别过去，这事儿不是你能插手的。”
左怀英站在人群的最前面，将一众弟子都护在身后，以他的修为。
倘若崖边的情况不好，他还能立即设下结界，护这群弟子片刻时间，让他们免于遭难。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左怀英到现在还懵着，没看懂现在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就是，”身后还有弟子小声说，“充什么大头啊，万一要是惹怒了戚仙师，谁都救不了你，还连累我们。”
“他怕不是想仗着自己跟戚仙师关系不一般，在大伙面前露个脸吧，也不想想，戚仙师现在走火入魔了，连宗主都不认，能认识你是谁啊。”
几个小弟子嘀嘀咕咕，声音不大，随风吹散在观风崖下，顾风晏耳清目明，却是一字不落的听进去了。
顾风晏没理会这些人的阴阳怪气，拨开了左怀英的手，“大师兄，你多拦我一会儿，宗主就要多挨打一会儿。”
他可是赵宗主的亲徒弟，不会白白看着赵宗主挨戚洵川的揍吧？眼看着，赵宗主应该也撑不住戚洵川几招。
闻言，左怀英收了手，也没敢再拦他。
顾风晏往前走了两步，山崖边，赵长风一个剑招没接住，被戚洵川反手一掌，直接从半空中拍落下来，重重地摔在地上，啐了口血。
“宗主！”
弟子们显然是被怔住了，面对那样一个白衣凛然的杀神，谁也不敢上前去扶起赵长风。
顾风晏伸手接了一把，“宗主，您没事吧？”
连赵宗主都被打得这么惨，可见戚洵川的修为之高，已经不是他们可以想象的程度了。
赵长风抹了嘴角的血迹，道：“顾风晏，我知道你的修为进步飞快，如今只有你能与之一战了。”
“我？”
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竟然被寄予了如此厚望，有种毕业考时，老师等着他拿全省第一的期待感。
赵长风：“是，乾元宗的这道关，就握在你的手里。”
顾风晏没应声，看了眼半空中白衣轻扬，墨发如瀑的人，明明还是往日那副熟悉的面容，凤眼低垂。
可他身上迸裂出的寸寸冷光，确实让顾风晏有那么点不敢靠近了。
“师尊……”顾风晏唤了一声。
昨晚被打到吐了血，他的嗓音有些沙哑。
戚洵川从半空中落下，脚尖堪堪及地，白衣随风扬起，吹乱了他额前的发丝，“阿晏，你也想来送死？”
他说着，身影骤然闪到顾风晏的身前，垂眼靠近他，压着嗓音冷笑，“你可别忘了，你这一身的修为，都是靠本尊得来的。你要是想死，本尊可不会顾及任何人！”
那语气，那神色，全然一副是每天晚上都在诱惑顾风晏涨修为时的模样，顾风晏对他的语气再熟悉不过。
他叫他「阿晏」，那就一定不是戚洵川。
但顾风晏并未诧异，也没回答他的话，只是径自说道：“师尊，我的毛绒绒不见了，你帮我把他找回来吧。”
戚洵川：“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顾风晏眉眼弯弯的看他：“师尊说过，我已经有一只毛绒绒了，不能再养其他的，可是我现在找不到我的毛绒绒了，师尊能帮我找回来吗？”
周围的风依旧很安静，云雾盘旋在崖谷之外，从两人停止对战后，就变得温柔了起来。弟子们都站得很远，听不见他们这处在说什么，都是一脸茫然的样子。
戚洵川的眉头几不可查的蹙了一下，一瞬间眼眸变得猩红，沉凝的脸色现出森然冷意。
“你闭嘴！”
他一手紧攥在身侧，封天剑「蹭」得一下窜了出来，锋利的剑尖正对顾风晏喉间，在一指之差的距离骤然停住。
此时的戚洵川已经彻底乱了，心魔和本息相互交织纠缠，谁也不肯轻易放过谁。
顾风晏见状，负在身后的掌心微转，青鸿剑蓦地出现在手里，随即「铿」得一声，将横在眼前的封天剑挥开。
封天剑重新落回戚洵川的手里，但肉眼可见的，他握着剑的那只手在隐隐的发抖，仿佛是内息之中有一场旁人看不见的大战。
顾风晏提剑上前，反手挽了个剑花，决定乘胜追击，两剑相接的瞬间，爆出一道明灭的白光，震得他连连后退。
该死的，戚洵川这家伙的修为太高了，再加上一个魔尊，即便是他分神再和魔尊打一架，顾风晏也不是他的对手。
昨晚戚洵川那一掌打的，顾风晏到现在都还没好，心口还隐隐的疼。他沉着脸往人群中看了一眼，扬声道：“倾城，不要看戏了，来帮忙。”
众弟子茫然的对视一眼，还没明白顾风晏说的什么意思，然后就见人群的最后，一条巨大的火蟒吐着信子站了起来，越过一众矮小的弟子，直奔向观风崖边的战场。
弟子们惊诧的四散开来，显然是根本没想到，乾元宗的境内，居然还有这么个庞然大物的灵兽。最关键的是，他们竟然一点都不知道！
火蟒的身侧，一个身着芙蓉色长裙的娇小少女笑吟吟的看向顾风晏，“挨打的时候想到我了，早干嘛去了？”
顾风晏又跟戚洵川来回过了几招，将他被心魔控制的意识给拉了出来，场面一时开始变得焦灼，有几次顾风晏险些就要被打飞出去了。
他没空跟华倾城贫嘴，那方的小公主也十分识趣，她伸手拍了拍麟金火蟒的身子，对身后的弟子微微一笑。
“各位，麻烦没本事的就往后稍一稍，免得误伤到各位，反而还说是我连累了你们。”
小公主极平淡的一句话，像是砸在深渊里的一个炮仗，闷了一声响，竟也没人敢反驳。
有几个弟子脸色不好看的往后缩了缩，谁能听不出来，她这是故意在骂刚才他们阴阳怪气顾风晏的话。
华倾城随意的开口，说完也没看他们，径直往山崖边走去。她抬起一只细白的手腕，腕上坠着一个精致的银铃铛，在众人的注视下，她轻晃着手腕，铃铛发出一道清脆的声响。
与此同时，麟金火蟒蜿蜒着庞大的身躯，灵活得冲向半空中那抹白影，张开血盆大口，喷出一道炽热的火来，生生替顾风晏挡下了一招。
两个元婴顶峰的修为，再加上这么个灵兽，堪堪拖住了戚洵川一半的修为，而他的另一半，则用在了魔尊身上。
魔尊一边要控制戚洵川的修为，一边还要随时注意顾风晏的攻击，尽管有点棘手，但只要他能拿捏住戚洵川，那就是游刃有余。
两边人都有些束手束脚，碍于对方，唯独华倾城指挥着麟金火蟒打得欢快。
她已经很多年没遇到过这么厉害的对手了，连麟金火蟒都「嘶嘶」的吐着舌头，明明是在挨打，却显得很兴奋。
山崖边，赵长风捂着胸口，一副受了伤狼狈的样子看着对战的三人。
他一直都知道戚洵川厉害，能一人单挑整个魔族，还将魔尊封印的修为，怎可小觑，但是他从未有机会亲眼见过。
直到现在，他亲眼看见戚洵川不仅牵制住了魔尊，还能游刃有余的跟三个接近洞虚境界的对手纠缠，丝毫不落下风，他才明白什么叫做仙道第一的本事！
“师兄啊，你可别怪我，我也是逼不得已。”赵长风无奈地说。
他原本只是觉得戚洵川太傲了，想给他点颜色瞧瞧，没有真的想害他。况且，如果真的害了戚洵川，对他，对整个乾元宗也都没有一点好处，他还不至于这么蠢。
但他没想到，事情竟然发展到了这么一个不可收拾的局面。
倘若今日两边都不收手，那魔尊一定会借着戚洵川的手，跟他们杀个你死我活，两败俱伤了。那他不仅是害了戚洵川，也害了乾元宗，乃至整个封仙域啊！
可是这一战，终究是不能避免的，现在他似乎只能将所有的期望都交在顾风晏的身上了。
他在赌，赌一个戚洵川说的「不一般」。
这边，顾风晏被缠得根本收不了手，青鸿剑在掌心几乎都快挽出花来了，奈何他这身剑法都是戚洵川教的，一打一个准。没法子，他只好让华倾城帮忙。
顾风晏:“倾城，拉住他！”
戚洵川:“就凭你们两个小毛头，也想跟本座动手？”
有麟金火蟒做后盾，牵制了戚洵川的攻击，顾风晏一路直逼戚洵川的身前，费了不少劲才近了他的身。
顾风晏还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能跟戚洵川对上。
他这条小命，从一开始就是捏在戚洵川手里的，只要他师尊大人一个不高兴，他立马狗带，连个商量都不用打。所以他一直都很怕惹师尊大人生气，容易要命。
面前的封天剑「嗡嗡」铮鸣，凛冽的杀意在靠近顾风晏时，又骤然消散，转而对上麟金火蟒。
果然，顾风晏想，他今日敢跟师尊大人执剑相对，也是得了师尊大人的命令，才有胆子这么做的。
昨夜昏睡后，他依稀记得识海里有人在同他说话，说要让他拿着青鸿剑跟自己一战。顾风晏原以为是梦而已，直到他刚刚看见戚洵川，才知道这是他师尊大人的嘱咐。
他这是早就做好了准备啊，知道自己会有这么一天？
顾风晏站在戚洵川的身前，难得没有躲避他，直视他的目光。
“师尊，我有点害怕。”
他没见过这样的场面，怕自己下不了这个手，他做不到。
眼前的人停了一瞬，凤眼染了血色，透着一抹妖冶。
两人就这么悬在半空中，四目相对，耳边簌簌的狂风灌进，已经听不见周围的声音了。
说实话，顾风晏现在已经猜不透戚洵川的想法了，与之一战的结果是什么，他也不知道。
但是如果结局注定要死，才能换回整个封仙域的平和，那不如就在毁灭封仙域之前，就此了结算了，还能换得个为仙道舍身的名声。
“要是结局注定如此，那不如干脆，我陪你一起死，行吗？”他说。
顾风晏那么怕死的一个人，已经连续跟他说两次这样的话了，戚洵川的眼眸动了一下，掀起眼皮凝视他。
其实在这之前，戚洵川早已经想好了，他只要还有那么一点意识，跟顾风晏联手，毁了魔尊的谋划不是问题。只是要做到这一步，他就必须跟魔尊同归于尽。
眼前的人一脸的担忧，看向他的眼眸中还带着一丝期盼，秀气的眉头微蹙，映在他的眼眸里。
那么一瞬间，戚洵川忽然就不想跟魔尊同归于尽了。
他扯着嘴角笑了一下：“本尊怎么能说不行。”
顾风晏还没理解清楚他这句到底是行，还是不行，同意了，还是没同意。只见戚洵川突然一抬手，将他手里的剑吸了起来，骨节分明的指尖抓着青鸿剑的剑锋，猛地一下握着剑尖刺向自己。
纯白的衣衫瞬间染了大片血迹，在他的身上开出一朵明艳的花，鲜血顺着他紧握剑锋的手流下来，一滴一滴的落在地上。
剑锋没进了戚洵川的身体里，鲜血止不住的流。紧接着他一抽手，染着鲜血的剑锋被拔/出，破碎的身躯再也支撑不住，缓缓地向山崖后倒去。
“师尊，不要……”
顾风晏立时瞪大了眼，下意识地伸手去抓他的衣摆，可是他落得太快了，仿佛一只断了线的风筝，随风飘荡，直直地坠落山崖。
顾风晏大喊一声：“师尊！”
泪水顿时夺眶而出，撕心裂肺。
空荡的崖谷传来他的回声，染血的纯白身影隐没在山间云雾中，只是那人再也听不见了。
顾风晏不管其他，随即从观风崖一跃而下，紧随着那道身影去了。
作者有话说：
给你们表演一个，猫猫捅自己。
努力肝的我又来啦-今天也是粗长的一天呢！感谢在2022-06-17 23:50:20-2022-06-18 23:42: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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