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猫第91天
这是最后一次。
一众弟子紧跟着回去, 顾风晏借了戚洵川的光，难得坐了一回乾元宗的仙舟。
跟落霞宗明三娘的青鸟花车一样，乾元宗的仙舟也是只有在宗主亲自出山时才会出动, 但赵宗主又不经常出山, 所以弟子们也都是难得能坐一回。
赵宗主和戚洵川两人皆负手立在舟首，遥望着山间云雾缭绕，也不知在说些什么。顾风晏没敢去打扰他们，跟华倾城两人偷偷猫在舟尾。
回去的路上, 华倾城始终都没再开口，顾风晏找了她几次, 她也只是敷衍的应和着, 又陷入沉思。
小公主心里压抑了太多说不出口的事，却又不肯表现出来。但是顾风晏知道，她放下了就是放下了, 绝不会再翻旧账, 这次会大闹京华仙门, 完全是为了西夜城。
要不是谢澜意图谋划西夜城，实在触及她的底线了，她也绝不会利用隋玉长老的过往, 让他变成仙门的叛徒, 毁了他死后的声望。
顾风晏也没开口问，就这么蹲在角落里，默默地陪着她。
下了仙舟后, 华倾城又变回了先前那副娇滴滴的模样，萧冷玉带着弟子在山门口迎接, 华倾城一个箭步冲下去, 就往萧冷玉的怀里蹭。
“萧师姐, 我可太想你了。”
萧冷玉怔了一下，随即伸手抚着她的后背：“想念我给你准备的糕点了吧？”
华倾城嘿嘿的笑着，抱着人不撒手。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俩已经认识很多年，关系贼铁呢。
顾风晏无奈摇头，白为她担心一路了。
一下了仙舟，戚洵川人就不见了，顾风晏在周围打量了好大一圈，也没见到人影。明明方才就站在那儿跟赵宗主说话的，怎么一眨眼就没了呢？
又像是知道自己在找他似的，顾风晏一闭上眼，就看见识海里那抹熟悉的身影显现。
戚洵川淡淡的语气说：“在寒洞。”
明明是极简单又平淡的一句话，顾风晏生生就听出了一丝宠溺的味道来。
不知道这家伙又去寒洞做什么，顾风晏心里思忖着，脚步便不自觉的就往后山走去。
他心里想着待会儿见到戚洵川，该怎么哄一哄这个会吃醋的猫咪，丝毫未察觉身后有一道身影悄然跟上。
牧云深随着顾风晏走过主峰的山口，迎面而来两个小弟子，他远远地就看见两人要开口打招呼，牧云深率先扬声，唤住了顾风晏。
“顾师兄。”
察觉好像是在叫自己的，顾风晏回身看过去，就见牧云深小跑了两步上前，气喘吁吁，白皙的面色泛红，薄唇微张，像是在喘着粗气。
他问：“叫我？”
牧云深缓着气息：“顾师兄方才走得好快，我险些要追不上了。”
迎面来的两个小弟子见两人在说话，也没敢打扰，略一颔首示礼，便越了过去。
顾风晏看了眼那两人离去的背影，转向牧云深问：“找我，有事？”
牧云深：“是，想问问顾师兄可是要去找戚仙师？”
突然被关心戚洵川的问题，顾风晏下意识地防备了一下。
他虽然先前一直想着要走剧情，但他还不至于忘记，牧云深才是勾起戚洵川心魔的重要人物，这人在戚洵川黑化的过程中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见顾风晏拧着眉不说话，牧云深似乎也看出了他目光里防备的气息，立刻解释道：“是这样的，那日在观风崖上，弟子们看见戚仙师那般模样，都挺担心的。但是我们又不了解情况，心想着戚仙师待你不一般，你应该会知道一些，所以弟子们就叫我来问问。”
牧云深试探性地看他一眼。
“要是不方便说就算了，毕竟是戚仙师的事，你或许也了解的不太多，咱们也不好私下随便议论的。”
顾风晏将他的神色看在眼里，淡淡道：“牧师弟要是真的担心，大可以去问赵宗主，他应该是最了解情况的人了。找我，我又怎么会知道呢？”
顾风晏此时还穿着一身藏蓝的便装，腕上紧扣，墨发高束，看起来比往日更加肆意张扬，但他面上始终带着淡淡的笑意，又有一种让人猜不透的神秘。
明知这是顾风晏在敷衍他，牧云深也不能直白的问，这家伙不知道为什么，似乎聪明了许多，直白的问，一定会暴露自己。
牧云深忽然就松了眉眼，笑：“是，我就说不好来问你吧，他们非要让我来，还差点让你误会了。还是让大师兄去问问宗主得好，毕竟戚仙师的安危可是整个仙门的大事，弟子们也是关心则乱了。”
牧云深一副坦然的模样，让顾风晏有那么一瞬觉得，自己好像多虑了。
毕竟按原书的剧情，牧云深也不知道自己是会引起戚洵川黑化的重要人物。
不过为了戚洵川，他还是小心为好。
穿过后山外的那一片花林，顾风晏几乎是小跑着冲进寒洞的，他的灵识仿佛是跟戚洵川有所感应似的，越靠近越清晰，连心跳的幅度都有些不受控制。
光线昏暗的寒洞里，戚洵川正坐在那里打坐，双目紧闭，就像一尊不食人间烟火的雕像。
顾风晏蹑手蹑脚的靠近他，试图从身侧去捂住他的眼睛。谁料刚到身前，那人便一把攥住了手腕，掌心微一用力，顾风晏整个人踉跄着栽进了他怀里，被一双大手紧紧揽住。
“师尊，你又玩我！”顾风晏嗔了一句。
他怎么忘了，这人的灵识能遍布整个乾元宗，又怎会不知他早已悄然靠近？
闻言，戚洵川睁开眼，望了一眼崖洞口，眸中闪过一丝寒光。
怀里的人还在不安分的动着，试图挣扎起身，戚洵川一手拖着他的后脑，长臂在腰间一横，直接将人困在怀里，落下蜻蜓点水的一吻。
“不安分，可是要被惩罚的。”
顾风晏灵光一闪，明白了他说的惩罚是什么，立马就不动了。
不能动，会腰疼。
戚洵川垂眼笑：“笨蛋。放心，以后我会护着你，不会再让你受伤了。”
不管是谁，也不管那人什么身份，只要是威胁到了顾风晏，这次，他都不会再手下留情了。
顾风晏眨了下眼，指腹轻轻划过那人的掌心，思索道：“嗯……腰疼也算受伤吧？”
戚洵川眼眸微沉，身形微动，直接翻身将人压在冰床上，一手负在身后捏了道结界，瞬间将整个寒洞都笼罩起来。
他另一只手扣上顾风晏的腰：“现在，你可以随便动了。”
顾风晏现在已经顾不上理解他这话的意思，脑子里轰得炸开花，眼前这具完美的躯体他再熟悉不过，但是再次映入眼帘，还是会让他觉得心动。
藏蓝的衣摆落在脚边，顾风晏顺手攀上那人的脖颈，泼墨似的长发从手臂上垂落，将那一截白皙的手臂完全遮住。
他自认是个直男，不会说什么酸文醋句，但就在那人淹没他的一瞬间，顾风晏还是闷哼一声，轻咬耳垂：
“戚洵川，我喜欢你。”
——
崖洞外的结界将里面的场景全部掩盖，牧云深茫然地站在门口，惊觉他方才所看见的一切。
戚洵川其实知道他在门口，这就是故意让他看见的。
牧云深这才知道，为什么他的机遇全都没有了，本该属于他的修为和珍宝也都落在了另一个人的身上，顾风晏养的那只猫，就是戚洵川变的！
都是顾风晏，是顾风晏抢走了原本属于他的一切！
牧云深攥紧了拳头，看着眼前虚浮的结界，耳边又响起了魔尊的声音，低沉地蛊惑他。
“看吧，看看顾风晏现在多厉害，连戚洵川都被他握在股掌之中，如今，你还能拿什么来振兴神木谷呢？你不惜用血契同本座交换，也要重生回来，还真的以为戚洵川能救你吗？”
他轻笑一声：“你太天真了，没人是可信的，唯有本座，只有本座才是你振兴神木谷的希望！”
“牧云深，来吧，你还在坚持什么呢，只要你助本座一臂之力，别说神木谷，就是整个封仙域，本座也可以给你。你们牧家的大业，还有你父亲的期望，都交在你的手里，难道你就不心动吗？”
牧云深拧紧眉心，只觉得眉心一阵炸裂的疼痛，他脑海里闪过一道熟悉的身影，是他的父亲在临死前给予他的嘱托。
“云深，为父能依靠的，如今只有你一个人了，神木谷是咱们牧家的底气，你一定要让神木谷重回往日盛世，不然为父就是下了黄泉，也无颜面对牧家的列祖列宗啊！”
他只有这一次机会了，如果再失败，就彻底失败了。
牧云深虽然为了重生，将自己的魂魄卖给魔尊，但他心里清楚，一旦放出魔尊，整个封仙域都将面临一场浩劫，他不能这么做。所以前世，他宁愿跟戚洵川同归于尽，也不想看着仙门血流成河。
牧云深拂开了脑海里那道声音，咬了咬牙，转身冲向了主峰大殿。
赵长风就站在大殿里，不知在跟药峰长老说些什么，见牧云深站在门外，他垂着眼，挥挥手：“你先去吧，这事儿我们乾元宗不插手，按戚仙师说的，都交由天剑宗全权负责。”
药峰长老拱手道：“知道了。”
随后看了牧云深一眼，便退了出去。
牧云深踏进大殿，紧接着身后的门「嘭」得一声关上，赵长风抚了抚袖子，凝他：“本宗主不是说了，没事别往大殿来，你是生怕别人不知道是吧？”
也不知道这人是懂事还是不懂事。
牧云深没管其他，直截了当的开口：“我需要你的帮忙。”
“帮忙？”赵长风冷笑一声，“你是什么身份，跟本宗主说帮忙？”
被那一眼扫过，牧云深竟然有那么一瞬的想后退，他咽了口水，脚步僵在原地，梗着脖子道：“赵宗主别忘了，你答应过我爹，不论我有什么要求，你都会全力帮忙的，不是吗？况且……”
牧云深顿了顿，后半句还是没说出口。他这次是以牧云深的身份来的，他不想仗着魔尊的名义。
谁道赵长风直接拒绝了他。
他说：“我帮了你一次，险些害了整个乾元宗，已经是愧对于乾元宗的祖宗们了，凭什么再帮你？”
不提这个还好，提到这儿，赵长风就来火。
他分明说好了，这事儿魔尊能掌控得了，且只是给戚洵川一个教训而已，不会牵累到他和乾元宗。
但眼下的结果是什么，要不是他多留一手，提前准备了，今日乾元宗也得跟京华仙门一个下场！
而且，他还感觉到，戚洵川似乎已经在怀疑他了。
可牧云深还不肯放弃：“这是最后一次。”
赵长风连头都没回：“我欠你们神木谷的，已经还得差不多了，该付出的代价我也付出了，就连魔尊的事，我都照单全收，我跟你父亲的交情，够仁至义尽的了。但你，没了神木谷和魔尊，又凭什么来指使我？”
牧云深瞬间僵住了。
是啊，没了前世的机遇，和戚洵川给他的光环，他又算得了什么？
前世他过的太顺了，除了振兴神木谷，他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导致他当真以为，他即便是重生一次，也能凭着自己改变一切。
可是最后的结果，是他一步错，步步错，再也无法回头了。
凡人的话本里都是骗人的，重生只能是重来一次，并不代表着重来一次的结果会更好。
即便知道将来所发生的一切，他没有能力去改变，结局也不会像他想象的那样美好。
赵长风指尖微动，大殿的门赫然打开：“看在你爹的面子上，本宗主就饶你这一次。往后，你若是再敢来威胁我，就别怪本宗主手下不留情了。”
牧云深看了眼他的背影，颓着眼走出大殿，身后的殿门又「嘭」得关上，仿佛他是一条被扫地出门的落水狗。
他已经无路可走了。
牧云深默然地闭了闭眼睛，喃喃自语：“我答应。”
轻蔑地笑声轻轻响起，忽远忽近，环绕在耳畔。
“这就对了嘛，只有咱们才是志同道合的一路人。”
作者有话说：
小顾告白:我稀饭你哦——
猫猫脸红???
小顾:我已经忘了我是个直男，原书文化沙漠里，唯一一株铁直的仙人掌了。感谢在2022-06-26 22:30:23-2022-06-27 22:57:3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