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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渣男 | “你图什么呢”

    “我想吃火锅。”

    封尧站在厨房门口,眼巴巴地瞅着顾骁。

    他遇事很少求人,奈何他在做饭这方面实在是无能为力,又饿得难受,才不得已向顾骁求助。

    顾骁:“撒个娇,说两句好听的,我考虑考虑。”

    封尧谨慎地问:“你要听什么‘好听的’?”

    顾骁走到门口,停在封尧身旁,微微倾身,端详他几许,低声问:“比如,喊声‘哥哥’?”

    这是一个较为压迫的姿势,封尧愣了下,不自然地别开脸,在饥饿和尊严之间,果断选择了后者。顾骁也不强求,端着碗走了,还丢下半句话:“那你想着吧。”

    封尧狠狠瞪了顾骁,恨不得把锅扣他头上。

    没有火锅,封尧只好用方便面充饥。

    他盛了一小碗,坐在餐桌前,苦兮兮地吃了半口,脸上写着四个大字:难以下咽。

    顾骁:“你不是不吃吗?”

    封尧本就气不顺,一听这话更气了,二话不说摔了筷子,闹脾气:“不吃就不吃。”

    顾骁翘了下唇角,饶有兴致地南风知我意望着他。

    封尧不理会顾骁的目光,他闷闷地趴在桌上,打开收音机,百无聊赖地听新年贺词。

    首先,是新任帝王艾迪斯。

    帝王与二、三王子已经确认死亡,小王子则是生死未卜,艾迪斯做了哀悼,并表示不会停下对容的追捕。反叛的堕天使军队被判处死刑,被关押在南山之境等待执行。最后,艾迪斯宣布了小公主索菲雅与共和联盟总统的儿子定亲的消息。

    “装腔作势,真恶心。”

    封尧面无表情,换了个频道。

    接下来,是共和联盟总统,好巧不巧,也在说他儿子和小公主的婚事。封尧正准备换频道,就听总统的话锋一转,说起了讣告。

    “谁死了?”沐寒突然问。

    封尧没记住名字,含混道:“T区区长。”

    沐寒皱了下眉,没有说话。

    “T区区长,听着好耳熟。”司远回忆了一下,“是那个疯女人要杀的人吗?”

    封尧:“疯女人?”

    沐寒:“林知音。”

    封尧当时高烧昏厥,不清楚林知音的故事,司远就朝他解释了几句。

    顾骁收了碗,进屋。

    拜林知音所赐,T-12区的任务难度上升了好几个级别,封尧作为间接受害者,对她实在是没什么好感,好在时过境迁,此时听了前因后果,他倒是没什么波澜,只问:“后来怎么处置的?”

    沐寒:“交给共和联盟了。”

    封尧心血来潮,查了下T区区长的死因。

    司远胡乱猜道:“人别再就是她杀的吧?”

    “会所是案发现场,死因是颈部刺伤。”封尧划拉着虚拟屏幕,眉心渐渐凝起,“现场还发现了一张纸巾,上面用唇膏留了痕迹。”

    司远:“留的什么?”

    “字母L。”封尧嘴角微抽,“和一个吻痕。”

    司远:“……”

    顾骁走出房间,已然换上了外出的行头,他走到沙发后,拍拍沐寒,说了几句话。

    “开基地车去买菜?”沐寒说,“车开不进集市吧,又不远,你溜达着去呗。”

    封尧听到关键字,坐直身子,看向顾骁。

    司远问:“你要买食材做饭吗?”

    顾骁没理他,问封尧:“去不去?”

    买菜肯定是要做火锅,不然也不会封尧,封尧当即起身,回屋换衣服:“去,等会儿我。”

    司远不怀好意道:“我也想去。”

    顾骁瞥他一眼:“不带你。”

    司远:“那我和封尧说,他肯定带我去。”

    顾骁要揍他,司远忙喊封尧救命,顾骁只得放下手,无语道:“什么条件,说。”

    “捎个蛋糕回来。”司远腼腆地笑笑,“水里来火里去,你帮我买蛋糕,我以后帮你说好话。”

    沐寒补充道:“再带点酒回来。”

    顾骁懒得理他俩,从沐寒的烟盒里拿了根烟,点燃后叼着,走到门口等封尧。

    新雪初霁,天空碧蓝如洗。

    积雪厚至膝间,封尧一脚深一脚浅地和顾骁并肩而行,以G调出地图,慢吞吞地指路:“下个街口左转,也不知道集市还有没有卖食材的。”

    顾骁揣着兜:“逛逛吧。”

    封尧:“你来过这边吗?”

    顾骁也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没。”

    封尧:“那你会做火锅吗?”

    顾骁眉梢轻动:“火锅还用做?”

    封尧茫然:“没怎么吃过,不知道。”

    除了个别几道东方菜,亦慎只喜欢吃西餐,研究所的食谱是不存在火锅的,封尧说:“我游历的时候吃过一次,在D-03区。感觉火锅很适合在冬天吃,嗯,也很适合大家一起吃。”

    顾骁唔了声:“自己吃的?”

    封尧点点头。

    顾骁问:“你一个人游历那么久,不孤单吗?”

    “不孤单。”封尧想了想,“因为想到有人在等我找到他,就不孤单。”

    顾骁垂了下眼,没有说话。

    谈至此时,封尧想起了那夜他们在海岛上的对话,他安静了下,问顾骁:“话说回来,你为什么不去找他?我的意思是,你过去的爱人。”

    自从上次险些兜底,顾骁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心理建设,他随口道:“因为我不爱他了。”

    封尧狐疑:“你不爱他了?你犯病和喝醉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顾骁别有深意地看向封尧:“所以我现在需要移情别恋,治愈情伤。”

    封尧扭过头:“那你就去谈恋爱啊,你看着我干什么,咱们……嗯,没可能。”

    顾骁笑了起来:“亲都亲过那么多次了,为什么没可能?你就没动过心吗?”

    这个问题还真不好回答。封尧面露难色,踌躇半刻,回绝道:“不,我……算了,你把我当个渣男吧,我和你道歉,我有喜欢的人,而且这辈子都不会放下他,我不喜欢你,那天只是……”

    他尴尬到说不下去,顾骁倒是很无所谓,半是揣测地接茬道:“只是性冲-动?”

    封尧的眼皮轻抽,本想说‘不是’,可性冲动总比动心要强,遂心一横,豁出去了:“对,是性冲-动,没有别的意思,况且也不能全怪我,明明是你先……”是你先亲我的。

    怎么越说越渣男了?

    封尧难堪地说:“对不起,你把那天的事忘了吧,我们是朋友,对吧,也只是朋友。”

    “那可不一定。”顾骁笑得促狭,玩笑道,“不谈恋爱的话,考虑考虑炮友?”

    封尧:“…………”

    顾骁一本正经:“适度性生活有助于健康。”

    封尧团了个雪球扔他:“滚。”

    顾骁也团了个雪球,扔了回去。

    封尧又团了个雪球扔过去,顾骁不甘示弱地扔回来,一来二去,两个人扔得满身是雪,封尧抓了满手的雪,要往顾骁的衣领里塞,被反按着糊了一脸,呛了两口冰,老实了。

    还维持着厮打的姿势,雪水滑过,封尧用力地眨动眼睑,透过眼睫上的晶莹水汽,望向顾骁。

    相视的刹那,他们不约而同地停滞了下,封尧在顾骁如镜的眼瞳里窥到自己的倒影,莫名其妙地发了下呆,半晌后,才小声说:“别再冒着危险救我了,不值得,我报答不了你。”

    顾骁:“有些关系不需要报答来维持。”

    封尧:“不报答的话,我会很在意。”

    “你会在意,这就够了。”顾骁松开封尧,又帮他掸了下肩膀上的雪,“在意得多了,我在你心里就会变得很重要,不是吗?”

    封尧别开眼,两个人又恢复了走路的常态,他心神不定地抖着身上的雪,良久后,才轻飘飘地问了句:“有必要吗,你图什么呢?”

    顾骁轻笑了声:“图我乐意。”

    顾骁很擅长敷衍了事与伪装心思,封尧看不穿他,也知道劝他无用,只得用一句前言不搭后语的话,结束了话题:“谢谢啊,你可真是病得不轻。”

    事实上,顾骁还真是病得不轻,这病在他十七岁的那年,来势汹汹,时至今日,仍然久病不愈。

    十年了,他病入膏肓,无药可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