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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合影 | 这不是他自己吗

    飞机穿入云霄,城市的轮廓逐渐远去,封尧靠着墙坐下,左腕上的铐链顺着扶手滑落,哗啦作响。

    方才的争吵太过激烈,整架飞机人尽皆知,好事的幸存者以目光对封尧指指点点,方小文看不下去,驱散了人群,跑来安慰封尧。

    陆北川也在说:“每次出任务时,清哥都会让我在车里盯设备……别难过了,他们也是为了你好。”

    封尧没有搭茬,对司远说:“过来接骨。”

    “可以帮你接骨,但是你要答应我,你不回去。”司远说,“沐寒特意叮嘱过我的。”

    封尧:“你不怕他们出事吗?”

    说不怕是假的,司远蹲下来,握住封尧的手臂,摸着他错位的骨节:“怕是怕,可你现在回去也没什么用。沐寒挺自信的,应该不会出什么事吧。”

    封尧不善道:“没什么事能把我拷在这?”

    司远:“顾骁可能是怕来不及照顾你?”

    封尧:“我用不着他照顾,而且我又不怕被感——”

    ‘染’字没说完,司远及时地捂住了他的嘴。封尧意识到嘴瓢,只好把没说完的话咽了回去。

    接过骨,司远又帮封尧涂了点药膏。

    封尧撬开手铐,揉着作痛的手腕,找了个地方坐下。

    生气归生气,他还是分得清轻重缓急的,于是打开了G,开始不情不愿地为沐寒等人规划逃生路线。

    设备基地车上装有感应器,封尧想通过感应器的位置直接定位队伍,可让他想不通的是,在融合显示的地图上,代表设备基地车的红点是静止的。

    过了好一阵子,红点依旧纹丝不动,封尧有种不祥的预感,他拿起联络器,拨给了沐寒。

    联络器那边很吵,暴虐的枪声密集到接连不断,夹杂着震荡的嗡鸣,震耳欲聋,随着关顶窗的响声,封尧才勉强听清了沐寒的声音:“封尧吗?”

    封尧没好气地嗯了声:“你们还没走?”

    沐寒没有急着回答:“你先查查这附近哪里有桥。”

    封尧:“找桥干什么?”

    沐寒:“把桥炸断,甩开丧尸。”

    最近唯一的桥梁是跨江大桥,封尧查了资料,思忖地说:“炸断这种桥需要很多炸药……你们带够了吗?”

    沐寒:“不知道够不够,先去看看吧。”

    封尧:“我车上还有几枚微型炸药,用那个肯定没问题,就放在车后座的小箱子里,你找找。”

    沐寒尴尬地沉吟了声。

    封尧:“?”

    “这个,高科技设备确实很重要,但是吧……”沐寒缓缓地说,“现在这个情况比较特殊,人命关天,武器显然更重要,而且你知道的,车越多越不好走……”

    沐寒这般遮遮掩掩,封尧不难猜到个中原因,他嘴角抽搐,问:“你又把我的车丢了?”

    沐寒有点不好意思:“……嗯。”

    封尧:“…………”

    联络器里一阵诡异的无言,似是风雨欲来的宁静。

    沐寒想起上次丢车时封尧的反应,不由头皮发麻,他连忙道:“那个,封尧,你听我说——”

    “我改装了一个多月的车,你又扔了?!”封尧的音量一下提高到后座的陆北川吓了一跳,“你知道那车上有什么吗?你知道那些东西有多重要吗?!”

    沐寒自知理亏,怂兮兮地说:“哎,我也不想啊,可东西哪有人命重要,你说是吧?小哥哥,你——”

    啪,封尧把联络器挂了。

    沐寒:“……”

    封尧把联络器扔到旁边,气得头疼,直捏眉心。

    他本就心情欠佳,这事更像是导火索,把他积压的所有怒气全数点爆,而他又不想失态地朝沐寒发泄太多,只好切断联络,独自静静,自我消解。

    联络器响了起来,封尧挥手按掉。

    那边不肯死心,不停拨打,封尧索性把联络器递给了陆北川:“把跨江大桥的位置发给他们吧。”

    陆北川接过联络器,示意封尧消消气。

    封尧点点头,不再过问。

    飞机上很是拥挤,幸而不算吵闹,一片安宁里,封尧出神地望着窗外,放眼皆是碧蓝如洗的天幕,凝视着一成不变的景色,他脑海中不断放映的,是登机前的吻。

    那是个意味复杂的吻,似是有千言万语,最终却欲说还休。血锈味若有似无,在唇齿间久久不散,封尧若有所思地抿了下唇,目光落到了手边的军刀上。

    他能够理解顾骁不愿让他涉险的初衷,却完全不能理解顾骁为什么要在临别前把这把刀交给他。这算是交代遗物,好让他今后睹物思人吗?

    可是,这军刀……不是顾骁前任送的吗?

    封尧怎么也想不到,直到现在,被顾骁珍重到可以当做遗物的东西,竟然来自他的前任。

    这一年来,顾骁不停地招惹他,他听过他的情话,他们拥抱过,接吻过,纠缠不清,回忆数不胜数,可顾骁心底真正放不下的,从始至终,都是别人。

    一切出离的愤怒在此刻都有了解释。

    胸口莫名发闷,这让封尧很不好受,他窝进座椅,微微蜷起身子的姿势,有些自我保护的意味。他别扭地揉揉眼睛,再一瞥那军刀,是越看越不顺眼,干脆撒气地扔了,脱手时,却蓦然触到了什么突兀的地方。

    刀身存在棱角不足为奇,可那触感并非来自刃部,而是来自刀柄末端。这样的设计显然不太合理,封尧觉得蹊跷,犹豫了下,又把那刀捡了回来。

    顾骁的这把军刀堪称卓绝,在质量上,它强劲到能够在极速下落时承载住两个成年人的体重;在外形上,它通体深黑,带有十足的质感,完美契合极致的暴力美学;从指槽到尾孔,刀柄的设计恰到好处,刀刃所用的金属很是罕见,从打磨的细致程度能够看出制造者的用心娴熟和工艺超群;锋面大概是镀了层特殊物质,以至于这把军刀即使浴血厮杀了多年,也依旧散发着如初冷傲的寒芒。

    封尧看来看去,奇怪地发现这把军刀很熟悉。

    所谓熟悉,并不是说他以前见过这把刀,而是从材质的挑选,到构造的规划,乃至于从成品中依稀可寻、来自于制造者的风格,都令他感到万分熟稔——

    就好像,这把军刀是他制造的一样。

    眉心拧出的纹路愈渐愈深,封尧仔仔细细地检查着这把军刀,果然,在刀柄的底端,他找到了枚按钮。

    这按钮的大小不足毫厘,位置偏僻,不易察觉,封尧轻轻按了两下,没反应,稍微用了点力气,刀柄突地弹出一层极薄的隔层,里面夹着张折得皱皱巴巴的纸。

    说是纸其实不妥,封尧把它摊平展开,发现这其实是张照片。照片很旧,旧到泛黄,褶皱处有些褪色,显出破损斑驳的白痕,照片上有两名少年,一名是顾骁,另一名很眼熟,封尧定睛一看,险些背过气去——

    这不是他自己吗?

    照片里的封尧约摸十六七岁,明眸皓齿,唇红肤白,眉宇间透着未脱的稚气,顾骁和现在的区别也不大,只是多了几分少年意气,封尧盯着他眉骨上的疤痕,浑身的血液宛如在顷刻间凝固,继而开始不受控制地回流。

    顾骁的熟稔、昵狎,封尧特别的感觉,被亦慎、顾骁联手掩埋的真相,在这一张陈年旧照前,轰然瓦解。

    如同深海退潮,露出了惊涛骇浪下的磐石岛屿,真相一览无余,往事幕幕,是一束明亮的光线,穿透了前尘缭绕不散的疑云迷雾,所有症结得以解开,而他的执念,他的夙愿,跨越了上千个日夜的思念,掺杂着背叛却欲罢不能的动摇,在这一刻,以天崩地裂之势,悉数倾覆。

    封尧怔忡着,思绪停滞,几近失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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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吃醋了他吃醋了他吃醋了!看上去16  17其实已经18的样子,就,比较喜欢写少年受吧  hh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