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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变故 | 住址?联系方式?

    封尧睡醒时已是夜晚,最先映入眼中的是一帘淡银色的光,头顶上方的窗帘被拉上了,窗外的月光从缝隙里泄出,不偏不倚地落在他的眉心,在那道清冷的光里,空气中的尘埃似乎都清晰可见,封尧发了会呆,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虽然躺在原来的地方,枕的却是件外套。

    封尧坐起来,迷茫四顾。

    这时,车厢前方的门开了,顾骁和岑聿一前一后地回来,岑聿在说话,顾骁一反往常面对陌生人时的冷漠,在耐心地听。封尧看了个满眼,不由有点意外。

    二人在过道中央分别,顾骁径直向封尧走来,在旁边落了座,封尧好奇地问:“你认识他吗?”

    顾骁嗯了声,封尧还想问,岑聿却走了过来。

    岑聿停在顾骁面前,掏出一支签字笔,撑着椅背,往便签上唰唰写着字。在这短促的沉默里,封尧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岑聿,他发现岑聿的长相很是清隽脱俗,可举手投足间却尽是令人无法忽视的强势和果决。然而岑聿气场虽强,却并不盛气凌人,封尧想到沐寒先前说的,岑聿是总司令的小儿子,生在军事家庭,想来是从小受到过优秀且严苛的教育,也无外乎会如此。

    然而令封尧费解的是,顾骁和岑聿是怎么认识的?

    正揣测着,岑聿把便签递给了顾骁。

    顾骁以指间夹住,垂着眼眸在看,岑聿不紧不慢地收起签字笔,随手整平衣襟,又道:“我家住址没变,怕你忘了,和联系方式一起都写在下面了。”

    住址?联系方式?封尧眉梢轻动。

    岑聿继续道:“我父亲如果知道你还活着,肯定会很高兴。”他说完,扫了眼顾骁身上的雇佣兵军装,“如果你想的话,有很多事都可以从长计议,关于你的未来、你的人生。父亲会帮你,我也会。”

    顾骁敷衍道:“不用了。”

    岑聿也没有坚持,封尧越听越觉得不简单,他想知道那便签上记了什么,遂以余光瞄了眼,依稀看到陵园两个字眼。随即,顾骁折上了便签,最后两行被不太在意地叠进了褶皱,他朝岑聿道:“谢了。”

    “应该的。”岑聿说罢,看向封尧,看封尧和顾骁座位间微妙的距离,看封尧抱着的外套,而后饶有兴致地歪了下头,却没什么表情,问顾骁,“你结婚了?”

    顾骁:“快了。”

    封尧:“……”

    于是岑聿的眼神更意味深长了,不过他倒也没多说什么,只翘了下唇角,走了。

    待岑聿走远,封尧问:“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顾骁之前不敢讲过去的事,是怕封尧顺藤摸瓜、探出他的身份,现在都说开了,也没什么顾虑了,既然封尧想听,横竖闲来无事,他就讲了两句。

    原来顾父曾经是帝国的将领,和岑父是出生入死过的朋友,顾父结婚晚,岑聿是岑父的小儿子,和顾骁年纪相仿,两个人从小就认识,是同学,也是朋友。

    封尧听完,觉得怪不是滋味的:“青梅竹马?”

    顾骁明知故问:“什么叫青梅竹马?”

    “一起长大,关系很亲密。”封尧吃味地说,又一脸嫌弃地问,“青梅竹马你都不知道什么意思?”

    顾骁故作恍然:“哦,我青梅竹马好像是别人?”

    顾骁的调侃之意不难听出,封尧纵然知道顾骁所指的人是他,也不想承认:“别人可没和你亲密。”

    “都亲到床上了,你还想怎么个亲密法?”顾骁故意放低了音量,语调变得暧昧,“说出来我听听?”

    大庭广众的,封尧不太想打情骂俏,于是抬指戳在顾骁的脸颊,把人推开,顾骁顺应地退开些,两个人恢复了正常距离,顾骁平常地问:“刚才吃醋了?”

    封尧违心道:“没有。”

    顾骁权当没听见,揶揄地笑了起来:“说实话,我还挺喜欢看你吃醋的,以后多吃几次?”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吃醋了。”封尧认为吃醋是小气的行为,尽管他没觉得顾骁吃他醋时有多小气,但他就是不想承认自己也吃醋了,“谁跟你似的,醋坛子。”

    顾骁翘了下唇角,没再调侃,而是说:“我和他没关系,刚刚找他要了我父母的陵园地址。”

    封尧想到那张便签,遂愣愣地点了下头。他心想,大概这就是位高权重的好处,至少死了还能立个碑,就不像他父母,当年死的人那么多,八成连埋都没人埋。不过封尧和顾骁的情况也不一样,封尧那时才五六岁,现在对他父母的印象已经很淡了,谈到家人,他只能想到亦慎。

    亦慎……

    谈到亦慎,封尧便想起了昨天的事,心底不免一阵难过,怕顾骁看出来,也不敢细想,只得掩下神色。

    列车从X区出发,横跨R区,将在转天下午抵达R区机场,路程约有二十余小时,夜里十一二点,封尧去了趟卫生间,出门时,他听到了岑聿的声音:

    “……快两个月了,还没回去吗?”

    “如果没有死,他不可能不联系我们……我从来没见过这么荒唐的事,当时的生日宴,他……算了。”

    “没找到,军犬也派了。”

    “嗯,不在X区……能肯定,是地毯式搜索。”

    卫生间外的过道是个拐角,地方逼仄,尽管岑聿故意压低了音量,隔着道不算厚重的木质门板,封尧还是听见了几个不太真切的字眼。这完全是个意外,封尧没想着听墙角,因而他很是坦荡,毫不犹豫地推开了门,岑聿听到动静,话音戛然而止,看了过来。

    两个人打了个照面,岑聿站在窗旁,手持联络器,看着封尧。封尧发现岑聿是个面瘫,他大多数的情绪都体现在眼神里,表情则是能不动就不动。让封尧很不舒服的是,或许是因为谙熟谋略、常年斡旋于军政之中,岑聿的眼神深处总是藏着某种犀利尖锐的意味,像是面对弱小猎物时的鹰隼,危险,且游刃有余。

    封尧能感觉出来,岑聿对他很有兴趣,不过那兴趣到底是源自善意,还是源自恶意,他不清楚。他毫不避讳地看了回去,本来想直接走开,但看在顾骁的份上,他还是朝岑聿友善地点了点头,以示问好。

    岑聿礼尚往来地也点了下头,他敛着眸,在把玩那联络器,随口道:“没听见什么吧?”

    封尧没想到他会和自己讲话,下意识道:“什么?”

    “没什么。”岑聿望着一脸茫然的封尧,语气淡然却没有半分玩笑的意思,“没听见就好,不然要枪毙的。”

    无缘无故收到枪毙警告的封尧很是莫名其妙,他没想搭理,走出几步,岑聿却‘哎’了声,喊住了他。

    封尧步伐稍顿,听到岑聿说:“回去劝劝他。”

    封尧侧过头:“劝什么?”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好好考虑我说的话。”岑聿说,“雇佣兵毕竟不是什么正经职业,他不该这样,他父母也不希望看到他这样,他可以有更好的未来,不要被一时的利益蒙蔽了眼睛。”岑聿别有深意地望向封尧,“你和他在一起,应该也不想一直和他四处漂泊吧?雇佣兵这个行业的确暴利,但金钱不是问题,岑家都可以解决。在结婚以前,最好还是有个安稳的生活,你觉得呢?”

    这话听起来让人不太舒服,但封尧懒得计较,他问:“你为什么不直接去和顾骁说?”

    “我当然会和他说,但由于上一代的事,他对我或许存在误会,而你的角度,相对来说会比较客观。”岑聿说,“不用担心,你是他的爱人,有关你的未来,我同样可以帮忙安排,举手之劳而已。”

    封尧:“……”安排未来这种话,连亦慎都从来没和他说过,虽然岑聿不清楚他的具体情况,不知者无罪,但这人……未免也有点太大言不惭了吧?

    封尧保持着最后一线理智,礼貌地回绝:“我不需要你的施舍,他也未必会听我的,你还是去找他本人吧。”

    岑聿笑道:“枕边风总比外人说话要好使,不是吗?”

    封尧:“……”

    封尧忍无可忍,转过来面对岑聿,冷着脸说:“首先,职业不分高低贵贱和三六九等,你们帝国的司令也未必比雇佣兵正经。其次,他父母想让他怎样,他比你要清楚。最后,他不缺钱,我更不缺钱,岑家可以满足他的,我一样可以满足。”

    岑聿扬了下眉,显然是没想到顾骁这位看上去娇生惯养、柔柔弱弱的‘未婚妻’,会这样咄咄逼人。

    “我向来尊重顾骁的选择,决定好的事,他也很少会轻易动摇。”封尧不卑不亢地说,“在不了解的情况下不要肆意发表言论,这是最基本的教养,你不知道吗?”

    岑聿眯了下眼睛,端详着封尧,继而摊开手以示无辜:“我没有恶意,你大可不用这样。”

    “我哪样?我不是在说实话吗?”封尧同样摊开手,眼底却是不甚明显的讥诮,他在报复岑聿那句充满轻蔑意味的‘枕边风’,“顺便,我一直认为,强加的好意不算好意,你觉得呢?”

    封尧话语里的火药味重到呛人,岑聿却不怒反笑,封尧冷淡地注视着他,正这时,有位士兵小跑了过来。

    士兵站定立正:“报告。”

    岑聿敛去笑意,抬了抬下巴:“说。”

    士兵:“有七人身体不适,疑似高烧。”

    偶有一两个人高烧也许是偶然,但是七八个人就未必了,岑聿皱起了眉:“带我过去看看。”

    封尧回到座位,顾骁见他脸色不好,问:“怎么了?”

    封尧讳莫如深地摇摇头,过了会儿,他气不过地朝顾骁问了句:“你觉得我像小白脸吗?”

    顾骁:“?”

    脚步声匆匆响起,司远跟着名士兵快步走来,路过时朝封尧打了个招呼,封尧问:“干什么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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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人生病了。”司远说,“我过去看看。”

    喊司远过去的应该是岑聿。七个人同时发烧,封尧总觉得不太对劲,于是也跟上去看了看。

    高烧的士兵被带到了第四节  车厢,他们的症状都很相似,发热不退、虚弱无力,除此之外全无异样,岑聿没涉猎过医学,看不出个所以然,遂派人去寻克里斯,看到来者是面生的司远,不免迟疑:“博士呢?”

    司远:“博士睡下了,我帮忙看看。”

    岑聿皱了下眉,司远来历不明,他信不过,正想差人去把克里斯喊醒,司远却已经自顾自地走了上去。

    司远检查过情况,问:“多长时间了?”

    岑聿:“半个多小时了。”

    司远:“最开始是什么症状?”

    岑聿示意一名带病的士兵开口,那士兵看上去很是憔悴,声音嘶哑地说:“最开始是没力气,头晕。”

    司远眉心蹙着,找封尧借手电筒,封尧在手表上调出照明功能,摘下了递给司远。司远挨个检查了那几个士兵的瞳孔,脸色越来越差,在场的所有人都看着司远,一时无人言语,惶恐和不安在气氛里逐渐弥散开来。

    司远放下手表,严肃地问:“最近有什么遭遇吗?”

    几个士兵面面相觑,不知该从何说起。

    “比如饮食、寒凉。”司远一一看过那几个士兵的脸,沉声道,“或者……被丧尸咬。”

    话音刚落,士兵们的神情都变了。

    岑聿惊愕道:“你什么意思?”

    司远解释:“在尸变以前,DIN1的感染症状就是乏力晕眩、高烧不退,伴随瞳孔扩散,现在看来,你的士兵是完全符合这些症状的,而且想想也知道,七个人同时生病,还是同样的症状,这太不合常理了。”

    这列车上的士兵都是岑聿亲自带上来的,说情同手足倒不至于,但怎么也称得上是心腹亲兵,未及那几个士兵发言,岑聿就率先做了担保:“都没遇上丧尸,这点症状说明不了什么,你再看看。”

    司远的诊断一出,岑聿更不信任他了,朝身旁的士兵打了个眼色,那士兵会意离开,去请克里斯。

    司远:“事出无常,肯定有问题……你仔细想想,你们最近真的没遇到什么吗?”

    岑聿冷冷地问:“你肯定是DIN1吗?”

    由症状推出来的病源,本来就是件说不准的事,更何况是高烧这种常见的病症,让岑聿这么一问,司远也不敢打包票,封尧提醒:“我车上有试纸。”

    封尧和顾骁去拿试纸,刚走开,岑聿的联络器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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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岑聿瞧不起尧尧,马上就要被打脸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