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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抓包

    陆令晚回到陆府后,便挥退了所有的丫鬟府妇,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屋里,紧绷的心弦这才慢慢舒缓下来。

    可人一松懈,便有一股莫大的悲意涌向心头。她痛恨他的欺瞒,痛恨他的蛮横,她更痛恨的是自己的轻忽大意。

    可即便到了此时,对他仍有割舍不下的依恋以及几要破土而出的侥幸。

    可下一瞬,理智回笼,陆令晚不再允许这样的悲意蔓延下去。

    她今日算是把他得罪狠了,可是只有这样才可以硬逼着自己不去回头。

    那是一条死胡同,她绝不容许自己做那扑火的飞蛾。

    陆令晚给自己灌了口冷茶,大伯送自己入宫的计划落空,定然会尽快给她物色一个权势颇盛的婆家。

    只是她确绝不能这般坐以待毙,以大伯对二房的厌恶程度,对方只要对他的仕途有所裨益,哪会管他是一个风流成性的浪荡子,还是一个半截入土的老翁。

    她必须尽快为自己筹划。

    陆令晚唤来来木香,让她把这几日收到的帖子拿过来。她一一翻看着,努力在这几家中找寻合适的人选。正在此时木香拿过来一个帖子:

    “小姐,这是刚送来的,是张家小姐的帖子。说是办了场赏菊宴,特邀了从前相熟的几家小姐。”

    陆令晚将帖子拿过来,若有所思。

    ***

    九月二十这一日,陆令晚应邀赴往张家赏菊,待到了才发现原来赴宴的人这般多。

    再想想春华妹妹那日宫中被陛下看中,封了才人,一个月后便要入宫伴驾了,想来这许多人来都是因着这层关系。

    虽说是赏菊,但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也颇为喧闹。陆令晚倒是听见几个凑在一堆,拿她当日所得的那句“不过尔尔”作为笑谈。

    她也只做未闻,找几个相熟的说说笑笑,赏花饮茶,这一场宴会也便过去了。

    宴散后,张春华不肯让她走,扯过她的手来,拉着她在张家花园里慢悠悠的逛。又见她一路走着,瞧着似有心事的模样,以为是因宫中之事被人当做笑谈而耿耿于怀,内心歉疚不安,忙解释道:

    “我原本只邀了几个相熟的姐妹,想着一月后便要入宫,以后只怕再难相见,便借着赏菊宴的名头,最后再聚一次。哪知后来有别家又来打探,这才只好广发了请帖。只是早知道如此,我便不叫你来了。你也别将那日皇宫的事放在心上,他们不过图一时新鲜,嚼几句碎嘴。不去理他们,他们说过几日也觉得没趣。”

    陆令晚知道她这是在宽慰自己,忙朝她笑笑:

    “没事的。春华,你我多年的姐妹不必说这些。倒是你入宫之后有什么打算?”

    张春华叹了口气:

    “我能有什么打算一旦入了宫,便是万事不由己。左不过是侍奉好陛下,生个一儿半女傍身。陆姐姐你知道我志不在此,但奈何,我母亲那人性子生来要强……”

    张春华说到这里,后头的话咽了下去,想想自己平白说这些做什么,转了个话头,又道:

    “但想想入了宫也没什么不好,给家族挣份颜面,也给自己挣份前程。直到那日我见陛下那般风姿卓然的模样,心里倒有几分异动。你也知道我从小就没什么志向,就想嫁个面皮儿生的好的俏郎君,如今倒也算得偿所愿了。”

    张春华扯着陆令晚的手轻轻的说着,说到最后自己也笑了起来。

    陆令晚听了也笑:

    “可不是你小时候什么都敢说。”

    说起小时候,张春华思绪飘的也有几分远,她捏了捏陆令晚柔软的掌心:

    “还说我,你小时候才最是个胆大的,谁都不敢惹。那时我姑姑便常笑着说,‘也不知你以后要嫁个怎样的郎君,才能降住你这个小霸王’。可后来渐渐的,你倒是出落得越发文静了,我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两人正说着,陆令晚却突然停了下来。张春华也知道她为何而停,往亭子那边的人那儿努了努嘴:

    “那是我哥哥。他自小就对你有情意,小时候你还总欺负他。如今都大了,他待你的心意却没有变。从前知道你要入宫选妃,不敢将心迹表露太过。如今你不必入宫了,非央着我给他个机会见见你。只是见与不见,还是看你。”

    张春华说着,转脸看向陆令晚,等着她的答案。

    陆令晚往亭子那边又看了一眼,那人穿着一身天蓝色杭绸直裰,远远看着挺拔温雅,仍是记忆里那闻之昭昭的模样。

    她朝张春华点了点头,缓步朝张肃卿走去。

    张肃卿见她走近,人便紧张起来,捏着折扇的手紧了紧,往上前一步作揖:

    “陆家妹妹好。不约而见,实在是我唐突了。”

    陆令晚还他一礼:

    “大公子不必多礼,令妹已将原委说与我了。”

    这一句张肃卿的脸更红了,实在摸不准他这妹妹都说了些什么,又说到了哪一层,整个人便便有些无措。

    舔了舔唇,知道这次机会来之不易,一鼓作气道:

    “无论外人如何说,妹妹都不必放在心上。在旁人眼中不过尔尔,在我心中却是……却是如珠如宝,”说完这句耳根子都红透了,“今日来见妹妹,就是想同妹妹说,我与妹妹也算自小相识,好……好歹也算知根知底的。”

    他说着,抬眼看了看陆令晚的脸色,见她面色面上没有什么异样,这才大着胆子说出来:

    “我倾慕妹妹已久,今日来便是同妹妹说这个的。”

    陆令晚垂下眸来:

    “张家大公子的心意我知晓了,多谢大公子厚爱。只是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婚姻之事并非全然由我做主。”

    “我我我、我知道,我知道轻重,必不会让妹妹为难。我今日来只是想将心意向妹妹坦明,只要妹妹点个头,我便托了父亲母亲,请了媒人上陆府提亲。若妹妹不愿,我又何苦让妹妹为我的事烦忧。”

    他这一段话说的很快,像是生怕她这一走,自己便再也没机会说出来似的。

    陆令晚抬眼看着面前这位已是因羞赧而脸胀得通红的少年,这样赤诚的心意她不是不感动的,只是也只有感动而已。

    其实张肃卿是最好的佳婿人选,他年少便中了进士,如今做了大理寺丞,官虽不高,但在他这个年纪已经算是不错了。

    人又上进知理,最重要的是懂得尊重她,她需要的便是一个这样尊重妻子的夫君。

    况且苏家老太爷那一辈也算显赫,虽然如今不比那时,但到底苏老太爷的门生故旧遍布朝堂。

    且张肃卿的母亲许氏出身名门望族,乃是荣国公李青的二女儿,她的家世便可以让她在伯父那边有几分成算。

    往日里也不是没有考虑他,只是唯有一点,他母亲性子实在是要强,人又严厉了些,倒真让她有些望而却步。

    如今想想,她倒也不是不讲理的人,想来也不会是那苛刻的婆婆。

    陆令晚想了想,终是下定了决心,已没有时间让她考虑太多,这喜欢也不喜欢的,对于女子而言,一生平乐顺遂才是最重要的。

    她蹙眉想了想,望向他:

    “我与大公子的确自小相识,但是比起年少,早已疏异良多。大公子有没有想过,或许大公子惦念的,一直是小时的那个我也许如今的我,会让大公子失望。”

    “妹妹怎会这样想”张肃卿也端正了神色,“世事变换,人亦要成长,如何有不变之理JSG我今日言倾慕,自是倾慕今日之人。况无论草木如何伸展,本根却不曾移。树犹如此,人亦然。”

    他说完,抬起头来看陆令晚,脸上的胀红虽未消退,眸中却坚定如斯,亮如星辰。

    陆令晚心中那湾潭,终是起了波澜,她点了点头说:

    “好。”

    待陆令晚走回去,张春华迎面便走了过来。抬眼见那边哥哥一脸欢颜,便知事情是成了。她忙欢喜的去握陆令晚的手:

    “陆姐姐,七日后我会带哥哥前往明华寺上香,届时你记得也要去,正好再见上一见。陆姐姐,你不知我多盼望你做我嫂嫂。”

    陆令晚见她欢喜成这样,不禁也弯了弯眉眼,点头答应了下来。

    ***

    去明华寺的这一日,陆令晚倒是特意打扮了一番,选了几只芙蓉玉的簪子,挽了个随云髻。

    至于衣裳,特意穿了粉嫩些的颜色,上身是织金的淡粉色褙子,下身衬着一件藕荷色撒花襦裙,坐在镜前左右端详一番,这才上了马车,往山寺而去。

    到了山寺,她一边拾阶而上,一边想着一会儿见了春华和张肃卿要说些什么。

    她便是这样的人,也许做起决定来会犹豫再三,但一旦选定了,便会一往直前,毫无顾盼。

    自一路行来,倒是不见几人,由指客僧引着上了大殿。她往佛像前拜了三拜,想了想,又拿出签筒来摇。

    待一支木签甩了出来落到地上,她刚想去捡,有一个小沙弥走上近前道:

    “小姐,有香客派我来传个话,说是在后山的小亭上等着小姐。”

    陆林婉点了点头,不意张家兄妹竟这般早便到了。

    转了头将地上的木签捡起来,眉间不禁一簇,竟是个下下之签。

    陆令晚出了大殿,一路上有些忐忑不安。辗转间再抬眼,便已到了那凉亭不远处。只见凉亭那里坐着一人,一身靛青色长衫,玉冠束发,比那日看来更添了几分利落之感。坐在石凳上,手中似翻着卷佛经,干黄色的外皮,看不大清是什么经。

    她抬眼望去,不见匍匐丫鬟,更不见春华。

    陆令晚转念想想,大概是春华特意而为。于是她也便支开了身后的木香,往进前走了几步。

    可低头间忽见鞋底沾了些泥巴,前几日下了场秋雨,这路上还是很泥泞的。她忙扯出手绢来,俯下身来细细擦着。

    擦到一半便觉得光线被遮了大半。

    她不意张肃卿竟已看见了她,从亭子里走出来,忙直起身想要冲他行一个拂礼。

    哪知刚抬起脸,脸色一瞬间变白了下来,人一仓皇着往后倒退了好几步。

    齐昭南却一把扯住了她细白的腕子,腕上那芙蓉玉的镯子,沿着手腕往下滑了几分,滑进丝质柔滑的衣料中。

    他本就比她高上许多,特别是发怒的时候,说起话来便格外的居高临下,给人压迫之感:

    “见不是你的张家哥哥,便失望成这般?”

    说着将人往怀里一带,眼睛往她身上上下扫视一番,脸上的笑意越发深了。话几乎是从牙齿缝里挤出来的:

    “我的阿晚,今日真是光彩照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