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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清算

    不出齐昭南所料,他走入书房的时候等着他的只有陆茂松一个人,陆二老爷和陆大夫人并没有被叫到这儿来。

    他也不理,大步流星地选了个上首位置,理所当然地坐了下来,望向陆茂松眉头一挑:

    “看来陆大人是想先与我独自谈一谈了?”

    陆茂松将手边的茶盏一搁,看向齐昭南道:

    “小侯爷不妨把手里的牌亮亮底,咱们也好往下谈条件。”

    齐昭南听完便笑了,没人给他倒茶,他便起了身,自顾自拎着茶壶给自己斟了一杯,一饮而尽。

    陆老贼这是怕自己空手套白狼诈他呢,他将脊背往椅背上一倚,也不与他含糊:

    “大人昔日的幕僚陈松,眼下还好好活着呢。当年是他运道好,遇上了我这活菩萨,才得以从那大火里死里逃生。哦,对了,他逃出来的时候,身上似乎还带着那本军账明细,要不我给大人念一段儿?正保二十一年九月三日,借运粮漕船,运黑火五万斤与西南秦王之军。正保二十一年九月十三日,以户部运粮船作掩,备秦王之师黑火三万吨。正保二十一年腊月二十八,以大通粮仓之名......”

    “陆世子!”

    齐昭南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陆茂松咬牙切齿的声音打断。

    齐昭南不以为忤,屈指往桌案上扣了扣:

    “陆大人如今可愿请尊夫人和令弟出来一叙?”

    陆茂松一闭眼,只得将自己的长随叫来,让他将自己的夫人乔氏以及陆二老爷叫到这书房来。

    如今被人拿捏住把柄,便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只恨当年被那秦王拿捏住把柄,他暗中助了他几回。

    那时正宝末年先帝驾崩却无子,诸王混战,斗得两败俱伤之后,反倒是当今的圣上崭露了头角,被太皇太后看中,接到宫中立为新帝。

    一时诸王不服,尤以秦王为首揭竿而起,直逼当时的皇城。当年打的那般混乱,他向来是个圆滑的,便想着借着这个机会两头下注。却哪知道当年的一念之差,便成了今日的祸患。

    ***

    乔氏原本以为只是陆茂松有事找她,哪知一到,见门口的丫鬟仆妇小厮们都被打发的远远的,而堂中忠勇侯府世子齐昭南和二房的老爷陆茂柏竟然都在,一时摸不着头脑,只依着礼节,上前给齐昭南见礼,说了些场面客套的话。

    齐昭南却懒得与她打太极,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睛从乔氏面上扫过,然后看了看陆茂松,又看了看陆茂柏,阴森森地嗤笑一声:

    “两位大人还不知道吧,这位夫人都瞒着你们做了怎样的好事?”

    乔氏不意他竟当众发难,不禁脸色一白,心中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接着便听齐昭南缓缓的道:

    “不如听这夫人说说,最近一个月的时间里,贵府三姑娘究竟被关在了何处?对了,这位夫人同你们二位的说辞还不一样呢,可总而言之,都是把人放在了庄子上,是也不是?”

    事情被当面揭穿,乔氏心中又惶恐又窝火,却还撑着面子不屑的道:

    “那丫头不听管教,与人私相授受,便是将她关去戒园又如何!是那三丫头自己同我求的,说是怕她母亲受惊,这才编了个去庄子上的幌子,我......JSG”

    她话还没有说完,齐昭南便面色一变,将她衣领猛的一扯,便将人直愣愣的拽在了地上。

    乔氏面皮儿着地,磕掉了两颗牙,吐出一口血沫子。她直愣愣看着地上吐出来的那两颗牙,还有些怔愣,不知方才发生了什么。反应过来,她忙捂着那迅速肿胀起来的左脸,开始撒泼:

    “老爷啊,你看这是做什么呀?没有天理啦!没王法啦!”

    她一边哭喊着,一边拿眼去瞧陆茂松。见他一副窝火隐忍的样子,不禁心中一惊,只觉大事不妙。

    果然她人还没有爬起来,便被齐昭南又拽到了跟前儿,那如恶魔般凶煞的眉眼紧紧逼近她,眼中喷出的恶火仿佛能将她燎成灰烬:

    “便是此事不论,夫人柳氏病危,你为何故意将消息封锁了起来?为何又不将陆令晚放出来让她去见她娘最后一面?你这个没了心肝的毒妇!”

    乔氏知道自己今日难得善终,她往众人脸上环视了一圈,忽的“哈哈”笑了起来,眼里淬了恶毒的光:

    “为什么?那个狐媚的小蹄子,毁了我儿的一辈子,我就是要让她在那暗无天日的戒园里死掉!我就是要让她见不到亲娘的最后一面!我就是要让她比我儿要痛上千百倍!”

    齐昭南当胸便是一脚,乔氏在地上滚了几滚,一口血便吐到了地上。乔氏扶着发昏的脑袋抬头,见齐昭南一双黑底的皂靴落在她眼前,那人如同深渊恶鬼般的声音自头顶传下来:

    “那我今日便告诉你,你这是恨错了人。陆宗麟作弊的事,是我告诉那安平伯的,至于你儿子的腿,也是我在小郡主面前挑拨的,可你今日能奈我何?”

    乔氏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看着他,可嗓子眼里的悲鸣却一声都发不出来。她匍匐地爬到陆茂松身边,摇着他的袍摆哭嚎道:

    “老爷啊,你要为我做主,你要为麟儿做主啊,老爷。”

    “够了!”

    陆茂松猛地一拍桌案,不知这话是对齐昭南说的,还是对乔氏说的。这夫人乔氏当初竟然骗他,只说将晚姐儿罚到了庄子上思过,却哪知她竟然这般大的胆子。可到底也是自己的夫人,如今他倒也不是心疼她,而是看着齐昭南这般踩他的脸面,不可能不怒。

    齐昭南也转过眼来看看向他:

    “说到底,这是陆家的家事。陆大人,你说此事该当如何呢?”

    他说这话的时候,斜挑着眉眼看向陆茂松,言语之间的威胁意味已十分明显。

    陆茂松将牙齿咬的龃龉作声,一张老脸已气的涨红。

    “看来陆大人还是舍不得这夫妻情分,不如我替陆大人想一个。既然尊夫人这般喜欢那戒园,不如自己住进那地方,陆大人觉得如何?”

    陆茂松还能说什么,自己的把柄被人拿捏在手里,他还不是得像条狗一样被人牵着鼻子走。

    他看了眼乔氏,这蠢妇自作主张本就活该,况且这些年乔家早已帮不上他什么,反倒是他那大舅哥屡屡给他惹祸,让他擦屁股,孰轻孰重,他自然看得分明。

    乔氏与他夫妻多年,这会儿看他神情又怎会不知他心中想着什么,于是整个人跌倒在地上,仰天嗤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陆茂松你个忘恩负义的小人,当初若不是我们乔家......”

    陆茂松的手掌打向了乔氏的脸:

    “你给我住嘴!”

    说完便叫来了自己的亲信长随进来,道:

    “把人暗中给我送到戒园里。若是有消息传出去,拿你试问。”

    乔氏被人堵着嘴拖下去,房里一时陷入了寂静。

    此时朝阳整个的露出脸来,浓雾尽散,金茫茫的光洒进窗里,将房里的污秽尘埃照了个分明,仿佛能将人心底的腌臜都一一看穿。

    陆茂松跌坐在椅上,脸色已很是不好看。

    “陆世子,这下你该满意了吧?”

    而二老爷陆茂柏更是不敢相信自己刚才听到的一切,他一直以为女儿是上庄子上玩耍了,这才没来得及见柳氏最后一面。

    看着自己那张纹路清晰的手掌,那时他的女儿刚刚丧母,自己是如何用这一只手打向他的女儿的呢?他怔怔的看着那只手,整个人像是丢了魂似的。

    齐昭南发作了一通,心中的滞堵之气却是半分也没有消减。他一伸手将桌上的茶具一掀,瓷器噼里啪啦碎了一地。

    “我今日把话撂在这儿,我向太皇太后请了懿旨赐婚,待阿晚出了孝,我便迎她过门。今日起,谁敢欺她半分,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他说完,也不管众人脸色如何,抬脚便走了出去。

    ***

    入了夜,寒月悬在天边儿,朔风鼓得有些聒噪,有种将天地都要催折去的气势。

    齐昭南已在这岁晏轩的院子里躲了一整天,抬头往那扇昏黄的透出光亮的窗上看了一眼,复又垂下头,有些烦躁的捶了捶发疼的额角。

    这几日,陆令晚的烧已彻底退了,人也算从这场病中熬了过来。

    人一清醒,到底怕她见着自己情绪激动便又病倒了。因此这几天,他只躲在这院子中,

    偶尔隔着门窗遥遥望她一眼。只趁她熟睡的时候才敢悄悄到她身旁坐一会儿,给她掖掖被角,擦一擦额角渗出的汗。

    有几次隔着窗看她的时候,与陆令晚的目光撞在一起,他只见她嫌恶的撇过脸去,仿佛看了什么脏东西一般,他便觉得心口那处血洞又汩汩流出了血。

    他想了想,在院中又转了几圈,便将屋里的石青叫了出来,眉头打了结问道:

    “你们主子这些日子如何?”

    石青顶着威压,只得哆哆嗦嗦的回话:

    “小姐的烧已经完全退了,太医说病也算大好了,每日的药也都按时吃,只是饭食却进的很少。而且当着我们的面从来都不哭,可是奴才清晨们去整理床铺的时候却总见那枕头都湿透了…,太医明明嘱咐了小姐可以下床在屋里走一走,可小姐这些日子确实格外懒怠,只窝在床上,要么呆呆的坐着,要么便转了身对着墙躺着,夜里却没见她睡上几个时辰……”

    齐昭南听得心里窝火,犹豫了再三,终是迈过门槛走了进去。

    里头木香正在给陆令晚喂着药,陆令晚一见他来了,将药碗往外轻轻一推,虚弱地对木香道:

    “我有些累了,剩下的一会儿再喝。你先下去吧,我躺一会儿。”

    说着便要掀着被子躺下。他快步走到他身旁,拉住了她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