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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苗笙

    刚刚看这男子英俊潇洒,  气质不凡,又见卓应闲盯着他眼神都不带转一转的,看得痴了似的,聂云汉就气不打一处来,  再加上这人好看归好看,  却实在太目中无人,  还有可能是抓了左横秋的幕后主使,令他憋了半天的火气窜了足有三丈高。

    看他走路姿态,  不像是习武之人,这样的人竟然把左横秋给拿住,不是用了什么不入流的手段,  就是手下有能人异士。

    苦苦寻这游萧的身份寻不到,这个传闻中的舅舅倒是主动送上门来,自然要抓着他好好问问。

    只是没想到,这家人有恃无恐的原因竟是如此,  敢情这五陵渡里到处都埋伏着他们的打手!

    此刻场面陷入僵持,那美男子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的笑,看向聂云汉的眼神却是冰冷的,  含着不可一世的傲慢。

    游萧紧张坏了,看来是真的很疼他舅舅,  握着小拳头冲聂云汉大喊:“你把刀拿开,快点拿开!”

    聂云汉自然不搭理他,眯着眼细细打量着这位舅舅,  俩人都不说话,面对面参禅似的,  仿佛是一种无声的较量。

    周围几个打手一围上来,卓应闲的剑也出了鞘,  此刻警惕地环顾四周。

    游萧见聂云汉不理人,过来抱住了他的腰,央求道:“应闲哥哥,你们别伤我舅舅好不好,他不会功夫的……”

    卓应闲只是垂眼看他一眼,目光仍旧移回面前打手身上:“萧儿,是你们为难我们在先。”

    “那……那你们有话好好说不行吗?何必动刀动枪?”游萧仰头看他,“你看看我舅舅啊,你一定会喜欢他的!”

    这话一出,那位舅舅想必是觉得丢脸了,垂下跟聂云汉对峙的眼眸,忍无可忍道:“游萧!”

    游萧不为所动,拼命拉着卓应闲的手腕,一张白玉似的小脸急得通红:“应闲哥哥,你劝劝我便宜爹,让他别伤我舅舅!”

    卓应闲想了想,扭头看那美男子,目光在他脸上流连了一会儿,欲言又止。

    聂云汉一见他打量这人的眼神就觉得别扭,主动道:“各退一步,你让你的打手收起兵器,躲远点,我也收刀,咱们好好聊聊。”

    那美男子冷冷瞟他一眼:“我没什么事要跟你聊。”

    这人简直油盐不进,饶是聂云汉很有耐心,此刻也不由焦躁起来。

    “我兄弟被你抓了,总得有个说法吧?”他缓缓转了转刀锋,离那脖颈远了些,算是奉上一点诚意,“不知道你是做什么行当的,总也不会养闲人,留着我兄弟也不能吃肉,那到底怎么才肯放人,不谈谈么?”

    “若我偏爱吃人肉呢?”美男子勾起嘴角一笑,眼波缓缓从聂云汉的脸上刮过,此刻他的笑容跟什么春风拂面丝毫没了关系,而显得妖邪诡异了起来。

    聂云汉不动声色地看着他,心道游萧这兔崽子难缠果然是从他舅舅身上学来的,这人不会功夫,却地位卓然,想必有的是手腕。

    这时卓应闲突然将剑收回剑鞘,转身冲美男子拱手做礼。

    聂云汉:“……”

    “公子看着面善,像我一位故人。”卓应闲看着对方,神色淡然,“不知……”

    那美男子冷冷打断:“省省这一套吧,这话对我没用。”

    卓应闲不以为意:“那请问阁下,身上用的香囊里的香料,可否是‘有所思’?”

    还没等美男子开口,游萧诧异的表情在脸上一闪而过。

    卓应闲看着对方,没注意到,聂云汉不经意地一瞟,倒是捕捉到了小孩这一瞬间的疏漏。

    他不禁在心里嘀咕:难道以前真认识?若是相见不相识,应该不是近些年的交情,那或许是他被云虚子救出之前?若要是这样,难不成这美男子是名小倌?那游萧先前的种种做派倒也说得通了。

    只不过,一名小倌在五陵渡能有这么大的阵仗,莫非是傍上了什么高枝?

    这高枝不会跟独峪人有关系吧?不然为何要抓左哥?

    美男子眼中微微浮起一抹疑惑的神色,他右手二指推开聂云汉的刀锋——敢情人家就没把聂云汉的威胁放在眼里——走到卓应闲近前,微微眯起眼睛看他:“你在哪里闻到过?”

    那神情不是紧张,倒似迫切。

    卓应闲盯着他的眉眼仔细打量,片刻后才试探地问道:“阁下是否叫苗笙?”

    那人听到这名,神情突然一滞,接着便目露凶光,向前踏了一步,揪起卓应闲的领口,低声道:“你是谁?”

    尽管他不会武功,聂云汉还是不由自主想要上前,却被卓应闲伸手阻止。

    游萧拉着那人的袍子:“舅舅,应闲哥哥不是坏人。”

    “我不认识叫什么应闲的。”那美男子眉间仿佛落了冰霜,“这名字我许久不用了,你如何得知?又为何而来?说!”

    卓应闲此刻轻轻笑了起来:“你自然不认得叫‘应闲’的,但你应该认得另一个叫‘小弦儿’的,对吧?小笙哥哥。”

    这声称呼实在太过亲昵,叫聂云汉听得极为不适,但那美男子的神情却突然间由怒转喜,微微勾起嘴角,笑成春花一朵:“你是小弦儿?”

    游萧好奇地插嘴:“应闲哥哥也叫‘小弦儿’吗?跟我一样是弓弦的‘弦’字吗?”

    “对,就是用他的名字给你取的乳名。”苗笙笑盈盈地说,目光不曾离开过卓应闲的脸。

    聂云汉一怔,心道,这得是什么交情?怎么没听阿闲提过?

    卓应闲正有此一问:“为什么用我的名字?”

    苗笙垂手按着游萧的发顶,笑道:“因为我认识的人当中,就属你命好,能从柳心苑逃出去。”

    他一边说,一边打量着卓应闲现在的模样,笑容更甚:“看你现今这样子,我果然没猜错。你当时才十二,这么多年过去,果然人出落得更标致。”

    “刚刚见你,我只觉得眼熟,虽然那会儿你已经十六,容貌已长成,现在看变化不大,可气质情态都不太一样,我一时真不敢认。”卓应闲欣喜道,“要不是闻出了‘有所思’,我定不敢确认是你。这么多年,你还是只喜欢这一种香。”

    苗笙神色黯然一瞬,很快便恢复镇定自若的模样:“我这人念旧。”

    聂云汉在旁边“咳咳”咳了两声,试图提醒卓应闲,自己还在呢。

    卓应闲当即反应过来,扭头对他道:“汉哥,你还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师父救我那天,原本是要去柳心苑听曲儿的?那个声名远扬的小唱,就是小笙哥哥。”

    苗笙淡淡道:“那是恩客们谬赞。”

    聂云汉可没他俩这么高兴,冷冷一拱手,算是见了礼,当即便道:“既然是旧相识,不知道苗公子能不能放了在下的兄弟?”

    卓应闲也恳切道:“左哥是好人,你们想必是有什么误会。我们这次来五陵渡只不过是想打探一些事情,别无他意。小笙哥哥,能不能放了他?”

    听了这话,苗笙脸上的笑意敛去不少,淡淡道:“不如先跟我去舍下,再议此事。”

    卓应闲看了聂云汉一眼,见对方点头,才对苗笙道:“好啊,难得遇见故人,正好与你叙旧。”

    苗笙抬手一挥,围在他们身侧的那帮汉子便“哗啦”一下散去,混入人群当中很快消失,就连聂云汉的眼力一时都无法分辨他们各自的位置,就仿佛这些人从未存在过似的。

    这等“大隐隐于市”的本事可真是厉害,饶是聂云汉也不得不咋舌,看来赤蚺还是自视甚高了,高手在民间呐!

    苗笙伸手轻揽卓应闲的后背,带他向前走去:“一别多年,真是认不出你来得了。你可不知道,当年你失踪之后,那老鸨急坏了,快把整个城都翻了一遍……”

    聂云汉看俩人边聊边走,完全没有理会自己的意思,不由有些郁闷,伸手抓住正想要追上去的游萧的后领子:“小短腿,追什么追?没看你舅舅不爱搭理你了么?再说,就你这样能跟上他们?乖乖骑马吧!”

    “我舅舅才没有不搭理我!他就是看见应闲哥哥高兴!”游萧话还没说完,就感觉身子一轻,原来是聂云汉把他抱起来,放在了马背上,他得意洋洋地说,“你看我没说错吧?应闲哥哥跟我舅舅一定投缘,谁想到他们俩还是旧相识呢?!”

    聂云汉牵着马,面色阴沉地跟在卓应闲和苗笙身后,看着他们聊得投契的样子,心里着实不爽。

    是啊,人家还用阿闲的小名给自己外甥取乳名呢。

    前边苗笙说的话顺着风飘了过来:“虽然有个丫头撞见那个爱欠账的人翻过墙来,推测必然是他把你带走的,但老鸨不知道这人是谁,用的名字也是假的,根本查无可查!”

    “那是自然,我师父是个道士,出门喝花酒听唱曲儿不会用法名,肯定编了个阿猫阿狗的化名,老鸨自然找不到。”卓应闲说起师父,心里挂牵,面色不由沉了沉。

    苗笙并没注意到他神情低落,继续回忆旧事:“当年前前后后找了你三个月,最终仍没有消息老鸨才作罢,一直嚷嚷着赔大了。你可不知道当时我们这些人有多羡慕,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这个福分被人救出生天。”

    卓应闲看了看他:“看你现在过得也不错,是不是早就离开柳心苑了?”

    “是好是坏只有自己心里知道。”苗笙淡淡道,“但我没你幸运,干的还是本行,即便是自己做老板,还不是被人看不起。”

    他边说着,边回头看了一眼聂云汉,问卓应闲:“这是你相好的?我看他对你倒是很紧张。”

    卓应闲哽了哽,摇头道:“不是,我就是拜托他帮我去救师父。”

    聂云汉支着耳朵想听他们两个聊什么,但两人说话声音都小,他隐约只听见了“相好”的两个字,然后就看到卓应闲摇头,心里就像被谁捏了一把似的,别扭得难受。

    他仰头看马上的游萧:“哎,小孩,你们家到底做什么的?”

    游萧骑在马上,目光紧紧跟着苗笙,仍旧没有放松警惕:“跟着我舅舅走不就知道了么——对了阿爹,你不说我坐着还没你站着高么?现在如何?”

    他一边说,还一边拿小手比划了一下俩人的高度落差,神情十分得意。

    聂云汉斜睨他:“小兔崽子还怪精明,到现在都不松口。那我问你,苗笙是你亲舅舅吗?为什么说你亲爹不是玩意?这是你自己的事儿,总能告诉我吧?”

    游萧迟疑了一会,认真道:“这也没什么不能跟你说的,反正大家都知道。三年前我爹把我卖进红玉楼,那会儿舅舅心疼我,带我逃出来了。他是我救命恩人。”

    “三年前?!你现在多大?”

    “我八岁啦!”

    聂云汉一口气堵在肺管子里喘不出来,憋得难受极了。

    “红玉楼”这名一听便知道是风月之地,也难怪苗笙也给游萧取名“小弦儿”,原来只因他与卓应闲有着相同的境遇,希望他也能像阿闲一样,复归自由。

    聂云汉知道民生凋敝之时,卖儿卖女不鲜见,纯属无奈之举,可这都是什么狠心的爹,将这么小的孩子卖到风月场所去?

    就因为那里出价高么?

    聂云汉是在爹娘宠爱下长大,即便后来成了孤儿,也有义父视如己出,他从小到大没缺过来自于长辈的疼爱,想想自己所得的这一切,阿闲和游萧却从来没享受过,他就打心眼里替他们心疼。

    可苗笙他们,哪一个是心甘情愿做这行呢?哪一个不让人同情?

    他能将游萧救出来,恐怕也是不想对方步自己后尘吧。

    想到这,聂云汉看了看游萧,声音也软了下来:“过去的事早点忘干净,也不用恨你那狗爹,他都不配叫人恨。你还小,将来还有更好的日子要过。”

    游萧坦然道:“那是自然,跟红玉楼里其他小孩相比,我已经很走运啦,恨什么恨,开心都来不及。就是苦了舅舅,他为了救我受了很多罪,所以我要好好孝顺他。”

    所以就要给舅舅拉郎配?聂云汉苦笑,这倒是真孝顺。

    卓应闲跟苗笙边聊边走,也试图打听些消息出来,可游萧是苗笙一手教出来的,都能做到滴水不漏,更何况苗笙本人。

    他总能不动声色地把话题拉到一边,只跟卓应闲聊些旧事。

    卓应闲的心思同游萧一样,只因觉得自己已经比同样被卖进柳心苑的孩子走运多了,所以倒从不曾恨过什么,对曾在柳心苑的那两年也没觉得有什么难以启齿。

    况且苗笙也是同样的出身,他若避讳,岂不是给人难堪?

    于是苗笙说旧事,他也就听着,既然要打感情牌救左横秋,那就得把感情铺垫到位。况且他当年是真的很佩服苗笙,多年后再次相见,他对苗笙的现状也很是好奇。

    说起来,其实当年两人相交时间并不长,当时苗笙刚被转卖到柳心苑也就几个月,很快声名远播。卓应闲和其他几个孩童那时候羡慕人家有这一技之长,走到哪里都被人捧着,还能卖艺不卖身,出于普遍的慕强心理,几人也都爱围着苗笙转。

    苗笙偏巧与卓应闲很投缘,常与他私下一起玩。况且那会儿卓应闲一心要成名,好叫自己不再被欺负,便经常虚心向苗笙请教,得了他不少指点。

    也正是这样,那日他才站在水缸边练小曲,才被他那老不正经的师父惦记了,顺手将他救了出去。

    听到这,苗笙不禁笑了:“后来他让你给他唱了么?”

    “唱个屁,一开始我死活不肯,后来想唱的时候突然变了嗓,就不能唱了。”卓应闲看向苗笙,“你那会儿一直没变嗓,是因为吃了药?”

    “嗯,吃了几年,后来才慢慢停了。”苗笙淡淡道,“江湖代有才人出,自有后来人赶上,况且年龄一大,没有那些新来的鲜嫩可口,我又不肯卖身,谁还愿意多看一眼呢,只能自己另谋出路。”

    说到“出路”,卓应闲很自然地问道:“小笙哥哥,现在在五陵渡,你以何为生?看起来过得还不错。”

    苗笙看了他一眼:“我若还是做本行,你会瞧我不起么?”

    “当然不会!”卓应闲立刻道,心里想着,只会更心疼罢了。

    “倒也不必替我难过。”苗笙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微微笑道,“我只不过是从被欺压的,变成欺压别人的。方才你说来过五陵渡几次,可曾听说这里最大的风月之地?”

    卓应闲想了想:“绿绮琴?”

    苗笙点头:“是我开的。”

    作者有话要说:

    疑似情敌有钱有势,跟阿闲还是旧友。

    汉哥:宝宝心里酸,但是宝宝不能说。

    阿闲:听说有人要保持距离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