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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船上

    卷三  生死共

    稍事休整后,  聂云汉叫了所有人去船上中厅,打算把目前所掌握的情况跟大家梳理一下。

    中厅有个极大的圆桌,从段展眉和孔昙那里得来的两个画册全都铺在桌上,戴雁声正対比着研究。

    聂云汉坐在桌边,  沉声道:“我们在五陵渡耽误了这些时日,  也算没白白耗费,  至少弄清了一些有用的线索。羽书,你觉得都是什么?”

    向羽书正在中厅里瞎转,  他还从未上过这样大的船,摸摸这个,碰碰那个,  甚是好奇,突然被聂云汉叫道,吓了一跳,挠着头,  支支吾吾说不出来。

    万里风见他大窘,连忙解围:“哈沁抓了云虚子,又弄了制造珍珠铁的金红砂,  再加上归梁府以西盛产铁矿,我看他是想凑足了这些原材料想制作大型火器。”

    “独峪人向来觊觎关爷制造的那些机关火器,  现下原料有了,要找懂制作的人,只能去找平野。”左横秋想到这,  便问,“老聂,  你去归梁府也不只是跟踪哈沁吧?是怕平野那边有问题?”

    聂云汉冷冷地瞪了向羽书一眼,少年吓得缩到一边,  挨着卓应闲坐下。

    “対,我正想问你们,此前与平野的书信往来是否正常。”

    向羽书立刻答:“这个我知道!自我们从棠舟府出发之前,刚收到平野的家书,那时他还称自己一切平安,看笔迹和暗号,确实是他亲笔。”

    卓应闲给大家一边倒茶水一边道:“现在就是不知哈沁是如何谋划的,如果他没有打算提前动手,而是等他去了归梁府再说,咱们还有机会。”

    “是啊,现在着急也没用,只能到了再看。”万里风无奈道,见戴雁声还伏在桌上研究那两个画册,便用胳膊捣了捣他,“看出啥来了?”

    戴雁声把画册往圆桌中央一推,点着左侧段展眉手里搜出那个:“上次见这个的时候,风儿不在,现在具体対比说一下。画这个画册的人,只将汉哥画得精细,想必是対他十分熟悉之人。而孔大哥给的这个画册,把我们都画得栩栩如生,则说明画师対我们所有人都很了解,有可能此人就在棠舟府。”

    “给孔大哥画册的人,应该是一直想要阻止我们的某乙吧?他既然这么神通广大,在棠舟府有钉子一点也不奇怪啊。”向羽书恹恹地嘟囔道,“不管你们怎么说,我不相信是韩伯伯。”

    “放心,汉哥现在认为这某乙不是韩方,他与孔大哥他们感情深厚,必定不会为这点事情让他们涉险的。”卓应闲安慰道。

    向羽书顿时来了精神,看向聂云汉:“真的?!”

    聂云汉神情严肃,点点头:“虽然没有证据,但我的确这么认为。韩指挥使就算是迫于某些原因跟独峪人合作,也断不会牺牲自己曾经的老部下。”

    听他这么一说,卓应闲见万里风和左横秋好似都松了一口气,看来他们几人与韩方的关系也非常好。

    “某乙两次阻止我们行动,都没有成功,恐怕接下来他再出手,就不是叫人拦住我们这么简单了。”聂云汉道,“大家之后的行动,一定要多加小心。”

    万里风十分火大:“这人到底是谁?若対我们处处手下留情,说明曾是朋友,我们哪个朋友,能变成现在这样?!”

    “世人知面不知心,也许转变就在一念之间。”戴雁声淡漠道。

    左横秋抽起烟袋,只是冷冷一笑。

    聂云汉见状道:“左哥,你耳朵受伤,还是别抽了,说不准会影响康复。”

    “戴爷都说没事,你放心吧。”左横秋满不在乎地说。

    聂云汉看了戴雁声一眼,対方面无表情,视线仍落在画册上,没有作声。

    “比起某乙,我觉得某甲更危险,毕竟此人是有目的地引我们去追哈沁,到底是何居心,还未可知,但绝不会是帮我们,否则他何必这么藏着掖着?”卓应闲缓声道,“这人大费周章地用九尾狐音引我去棠舟府,又能在待宵孔雀当中安插钉子,伺机救出汉哥,实力不容小觑。”

    聂云汉点点头,从怀中掏出一样东西放在桌上:“不仅如此,我现在终于明白这个东西究竟代表什么。”

    众人低头一看,是枚铜钉,卓应闲顿时想起两人从拂沙县往五陵渡赶路时那雨夜一战,这东西就是从其中一个黑衣人手里缴获的。

    只是那时并没弄清楚这铜钉有何特别含义,因此暂时放在一边没有理会,没想到聂云汉一直留着这个东西。

    卓应闲好奇:“此物究竟有何含义?”

    旁边向羽书拿起铜钉仔细端详:“这不是关爷做的那些大型机关上常用的东西吗?棠舟府那座‘鬼蜮’就用了好多这种铜钉,当时关爷造的时候我常常去看,还想拐回家一个玩,被他当场抓住,挨了好一通数落。”

    听了这话,卓应闲顿时明白了怎么回事,他看向聂云汉,不可置信道:“那时某甲就暗示你关平野可能会有难?”

    关山只在两个地方造了这种机关,一是棠舟府的“鬼蜮”,二是关平野家中的防护机关,听聂云汉说,取名叫“铁盾”。

    某甲不可能把聂云汉再引回棠舟府,所以他这个暗示,必然是指向关平野的。

    聂云汉闭上眼,无奈地轻轻点头:“世人都以为我与义父亲近,必然対这些东西了如指掌,除了义父,连平野都不知道我対这些没兴趣。”

    万里风恍然大悟:“难怪呢,关爷建造‘鬼蜮’的时候好多人都凑过来看,就你一次都没来,还主动领了巡逻任务出去,是怕别人看出来吧?”

    “嗯,万一让人知道了,不信是我自己不感兴趣,而是觉得义父偏私,不愿传给义子,那就不好了。”

    左横秋点头道:“也対,关爷的机关术人人羡慕,想学却无门,你是他的义子,若连这个都不懂,那些人只会说关爷的不是。”

    聂云汉叹了口气:“不料却误了大事。且不管这某甲是何居心,但他既然有意引我前去,说明平野定然会有难,若我当时先去归梁府……”

    “我想并没有误事。”卓应闲方才一直暗暗思忖,此刻道,“某甲若以平野为诱饵,可你并未上钩,他定会为你留着这饵,毕竟……这个饵太好用了。”

    聂云汉闻言一怔,随即苦笑一声:“说得也対。现在掌握的情况就是这些,目前咱们也只有在船上的这几日好过,一旦踏上归梁府,有提前了一步的哈沁,有暗中潜伏的某甲和某乙,还有明面上朝廷追兵,群狼环绕,大家必须要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

    万里风轻蔑一笑:“咱们可是赤蚺,怕他们?!”

    向羽书附和:“就是!我们是正义之师,不怕那帮王八蛋!”

    左横秋磕了磕烟袋锅:“一路过来确实栽了不少坑,接下来绝対不会再轻敌!”

    戴雁声没说话,只是冲聂云汉扬了扬下巴,神情倨傲,表示并不将那帮混球放在眼里。

    卓应闲也没吭声,只是看着聂云汉,信心满满地笑着,微微颔首。

    “那行,我也不说什么丧气话了,大家回去好好歇着,养精蓄锐,到了归梁府,咱们大干一场!”聂云汉露出鼓励的笑脸,所有人相视一笑,陆续起身离开。

    向羽书刚走了几步,身后传来聂云汉充满威严的声音。

    “羽书!”

    少年垂头丧气地转身回来,走到聂云汉面前,嗫嚅道:“汉哥……”

    卓应闲知道他要训孩子,但孩子也不小了,还是得留点面子,于是拍了拍向羽书的肩膀,特意避出了中厅。

    “你这脑袋是摆设吗?”聂云汉目光阴沉地看着向羽书,“这么简单的战情分析都说不出来,平日里都在琢磨什么?”

    向羽书自知有错,耷拉着脑袋不说话。

    聂云汉站起身,戳了戳他的脑门儿:“有勇无谋不仅会害了你自己,还会害了同袍,千万别等到得了教训才后悔!说不准你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了!”

    “我错了汉哥,以后一定会多念书,勤加思考。”

    “你向来认错嘴快,说完就忘,从来不改。”

    “谁说的!我改,我真改,这一天多在清寒居住着,我还写了一页大字呢,不信我去拿给你看!”向羽书急切道。

    聂云汉摆手:“你那辣眼睛的字,我攒着一起看吧,可别写一张给我一张,天天摧残我。正巧我问孔大哥要了几本书,回头都让人给你送到房间里,在船上这几天,你给我好好练,下船前我检查。”

    向羽书一听,嘟着嘴极不情愿地说:“哦。”

    “没话跟你说了,去吧!”

    、

    聂云汉回到舱房之中,见卓应闲正坐在窗边,欣赏外面的风景,便过去将他抱住:“河水有什么好看的,不如看我。”

    卓应闲向后仰头看他,眼睛微微弯了弯,不做声。

    “怎么不说话?”

    “专注看你。”

    聂云汉伸手捂住他的眼睛,轻轻在他唇上一吻:“那还是少看点,看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卓应闲的红唇一开一合,微微露出莹润的牙齿:“你还会不好意思?不记得你在棠舟府荤话连篇了?比树上的知了还吵闹。”

    聂云汉松开手,拉起他的手腕:“陪我躺一会儿。”

    两人躺在床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落日河平静无波,船儿行驶在水面上稳得很,只有些微微摇晃,倒像是个摇篮,很快就把他们摇睡着了。

    毕竟这些日子体力太过于透支,卓应闲睡得多,但也都用来养伤,聂云汉与他相比睡得更少,现在突然放松下来,两个人一觉睡到了日偏西,睁眼的时候正看到夕阳洒在水面上,连整个舱室都被映得红彤彤的。

    卓应闲睡在里边,这时微微抬身,趴在了聂云汉的胸口上,睡眼惺忪地望着外边:“这夕阳好像流油的鸭蛋黄啊。”

    聂云汉听完,闷声笑了,震得卓应闲脑袋跟着他轻晃,接着便听见他腹部传来“咕噜噜”的声音。

    “打雷啦!”卓应闲把手捂在他肚子上,恶作剧地说。

    聂云汉握住他的手:“忙活一天,可饿死我了。”

    卓应闲还记得他饭量大,不禁好奇:“平素记得你挺能吃的,是不是特别容易饿?若是执行任务的时候没吃的该怎么办?”

    “我们饥一顿饱一顿早习惯了,有得吃就大吃一顿,没得吃就忍着,倒也没什么。”

    “那岂不是很伤胃?”

    听了这话,聂云汉勾了勾嘴角,随手捋着他的头发:“你是不是道家养生术看多了?我们大头兵平日里哪顾得上这个。”

    其实卓应闲话一出口就有些后悔,毕竟两人原本的生活实在差得太远,提这种事,颇有些晋惠帝那句“何不食肉糜”的意思,是自己考虑不周,于是便转了话题道:“早上的鸡蛋羹,很好吃,还没跟你说声多谢。”

    “你谢个屁,以后绝不让你再这么胡乱吃东西。”聂云汉想起昨晚的事就有点郁闷,宠媳妇儿也得讲究方式方法,决不能纵着他毁身体。

    卓应闲往他颈窝里蹭了蹭:“你厨艺这么好,不如多做几餐让我见识见识?”

    来自心上人的吹捧让聂云汉很受用,他也伸手去摸卓应闲的小腹:“现在肠胃好些了么?”

    他的手掌宽大,掌心热乎乎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衫传到卓应闲的皮肤上,令人觉得无比熨帖。

    “早好啦!你就放心大展厨艺吧!”

    中午送行宴上,聂云汉就盯着卓应闲,只让他吃清淡的,现在也不敢做太辛辣的食物,只给他熬了一锅香蕈鸡丝粥。

    原本看见粥,卓应闲就皱起眉头,觉得没味儿,想要加点辣油,被聂云汉钳制住了,乖乖吃了一口,顿时觉得满口生鲜,端起碗来唏哩呼噜,很快就见了底。

    一碗不够,还要一碗,吃得胃胀鼓鼓的才放下勺子。但这香气被路过的向羽书闻见,大喊自己晚饭没吃饱,端着碗跑过来抢,平日里端庄大方的云闲公子此刻护着那砂锅,坚决不肯让粥,声称锅底剩的那点还得留着宵夜呢。

    向羽书恨恨地把自己的碗放在一边:“闲哥哥,你变了!”

    卓应闲撑得犯困,懒懒道:“变更英俊了?”

    一听这话,向羽书脸上浮现一丝嫌弃的表情:“变得跟汉哥似的,抠门,还不要脸。”

    旁边聂云汉照着他后脑勺就拍了一巴掌:“胆儿肥了啊,我在这儿你都敢说。”

    向羽书捂着头:“大意了大意了,一时没忍住。”

    “船上厨子做的饭不香么?”聂云汉抱着胳膊,笑道,“我觉得很可以啊。”

    他晚饭吃的也是厨子做的饭,只是另给卓应闲熬了粥而已。

    “厨子做饭不难吃,但也就那么回事,你给闲哥哥煮的粥更好喝,因为用了心啊!”

    聂云汉和卓应闲听他突然冒出这句话,诧异地対视了一眼,为这种话能从向羽书口中冒出来而感到惊奇。

    “臭小子,这话从哪学来的?”

    “怎么就不能是我自己想的?”向羽书不服气,但是话说到后边他自己也有点心虚,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嘟囔了一句,“是游萧说的,他说要学厨艺,还要学什么药膳,将来给苗公子补身体。”

    卓应闲听到“药膳”俩字,想到戴雁声曾经提到过聂云汉身体底子已经被掏空了的事,顿时点头道:“这个想法不错,回头我也学学。”

    “你还用学?”聂云汉看着他笑,“照顾你师父十年,我看你厨艺也差不到哪去吧,药膳还能不懂?”

    “他才没有什么养生的典籍,全都是炼丹的丹方,你又不是没见过,我才懒得看。”卓应闲不打算透露他的计划,便也没多说,此刻吃饱喝足,恶作剧的心又起,补充道,“不过《周易参同契》我是看过的。”

    听到这本书,聂云汉见卓应闲小脸也红扑扑的,目光迷离,嘴角噙着笑,也知道他话里有话,顿时老脸一红,哽了哽:“你倒是遍览群书啊!”

    “那当然,不仅这本,还有《悟真篇》我也看过。”

    向羽书在旁边听得云里雾里:“这些都是什么书啊?”

    卓应闲冲他挑了挑眉:“道家养生术。”

    “哦……”向羽书兴趣缺缺,但是抬头一看,见聂云汉目露精光的那副模样,觉得肯定不止养生术这么简单。

    他没喝到粥,心里不爽,更不想跟他俩多做纠缠,免得自己老被取笑,于是拿起碗和勺,起身丢下一句“你们慢慢交流养生术吧,我走了。”

    临出门的时候向羽书回头看了眼那两人,见他们根本没人在意自己,聂云汉的手搭在卓应闲肩膀上,亲亲热热的模样的确令人羡慕。

    “啥时候我能娶上媳妇啊?!”明明什么都没吃、却莫名觉得肚子有点撑的向羽书关上门,悻悻地想。

    卓应闲吃得过饱,正浑身没劲儿,顺势便歪在了聂云汉怀里,闭着眼靠着,也不说话,心里很是自在。

    聂云汉看看砂锅里还剩半锅的粥,又想起方才卓应闲霸道的样子,不禁笑道:“怎么突然这么小气,我记得你还挺疼羽书的。”

    这倒是实话,卓应闲虽然跟左横秋、戴雁声和万里风还有些生疏,但毕竟向羽书年纪小,俩人又在绿绮琴待了几天,相対更熟稔些,平日里他対向羽书也很关照。

    “他又不是没吃晚饭,再说,这是你给我熬的粥,我谁都不给。”卓应闲语调慵懒,说话拖着长音,听起来就像是在撒娇。

    这种被人独霸的感觉可让聂云汉高兴坏了,他偏头在卓应闲红润的唇上轻轻一吻:“以后我只为你下厨。”

    卓应闲眉开眼笑,被桌上烛光一映,瞳孔中像有星光在闪,只不过这星光过于光彩熠熠,似乎含了点别的意味。

    他靠在聂云汉下颌边,抬手描摹着対方山峦般俊秀端方的侧脸,从额头到微凸的眉骨,再到高挺的鼻梁,然后是轮廓清晰的双唇,最后抵在下巴的美人沟上,轻声道:“汉哥,咱们来交流一下养生术啊?”

    “还真是饱暖思淫\\欲啊。”方才听他提那两本书,聂云汉就知道他又转着撩拨自己的心思,这小狐狸坏透了,就喜欢撩人,看人出糗,于是厚着脸皮假装无知少年,“不交流,我一个雏儿,什么都不懂。”

    卓应闲没那么容易放弃,対着他颈侧呵气:“我教你啊,我还看过很多话本和秘戏图呢。”

    聂云汉心中暗笑,这人还装大尾巴狼,于是便道:“你此前又不是断袖,看的应是男子与女子间的做法吧?男子与男子,要如何呢?”

    此言一出,怀中人十分明显地僵住了。

    卓应闲被聂云汉一语戳中红心,垂着眼皮,眼珠滴溜溜地转,开始想辙。

    这种形势面前必然不能露怯!

    露怯就只能攒嫁妆,不能下聘礼了!

    作者有话要说:

    香蕈就是香菇~

    阿闲遇到了知识短板,急!